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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请选择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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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临近毕业,我开始怀念自己的学生生涯了。

虽然考入警校就意味着成为警察,但毕竟还有“警校生”这种说法,勉强能够当作学生看。

之前关于未来的聊天正在一步步实现,想要进入刑事部一线工作的四个人中,我和班长相对顺利,鲛崎教官明确表示,只要通过审查面试,未来搜查一课的刑警空缺将由我们补任。

“你和你的朋友,让鬼冢那小子烦得头疼,说实话,即使他没有每天暴跳如雷,这种不驯也是有目共睹的事,”鲛崎岛治抬眼看向伊达航。

“在看重纪律和服从性的地方,毫无疑问,我很讨厌你的一些行为,但你的才能也的确非常出众,少有地全面。”

伊达航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但一直以来的期盼将要实现时,还是紧张得手心出汗。

“小子,最好不要在实习时严重违规,”鲛崎岛治说,“否则四个月后,我保证会把你从我的推荐名单里踢出去。”

“是!”

“你也一样,佐藤。”鲛崎岛治看向另一边,“记住,全心观察,继续学习,你还有得学呢。”

“是。”

至于零,还没毕业,已经进入了职业组推荐名单,估计完成实习之后,就不得不再次进校进修。

景光则收到了来自公安部的招揽。

虽然他在校是声名赫赫的澡堂战神五人组成员——据说因为这五个人每次都踩在鬼冢八藏暴跳如雷的边缘跳舞,教官们一致决定,对下面几届警校生要严格、严格er、严格est管教。

美和子听闻这件事时,在电话里直接变身烧开的水壶,“哈?!”

我:“嗯?怎么了?”

她震怒:“我就是你们的下面几届啊!!”

回归正题,正如鲛崎教官对班长的评价,虽然经常违纪,但他们五个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各类课程的表现都很亮眼。

但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景光要去当卧底了吗?

我的头脑中浮现出这样的景象:

诸伏景光隐姓埋名,戴上兜帽,拎着砍刀加入了马仔团伙,一刀一刀拼/多多到头号小弟的位置。

常年与□□成员称兄道弟,以另一个身份,另一张面孔生活,他的心变得很疲惫,跟上司求问何时能回到警察队伍,上司却说时机未到。

景光怒吼,“三年之后又三年,我都快混成老大了!”

疲惫的景光继续卧底,直到上司被杀,没有档案,没有上线的他,彻底失去了警察的身份。

此时黑暗走向是干脆再混三年,直接混成黑/道教/父,演绎屠龙少年成龙的故事。现实走向则是在黑暗中继续服务于光明,作为无名英雄,被警察误杀。

不行!不能是这种走向,不管是哪种结局,都太悲惨了。

我火速替换了脑海里的电影画面,把景光放进了其他光明一点的片场。

年轻的小卧底加入了第一组织,他隐忍清冷的模样,吸引了邪魅的黑/道太子,成熟腹黑的BOSS(太子的养父),以及敌对组织首领的注意。

正直的卧底当然不愿意和这些人纠缠,但为了情报,只能委曲求全,每天都……

不不,我在想什么啊!

我惊恐地给了自己几个大比兜,企图清醒过来。

我的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的,该死,看过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想不起来时间,好恐怖的画面,快停止!

不止这样,甚至……停止,我的脑子,我命令你停止……但是四个人怎么可以的?不会超负荷吗?

……确实比上一种现实向要光明一点,但某种意义上似乎又更黑暗了。

诸伏景光:“怎么了,束明?”

“没、没什么。”

“你的脸……”他欲言又止,将医药箱拿过来,拿着冰袋在挂在脸颊的两个红灯笼上敷按。

我完全不敢看他,好不容易把脑子里的画面清除掉,恢复纯爱状态的我终于能开始想一些正常的东西。

比如《卧底的我和黑/道公主恋爱后变成老大了》《有了读心术以后我成了最强卧底警察》之类的废萌轻松流。

又比如《Spy Man:罪恶之城》《Spy Man2:世界终点》《Spy Man3:未来纪元》《Spy Man4:宇宙恒星》这样能够出56789代的超级英雄科幻风。

甚至可以形成一个诸伏景光宇宙,不同的宇宙生活着各种各样的景光。

有被公安部咬过(公安部:?)以后,成为了spyman的;也有依然在无限流里当邪神新娘的;还有性别改变(女/武.装直.升机/沃尔玛购物袋/coconut),但如愿成为刑警,幼驯染则变成spyman的。

或者是《卧底回战》,警界与黑/暗/组织是两个对立阵营,原本势均力敌,直到有一天那个名为神宫寺夜刀命的男人降世,彻底改变了红黑碰撞的平衡。

新人警察诸伏景光“无意间”吃下了黑/暗/组织顶端战力,已经死亡的劳斯莱斯零号的一根头发,从此进入一体双魂的开挂状态,成为组织超新星,一拳,石破天惊!

然后就开始打酱油……

如果更热血一点,那还可以是《Hiromitsu》,每个卧底都能够修炼一种名为“伪装”的能量,而卧底之首,被称为卧影……

越想越离谱了,这样下去景光都快开着高达去卧底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第一种的黑暗走向,才是卧底有可能面临的情况,现实可能会更加糟糕。

“在想什么?”

“……你卧底以后的各种可能。”

“进入公安部,也不代表一定要潜入搜查吧?”诸伏景光说,“如果大家都去卧底的话……那本部不就没有人工作了吗?”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然而我想起瑛消失の父亲,秀二消失の父亲,以及曾经推理出的,令他们父亲消失的组织就在日本这件事,很难不怀疑景光也会和这个组织对上。

刑侦主线的主角,在抽丝剥茧发现某个庞大组织的存在之后,很快就会发现,其实他身边的人早就和那个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的确公安警察≠卧底,但作为一个剧情开始前就猜出梗概的主角预备役,我有理由怀疑等式形成的可能性。

假如幕后黑手只有一个,这就意味着坪内叔叔、以及未来的瑛,甚至秀二都可能追查着追查着,追到立本来。

我又精神起来了,“景光,你要卧底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哦,虽然是秘密任务,但我能帮上忙的,那个组织有我的人。”

诸伏景光:“假如真的要潜入搜查的话……现在也根本不知道对象吧,怎么确定会有你的人呢?”

“一定有的。”

正如我笃信我一定是刑侦剧主角这件事,‘命运’是存在的!

“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点。”我严肃地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很难被别人影响,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以后要说很多遍,直到你去卧底为止。”

“洗耳恭听。”

“那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一定相信会有好的事发生,绝对不做最坏打算……比如牺牲自己。”

“假如没有呢?”诸伏景光叹息,“束明,世间所有的‘相信’都是脆弱的,不会因为期待就成真。”

这是他很早就明白的道理,无论何等幸福的现在,一旦命运来临,都会无可抵挡地被轻易毁灭,即使哭着祈祷无数次,也改变不了不幸的结果。

如果真的……他宁可做最坏打算,作出取舍,留下天平另一端。

“我不会将决定权交给其他人,交给虚无缥缈的命运,赌自己是幸运的那个人。”

他想了想,又安慰对方,“不过,我也没倒霉到那个程度,只要卧底就不得不生死取舍的话,公安部早就没人了吧?”

“但我是幸运的那个人,”我看着他,“我会达成绝对HE的,但如果你死去的话,这个结局是无法抵达的。”

“失去你的话……我无法感到幸福。”

诸伏景光睁大眼睛,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没能发出声音。

咳,好煽情啊,但这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来自阅番无数积累的“大空语录”,也不是热血漫里的激励套式。

“因为担心最坏的结果,因为觉得自己会是不幸的,早早就放弃了其他的可能……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怔了怔,“但是,其他只是‘可能’,而绝对保险的选择,虽然会失去许多,却通往永恒的胜利。”

这个人,居然能轻描淡写地把放弃自己的幸福,称为“失去许多”,“永恒的胜利”,虽然听完气得我眼睛冒火,但冷静下来,又不是无法理解。

从成为警察的这一刻起,觉悟就已经产生了,如果有一天在自己的性命与所保护之物之间取舍,我也一定会无比遗憾又毫不犹豫地……

不不,我怎么反过来被他说服了?!主角的嘴遁技术竟然输给了配角!

“不对,”我犀利地指出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先做取舍?这是伪命题。”

“什么?”

我的思路清晰起来,“取舍是最后一刻的事,是绝望之下的选择。但是,明明还有希望,怎么能称为‘最后一刻’?那是预先放弃——决定舍己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失去了全部可能啊!”

“但‘希望’只是一种可能,假如它最终没有到来的话,或许连此刻选择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但预先放弃一定会得到天平的另一端……”

“异议!”

本来是很煽情的,但最后我们俩就着这个问题吵了一下午。

景光非常固执地认为,如果期盼着好的可能,也许会一无所有,连本来的决定权都失去。相反果断地先行取舍,一定能保留下什么,成为绝对赢家。

我也非常固执地认为,与其过早地相信自己山穷水尽,不如赌一把,也许还有希望,谁又知道现在是不是真正的绝境?相反预先放弃其他,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

期间班长路过,尝试来劝架,“好了,也没什么好吵的,听起来只是行事风格的不同嘛,景光是现实主义保守派,佐藤是理想主义冒险派,根本分不出好坏啦。”

“而且也没有具体的情景,光争辩理论没有意义吧,真正做选择的时候场面可是很复杂的,考虑的要多得多……保守好还是冒险好,不是一概而论的。”

“他才是冒险派吧!”我怒,“这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我才是保守派,因为什么都不想失去!除非局势百分之一百的没救,死到临头之前,休想叫我放弃!”

“想也没有用,有些好事根本不是想就能实现的。等到百分百没救的时候,以为还能有机会选择吗?”诸伏景光也起了火气,“觉得一切都会如你心意,你是小孩子吗?”

班长:“好了好了……”

降谷零把他拉走,“没关系,让他们吵吧。”

老实说,他和景有时也吵架,倒是这两个人很少起争执,吵一下也没什么吧,很快就过去了。

等他们走远,气氛降至冰点。

“因为是你自己,你才能毫不犹豫地放弃,对你来说,自己不是最重要的,”我说,“那现在换一换。”

“怎么换?”

“天平的这一端……是我。”

我想说的是,现在做选择的人变成我,只能旁观的是他,还能这样坚持吗?

反过来的话,我相信他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他可以做最坏的打算,他可以冷静地提前放弃自己,但我舍不得。

“……”

诸伏景光不知如何回答。

他从不认为进入公安部就一定代表要去黑/道卧底,也不认为卧底就一定会面临生死困境,从始至终,他在申辩的……是另一种抉择。

那是他很早就做出的抉择,天平的两端,都是同一个人,他选择成为永远的赢家,与此同时,也放弃了全部其他可能性,不论好坏。

最好的那个结局,唯一而珍贵,脆弱如花朵。

爱,得到很难,失去却很容易。而一旦失败,想要退回现在交付信任的位置,几乎不可能,来到这样的“最后一刻”,其实已没有选择权。

如果在几个月以前,他一定会坚信这是正确的。但是,也许是好事接踵而来,找到了凶手,结识了更多朋友,他时常有种温暖的幸福感,黑暗已经消弭,他被阳光包围着。

明明如此快乐,也不会再有以前那种总觉得会像童年的美满一般,在一夜之间失去的惶恐。对未来的期许与动力,溢满被擦净通透的心间。

也许一旦被幸运眷顾过,就会产生无限的希望,贪欲也会随之滋生。

目睹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一步步地被侵占、蚕食……真的能释然地接受吗?

佐藤直视他,重复刚才的话,“如果天平的这一端,是我呢?”

“天平的这一端……本来就是你。”

对方的双眸陡然睁大,不知在何种复杂又酸涩情绪的支配下,脱口说出那句话的诸伏景光,立即清醒过来,懊悔自己的失言。

“抱歉。我不是……”

不是什么呢?该怎么解释这样的话?他的头脑有些混乱。

对面的佐藤闻言如遭雷击,嘴唇动了动,抿成一条直线。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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