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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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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会对男性产生兴趣吗?

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即使以“中二病”为理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在中学时期,会把同性作为恋爱试验的对象。

他的日常幻想里,对“理想型”的界定仅限于特质,同时适用于“什么样的女性/男性”。

最起码,他并不在意伴侣的性别。

至于自己离理想型相差甚远这件事,说一点不介意,不可能,但萩原研二也不那么在乎。

每个人都有自己偏好的类型,但现实却未必如愿,心动的时刻是自己无法预设、无法决定的,所以才能称之为缘分。

虽然喜欢的人不仅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还把他当做朋友的这件事,确实让人苦恼。

乐观一点想,这未必不是好事。

已经先成为了朋友,对方忽然知晓这份心意,恐怕会觉得别扭,两个人的相处也难免尴尬。

所以完全可以慢慢来、慢慢让朋友式的相处,转变为暧昧的、独特的气氛,等对方也会为两人的场合悸动。

这个过程大概要花很长时间,在对方意识到、也产生特别的好感、正式走入交往预备的拉扯战前,他不能贸然戳破心意。

不过,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越是精密的仪器,拆解与零件的装填,越是需要极大的耐心,一处心急,稍有差错,就无法运行,此前付出的所有心力,都不得不推翻重来。

恋爱大概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因为感情的关系更为敏/感,操之过急的话,大概没有重来的机会,即使退回朋友的位置,也无法恢复如初。

那么,要冒险吗?

要冒险吗?一旦中途露出破绽的话、没有成效的话、失败的话,会输得很彻底,那种连朋友也做不成的结果,大概会很痛苦吧。

[如果是我坐在驾驶座上,我会……]

如果是追求他喜欢的人,他会——

即使前方是断裂的桥梁,他也会将油门踩到底。

即使轰轰烈烈地失败,也绝对不会后退。

我绝对不会失败!

花费了两个小时完成那封信,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把它悄无声息地塞进降谷零的门缝里。

[ZERO:

你可能会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塞了这封信,不要试图找出我是谁,就像你无法抓住影子!

一切都会在不久之后的运动会见分晓,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报名以下项目:

400米短跑、铅球、障碍跑、射/击,站在第二名的站台向上仰望我,你就会知道我是谁!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宿敌]

为了隐藏身份,这封信是我买了很多份报纸,学习刑侦剧里的做法,从报纸上剪字下来贴到白纸上完成的,找字找的头晕眼花。

原本我准备的是长篇两千字符檄文,因为实在找累了,被简化为这样的小短篇。

虽然短,为了渲染气氛,我还在上面画了火花闪电的特效。

想必降谷一回到宿舍,推开门看见这样的一封信,就会脸色凝重,开始推理送信人的身份。

“我在学校里确实和一些人有矛盾,也不知道是谁在嫉妒我的才能,才会写这样的信,不过伪装得如此精妙,这个人不可小觑。”

(想象中的)降谷零捏紧手中信纸,眼中燃烧着战火,以及无法掩饰的欣赏,“好,那我就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等着你,我不曾谋面的宿敌,真期待这场对决啊!”

从斜方不断投来的隐晦打量目光无法无视,一旦降谷零顺着视线方向看过去,对方撑着下巴与身旁的人聊天,若有似无地微笑。

站在第二名的位置仰望他么……这个人的目光只会停留在能够与他争夺“主角”的人身上,仰视他的目光,只会被彻底忽视吧。

只有一直走在他前面,才会第一时间被看到。

很久以前,还并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起因当然不是为了引起一个人的注意,而是在没有理由的排斥与针对中,他从用拳头反击,到领悟一个道理。

站在群山之巅时,任何来自山脚的非议,都显得渺小。所以他以完美为准则,在规则内会做到最好。

但无法否认的是,被追逐着、被在意着,是令他感到喜悦的事。因而失去这份特殊时,也尤为失落。

然后呢——然后应该怎么做?

降谷零很少去刻意思考这个问题,要在每一科都做到完美,永远的“A”,在对方眼中,看似游刃有余的“不可超越”背后,所花费的努力难以估量。

除此以外的时间,都与朋友待在一起,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又令人不自觉露出微笑的事迹,以后数十年都值得反复回忆。

可是他的精力一向充沛,所以在充实又疲惫的冒险后,仍然有余力思考自己的感情。

这是“喜欢”吗?毋庸置疑。

想要独占吗?毋庸置疑。

他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这种口头上的“宿敌”,口头上的“理想型”——实际上的忽视,或者说一视同仁。

这种强烈的悸动,在独处时总是格外澎湃,难以克制,一旦有其他人在场,又会悄无声息地被掩盖。

他能猜到幼驯染的想法,因为担忧着不可靠的所谓“爱情”,所以宁可坚守在友情的界限内,他能理解,因为自己也有过相似的顾虑。

但不同于景的坚定,这种顾虑使他动摇,却下不定决心。

他做不到在尝试前就直接选择放弃,成功或者失败,在过去的几年间,已经思考过无数次,也很清楚,但冷静之后,那种渴望反而更加炽烈。

但如果直接出击——似乎又稍显鲁莽。

先不说那个人现在看起来对恋爱毫无兴趣,只抱有朋友的感情,光是挚友也有着一样的心思,就足够令人头疼,更不好当着对方的面开启追求。

自然地相处下去吧……?

重要的事本来就不该急急忙忙地去做,正因为重视,才要更加慎重。

显然短时间内,以那个人的个性,也不会突然爱上某个人、交往、结婚。

警校的生活相对封闭,忙碌而充实,等到更自由一点的时候,他一定会有决断的。

不过,只是暂时决定不挑明而已,可不代表要像缩头乌龟一样,畏惧靠近,甚至逃避相处……他会顺从本心,抓住机会。

更越界的事此时都无法期盼,现在想要的是——

[看着我。]

[只看着我。]

当然会毫不留情地击败对方,占据顶峰,所以站在第二名位置上的人,所有目光与注意力,应该全部交给他。

哪怕不甘心地含着泪,咬牙仰视他……也欣然接受。

降谷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还露出了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送信的人其实是我?不应该啊,拼接信又没办法认出笔迹,还是说,对他说过“把你从第一名宝座上拉下来”这种挑衅的人,只有我吗?

必不可能!

虽然自信没有暴露,但基于谨慎,我交还餐盘后,还是决定跟上降谷打探敌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走过去以后,他似乎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我会跟在身旁,双手随意地插着兜,姿态从容而难以捉摸。

“说起来,降谷,”我开始搭话,“运动会下周就要开始了,你想好要报哪些项目了吗?”

“唔,我吗,400米短跑、铅球、障碍跑、射/击……”

我眼睛一亮。

降谷慢慢悠悠地接下半句,“这些都不报。”

我:“……”

不准!不准!给我把这些都报了!

那个不知名宿敌都这么挑衅你了,难道你就没有胜负欲吗?你明明不是这种人淡如菊的设定!

然而担心暴露自己送信人的身份,我敢怒不敢言,内心的小火龙在愤怒地对着虚拟降谷靶子喷火,脸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哦,是吗,难道说你对这几个项目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其实,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起码在警校里,应该能打败所有对手,”降谷零说,“但我今天收到一封信……”

“什么!竟然有人给你寄信!你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还——没有。”降谷零说,“不过上面说,这个人会报那四个项目,所以我就不参加了,免得他输得太惨。”

“降谷零。”

“嗯?”

我伸手就是一记锁喉,“你这家伙已经猜到了吧!”

被锁在我强健臂弯里的金色脑袋死不悔改,“没有哦。”

“还想狡辩,你分明是猜到了在故意激怒我,呵,以为我是笨蛋吗?”我怒搓他柔顺的金发,啊,这个手感真的很不错。

“快给我报名,就算四选一你也必须参加一项,不会是害怕输给我吧。”

“啊,或许有吧,佐藤君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他顶着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乱发,却依旧在笑,弯起的灰蓝眼眸亮闪闪的,“不过,现实向漫画里,光环有时还是会失效的。”

“你是指我会输吗?我怎么可能……”

我情不自禁回想了一下过去一段时间测验的战绩。

负负平平。

不得不提,降谷零真是该死的全能,有时我也难免粗心,错上一两道题,或者是在某个问题上陷入烦恼,但降谷却无懈可击。

以至于放出“未来的六个月一定会全力打败你”这种话的我,目前为止进度零。

即使在我占据优势的科目里,我能超越评分标准,拿到250分,但最终结果也和100分的降谷一样是A,最高就只有A的评级。

而降谷其他能拿到A的科目……我就不一定能做到了。

我怎么可能……X。

Delete。

——我还真有可能会输。

我陷入了沉思。

“我本来没有打算同时报四个项目。”这句是实话。

降谷零说,“不过既然你要挑战的话,我也会应战。那么——总得有奖励吧?不然赢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赢、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呵。好大的口气。

“你说得对,是得设置战利品。不过,你不会想说,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这种老土的约定吧。”

“老、老土……?”刚刚还很自信的降谷零变成了迷茫的豆豆眼。

“……”

这人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啊!

“太过时了,优等生,”我挂上了以前高中练习的不良の邪笑,“赌注这么轻的话,我可不和你玩。”

“那你想约定什么?”

“输家要去裸/奔……”

“抱歉,这样的话我也不和你玩。”

“好吧,那改成洗一个月衣服……”

“有公共洗衣机。”

“做爱心便当……”

“有食堂。”

我苦思冥想,虽然说降谷提出的“答应赢家一个要求”无比老土,但在漫画里的确非常常见。

排除掉一些和剧情有关、无法复制的赌注,还有一些常见的赌注包括,比如,输家必须让出某个人、赢家可以和XX(男主/女主)交往、输家要做赢家的女仆/男仆。

前两个明显不适用于我和降谷。

如果我跟降谷说“我赢了你必须把景光让给我,以后景光就是我的了”,或者“我赢了你必须和我交往”,他一定不会答应。

而且朋友也让不了,用这个做赌注,和开玩笑没区别。

但基于“就算这个灯泡很大但我还是要塞进嘴里试试”的好奇心理,我还是开口问了。

“输家要让出自己的幼驯染……”

“不行。”

“输家要和赢家交往……”

“不行……”降谷零下意识反驳,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等等,你刚刚说——”

“好吧,输家要做赢家一个月的男仆。”

“成交。”降谷零立刻答应。

虽然对上一个赌注相当心动,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和“让出幼驯染”一样,并不是能够作为约定的内容。

玩笑式的交往,虽然能增进接触机会,但负面效果也很明显,对方的注意力放在“这是个玩笑”上,反而会更加忽视他付出的真正感情。

说起来,某位“初恋”貌似就是……

“啊,松田~”

我挥手打招呼。

松田阵平上半身从窗户里探出来,手里还举着一面印有樱花,写着“鬼冢教场”的旗子。

这面班旗之前被他挂出去炫耀,结果被猫踩了两脚,不慎弄脏,后来又用来接从楼上跳下来的诸伏景光与外守一,饱受折磨。

送洗以后,旗面终于干净了,又被他挂出去炫耀。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这面旗,不过这种喜欢更像是“看吧,这可是我们景老爷的设计”这种自豪。

“怎么样?”松田阵平挥了挥旗,有些得意,“比你们班的漂亮多了吧。”

幼稚,我成熟太多,不愿与之为伍。

我鄙视地摇了摇头,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旗子只是物件而已,其实我们班真正的特色是我,”我说,“要比就和我比吧,降谷。”

“好啊,”降谷零微笑,“那么,我等着取走我的奖励了。”

松田阵平:“……”

他静静地盯着远处两道靠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背影,表情莫名。

片刻,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旗杆,似乎在发呆,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才重新动作,拿着边缘布面,将它慢慢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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