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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沉默是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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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警校待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这里竟然有案件资料室,马上就跑去搜索。

然而输入[佐藤正义][愁思郎]等关键词才不甘地发现,这与警视厅的封存档案不同,只是案件报道而已。

想要亲手调查这个案子,依然要想办法进入搜查一课。

他们每年都会清出一批悬案进行调查,那时就是查出真相的最佳时机!

虽然没能查到档案,给即将来看望我的美和子一个惊喜,但也有意外发现。

我谨慎地用雷达扫射四周,用了一点小技巧打开面前的寝室门。

没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门口一道背光的身影直接走了进来。

然后那道黑影一顿,脚步微转,似乎发现了什么。

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下一刻,他反手关上门,两步上前,左腿前踢。

这记鞭腿力量很重,我格挡的手臂都在发麻。

——这个人也不是寝室主人,而是看着门打开进来捡漏的。

我确信真正的主人目前还在资料室,我离开时他还在。

我打算给这个擅闯者一个教训,刻意没开口,而且攻势凶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想要同学‘认亲’然后找借口说走错了避免挨打……没门。

不知为何,对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而且出手也很重。

我们俩打得难舍难分,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来路,和我打竟然不落下风。

而且也超级抗揍,吃了我几肘哼都没哼一声。

还好当初为了逮捕高桥老师练了一手背后制服技,而且有随身带手铐的习惯。

我出其不意将人狠狠甩到床上,屈膝顶住他的双腿,将他不安分的手反扭在后,‘咔哒’扣住。

呼,这下总该……

我正准备拷问一下他的身份,然而只是这一瞬间的放松,就被对手抓住机会。

这人的核心力量简直强得离谱,四肢被制还能腰部发力将我从背后甩下去,反身重重压在我身上。

这个人的身长与我差不多,体格并不健壮,但也是实心的,发力狠压下来重得要命。

我手肘侧顶,想要故技重施,但这回对方有了防备,戴着银拷的手下砸肩部卸力,趁机把我的双手也按在头顶。

同样的膝顶制服,局势瞬间扭转。

正面战斗,都是赤手空拳,他未必能打赢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的策略比我高明。

可恶。

默默僵持了一分钟,对方开口,刚出一个音节,就因为疼痛扭曲地“嘶”了一声,以至于说出的话也仓促变调,但还是不难分辨身份。

“你是谁?”

我闷闷地回,“我是降谷零。”

“……佐藤?”

扣着我手腕的力道卸下,黑暗之中,我看不清降谷的脸色,只能听见声音,“你怎么一个人在景的房间,也不说话。”

“我想给你一顿教训才不开口,你不是也没说话。”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肩上传来手指轻柔的触感,“疼吗?”

我也不甘示弱地摸了摸他的胸,这被我肘了好几下,“你呢?”

“……别乱碰,佐藤。”

看来是疼的,碰一下都会有痛感。

“早知道不打脸了,你想在同班面前保持形象吧。”他低声说。

手掌抚过我的侧脸,不慎压到柔软的嘴唇,触电般收回。

窗帘被风吹开了一些,一道月光流入,划破阴影,借着微光,我看清了他灰蓝的眼眸,光辉流转,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佐藤。”

“嗯?”

他原本与我对视着,视线却慢慢下移,停留在某处不动,抵着硬质领口的喉结微微滚动。

紧密相贴的身体,隔着轻薄透气的警服,能够清楚感知到对方皮肤的温度……甚至是其下血管中,怦然的火热心跳。

压在身上的人忽然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吐息打在我脸颊边,随后下压,将脸埋进我完好的一侧肩颈。

“降谷,你的脸也好烫。”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自暴自弃的无奈,“你不用什么都说出来。”

“松田也……”说过一样的话。

“不要提别人。”

我记得他们关系这段时间变好了,松田有时还会故意学景光,调侃地叫他“zero(零)”。

两个人在有些时候挺合得来,明明已经在说笑了,嘴上还不承认。

所以是……

“你也会嫉妒啊,降谷。”

感受颈侧的呼吸微窒,我安抚他,“对朋友有占有欲非常正常。我也会。”

景光和降谷之间,萩原和松田之间,独有的羁绊、特别的默契,我也羡慕过。

发现老朋友有了新朋友,有这种情绪不奇怪。

“这是正常的吗?”他的声音低哑,“我想……也是正常的吗?”

中间那段被念得模糊不清,分辨不出内容。

我已经很少碰到这种尝试读懂,但抓不住思绪的时候了,似乎理解了他,但又不完全正确。

我在思考,他没有说话,房间内只剩下两道轻轻的呼吸音。

安静的空间中,时间流逝得格外漫长。

“我不明白。”

冷白手指搭在肤色略深的下颌,对比鲜明,埋入颈侧的脸被轻轻托起,我信任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但是,你想做什么都行。”

他的瞳孔受惊般一颤。

我相信降谷的品行,不管他在纠结着做什么事,一定不会偏移原本正直的立场。

他一定是准备做一件离经叛道,或者让自己犹豫不决的事,身为一名亚萨西男人,我必须站出来狠狠支持他!

“事不宜迟,”我严肃地说,“现在,立刻开始做吧,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降谷零:“……”

这种事本来也只能一起啊!

他泄气地捂住脸,“算了,别再纠结这些无聊的事。”

压在上身的重量陡然一轻,对方直起身,正要翻下来,门口突然传来了把手转动的声音。

一只手按亮电灯,刺目的白光炸开,我和降谷同时不适地眯起眼。

诸伏景光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垂眸看着我们。

他的视线缓慢移动,从屈膝压着人的交叠姿势,划过脸上的伤口,停留在降谷手腕上的银拷。

“零,束明。”他的语气复杂,“你们两个……为什么在我床上打架?”

一分钟,我和降谷一起土下座解释起因。

“……事情就是这样了。”

“所以你们都以为对方是擅闯我房间的不明人士。”诸伏景光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

降谷零:“我是看到门开着,才进来找人的。”

谁知道没看见幼驯染,反而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我:“我是特意进来准备埋伏你的。”

谁知道还没蹲到景光,反而发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黑影。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小时候被夜/袭也不是一次两次。

之前,有两个伤员在这个房间被处理伤口,现在还是两个伤员。

还好我制服降谷的速度很快,没打太久,后续的缠斗在四肢束缚的情况下激烈程度有所收敛。

趁景光给降谷处理脸上的伤势,我背对着他们把衬衫下摆抽出来,解开衣扣丢到一边。

肩膀和腰上的伤最重,淤伤充血红肿,隐约有青紫色,熟练地喷了点药,抹上止痛露,开始卷绷带。

脊背舒展,轻薄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勾勒出起伏线条。

雪白的绷带绕过泛红的肩部,在劲瘦腰部缠过两圈。

我叼着绷带尾端,回头找剪刀,正好对上两道直直的目光。

我一惊。

难道、终于有人能欣赏我健身多年的成果了吗?

然而,在我喜悦的注视下,这两个人突然此起彼伏地剧烈咳嗽,视线飘忽不定地看向别处。

我顺着他们一左一右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震怒,“墙和柜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直起身,朝他们走过去,坐在床边的两人又齐齐后挪。

“?”

竟然还躲!

躲也没用!

我忍着活动时肩膀的疼痛,强行在他们面前左右横跳,比了一套施瓦辛格健美展示动作,企图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我流畅的线条。

也就是我平时低调,不然早就把网名改成[BOSS(184)(六块腹肌)(胸肌)(人鱼线)(男神音)]了。

然而他们两就像躲避美杜莎的石化光线一样,灵活地扭着头,就是不肯多看几眼。

我大怒,“有眼无珠!”

气得我捡起衣服,像小说里企图色/诱男主失败,被嘲讽打脸的绿茶配角一样匆匆离开。

不过刚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班长,他看我脸上的伤口还没上药,又把我拉到他的房间。

“唔,你也和降谷一样跑去打架了啊。”

“就是和降谷打的。”

“嗯?为什么?”

“小误会。”我有点郁闷,“班长,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欣赏我的肌肉呢?我练了好久的。”

高中时我害怕长不高,没敢特意去练,大学时,因为羡慕秀二的身材,我也发奋图强。

本来畅想着在小学同学面前华丽变身,让他们像校园番里看到男/女主角减肥成功/剪掉刘海/摘掉眼镜的配角一样惊呼,然而只换来了避之不及。

伊达航思索,“可能是……有点羡慕吧?”

“真的吗?”

“真的。”他肯定地摸了摸我的手臂,“脱掉衣服看起来超帅啊。”

我大为感动,与他执手相看泪眼,“班长,还是你好。”

伊达航正要说点什么,一道身影出现在没有关上的门口,助教松本尚太礼貌地探头,“伊达君,鬼冢教官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下周的……呃。”

他看着脱掉上衣的隔壁班班长,视线不由得落在本班班长与对方亲密交握的左手上。

……以及那在后者手臂上,诡异地摸来摸去的另一只手。

那里……根本没有伤口吧。

“松本教官,是参加什么?”

伊达航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晚上自由活动时间举办的剑道比赛,不强制参加,”松本尚太快速说完,“那么我先走了。”

言罢,他像逃一样飞快跑了。

伊达航疑惑:“嗯?”

伊达航醒悟:“嗯?!”

他睁大眼睛,徒劳地朝门伸出挽留的手,“等、等等,松本教官,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班长自此陷入了莫名的失意中,一直喃喃着“千万不要误会啊”“教官应该不会传/谣的吧”“是松田啊不是我”“可能是萩原也不会是我”这些话。

我被恍惚的他推出门,茫然地走回了144间,机械敲了敲。

诸伏景光打开门,有些意外。

他把人拉进来,端详着对方,“脸上,处理过了啊。”

……去找松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他有些懊恼。其中的斗气意味难以掩盖,幼稚得不像话。

大概一直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始终压抑在心头,才会在不经意间泄露。

压抑了四年的思念,离别前无法释怀的对话——“如果遇到非常符合要求的人,你们会交往吗?”“当然”。

那句斩钉截铁的回答,总是不时出现,如同徘徊的幽灵,穿越心房时带来一阵寒气。

每一条都会仔细察看的动态、在闲聊时有意无意问出的情感打探……即使冷静地向自己重申过一万次收敛,但想要关注的本能是无法遏制的。

随着时间流逝,他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释怀。

反倒越发清楚地意识到,年岁增长之后,那个看着其他人站在喜欢的人身边,亲密交颈的未来正在不断靠近、也越来越明确。

然而,他依然难以接纳的、也对此感到痛苦。

[唯一而难得,脆弱如花朵],这句警言被持续地用于告诫自己,为了真正坚固、永恒的友情,恪守在界限内。

但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比起[未来],在他一无所知时悄然发生的[过去]先行在眼前展开。

与另一个人独有的回忆,在尚且青涩的中学时期,已经有一个人以伴侣的姿态陪伴在对方身边。

从未当真的、以为是戏言的话语成真,比起那个从只言片语也能窥见何等亲密的[过去]……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此刻就在眼前不断靠近着、旁若无人亲昵着的两人。

[不是向我否认了吗?]

[不是不想承认吗?]

为什么连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疏远、将谎言维持下去都不愿意费心?

还是说——喜欢到无法掩饰,顺着心意就要向那个人靠近呢?

然而……以“朋友”的立场,即使清楚对方的心在飘去,即使原本属于自己的昵称、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注意力,被一点点夺走,他能奉献的最大不满,也只是沉默而已。

在视野余光中、在聆听中,在冰冷的理智与燃烧的妒火中,表现得若无其事,实际不受控制地进行比较两种相处氛围——似乎和他也没什么不同。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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