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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远飞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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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这年,积攒了三年全职经验,满足FBI报名要求的赤井秀一成功通过筛选,开始了在弗吉尼亚州的FBI学院特训的短暂岁月。

一切如计划进行,如计划地……留在异国他乡,与所有羁绊分离,孤独地走在越是前行、越看不见终点的路上。

但此时,他对前路的漫长还没有准确的估计,尚有阶段目标达成的意气风发。

特训期间,他有固定的通电时间,每周可以和远在日本的亲友通话,和弟弟秀吉保持联系,以及……那个人。

他有思考过对方是否在意两人异地的事,但没想到的是,束明不仅不在意,甚至还在畅想两人八十年后在街边见面的场景。

“那时,你我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皮肤松弛,皱纹遍布,坐在轮椅上,下半身盖着毛毯,连声音也变得沧桑…”

“美国的街头,看见两名青少年打闹的你,回想起我们的少年时光,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决定回国,飞机落地后,抵达车站时,你看着陌生的日本心生胆怯。”

“然而,就在你因近乡情怯,要坐上回机场的列车时,隔着人群,你忽然看见了另一张轮椅上的我,即使容貌老去,你也能一眼认出我,刹那间,你老泪纵横,我也老泪纵横,夕阳下,我们推着轮椅向彼此奔去!”

赤井秀一:“……”

他握紧电话,“束明,在你的设想里,八十年不见我也是没关系的吗?”

“怎么会!”佐藤深情款款,“我每天都想你啊,每一条皱纹,都是我思念你的泪痕!”

现在毕竟还在学院内,赤井秀一仍然存有警戒,不会把‘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并不打算长留美国’这样的话说出口,以至于他一时无法反驳。

除了这种奇怪的设想,束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奇怪的书,询问他是不是FBI的秘诀。

“这本,《FBI变装易容技巧》,是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从论坛高人那买来的,我就知道,以主角的运气,肯定能从看似不起眼、全是假货的路边小摊敏锐地发现绝世秘籍……该死的降谷从我脑子里出去,电子书摊也是书摊。”

“还有这本,《FBI测谎秘诀:教你看透他的心》,真的写得很好,我给你念一念:如果对方在聊天时说‘洗澡去了’,这是真话,代表对方正依依不舍地暂停对话,这时应该展现出自己的善解人意,说‘好吧,你先洗’。”

赤井秀一听他兴致勃勃地分享测谎技巧,无声叹了口气,“束明,我们的确有这些课程,但内容是保密的。”

“果真?”佐藤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看来这确实是独家秘籍、内部课程了!”

赤井秀一:“……”

如果在过去,他只要说‘百年古武家族赤井家’有类似的‘独家金色秘籍’,就能像教导截拳道、手风琴还有步/枪射击时一样,把束明感兴趣的内容教给他。

但FBI的精/神训/练重视忠诚、保密,正如不能说出暂留美国的考虑,这些话也只能留在心中,维持沉默。

偶尔,他能从束明的寥寥几语中推出其他‘友情线’的存在,几乎都是警校同期。

在他大学毕业、刚获得美国国籍那年,束明也曾挽留过,为此信誓旦旦地声称他要寻找的答案就在日本,邀请他一起考入日本警校,但他以沉默为拒绝。

这一选项或许曾出现在他的考虑中,但转瞬即逝。

[赤井秀一]是个决心强烈的人,一旦确定目标,不会动摇、不会改易。即使与母亲反复争吵,乃至挥拳相向,心中清楚她的担忧、她的爱意,也不会停下脚步,正是这种与父亲相似的强烈自信、求索的执着最后说服了她。

孤单、迷茫、恋慕、思念、嫉妒……即使是自己的感情,也要残酷地压抑。他选择了追逐真相,也理所当然地吞咽支付代价的苦果。

父亲在调查羽田浩司案时失踪,而这一发生在美国境/内的刑事案件,正在FBI管辖内,想要获取旧案的档案、线索,重启调查,加入FBI是最好的选择。

而作为新人,赤井秀一见到了上级——

这名已经生出银发,却依然精神抖擞的中年白人,站在了办公桌前,态度亲切和善。

“詹姆斯.布莱克。很高兴见到你,赤井秀一探员。”

“……”

那一瞬间,即使赤井秀一再擅长控制情绪,也难□□露了一丝异样,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魔咒,唤醒了无数惊心动魄的回忆。

他无言以对,耳边似乎响起了有声的独白。

《温柔的我自强不息》之《兰博基尼传奇》

十几年前,‘赤井秀一’不慎被拐/卖,进入了黑车组织的拐子训练营,经历与好友四眼秀吉的自相残杀、与好友诸伏景光的分离后,成长为组织杀手,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化名山姆,作为卧底潜入FBI,结识FBI探员詹姆斯,与之成为搭档。开始了三天两头拆/弹、打击毒/贩、解救人质,肉身替平民、警察挡/枪的超人生涯。

在这个过程中,有狂躁症的詹姆斯对他怀有刻骨的偏见,总是不分由说地殴打兰博基尼,只要出现危机,必定第一时间怒扇兰博基尼巴掌,并发出‘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指责。

而被兰博基尼拯救的人,会瞬间传染詹姆斯的狂躁症,紧跟他的脚步排队怒扇兰博基尼巴掌。

每节末尾,伤痕累累的兰博基尼都会被抬上救护车,詹姆斯跪地后悔,“是我误会了他!我该死!”,其他人也如同影分身一样跪下,“我们都误会了他!我们都该死!”

恰在此时,FBI长官詹姆斯.布莱克微笑着抬起了手——

赤井秀一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

气氛有瞬间的沉默。

詹姆斯.布莱克虽然惊讶,但很快释然,颇有风度地继续伸手,“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这一届最出名的新人、所有教官都赞不绝口的赤井探员。很高兴你能来到我的队伍。”

“过誉。”

……连台词也一样么。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他甚至荒缪地开始担心对方劝他起一个叫山姆的英文名。

但好在这位长官了解日本人的习惯,没有说出这种冒犯的话。

除了长官有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名字,在FBI的一切相当顺利…当然,他并不是没有遇到麻烦,只是有些人的刁难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不论言语还是行动,赤井秀一都显得自信果决、锋芒毕露,有人欣赏他的个性,就有人讨厌他的傲慢,而实力总会赢得尊重。

他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上级的信任,不到一年就有了‘无往不利的金牌探员’的名号。

27岁这年,如同陷入泥潭般动弹不得的羽田浩司案,终于有一丝微光透入,让不断扩大的迷惘尽数消解,情绪控制一向得当的他,放在长官办公室门前的手也变得冰凉。

一个盘踞在多个大洋、数个国家的阴影,神秘到连各个情报机构都束手无策,有效讯息永远断在中路,只能从只鳞片爪窥见它的庞大与恐怖。

以一宗国际刑事案件为引,FBI也牵涉进来,在调查开始时,没有人意识到背后藏起的深深黑暗,连续挫败后,上层重新评估了任务的等级,决定投入他们的王牌执行官。

交流完任务后,詹姆斯显然对这位下属的综合能力相当信任,皱起的眉头放松许多。

他后仰靠着真皮椅背,身后的红蓝白旗帜下,栩栩如生的白头鹰铜雕展翅欲飞。

“放轻松,我们会是你可靠的后盾,潜入搜查所需要的一切帮助都会尽量提供,所以,不惧风浪地远飞吧,联邦的雄鹰!”

赤井秀一:“……”

不合时宜地,他的脑内久违地滑过了一系列震耳欲聋的文字。

[詹姆斯探员看见这一场景,勃然大怒,不分青红皂白就走上前,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兰博基尼脸上,他怒吼,‘山姆,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不配做FBI,滚出我的阿美莉卡!’]

[为了阿美莉卡平民,兰博基尼和罪犯同归于尽,临死前,他给正在闹别扭的好兄弟詹姆斯打了个电话,‘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尝试清空脑内突然冒出的刷屏文字,然而……

[詹姆斯在兰博基尼的葬礼上哭晕了过去,眼前又浮现了他的3D立体音容笑貌,和那让他揪心的临别语,一遍遍在脑内循环拷打着他破碎的心——]

[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再见,雄鹰就要……]

“我知道了。”

联邦雄鹰赤井秀一,留下一句简短的回复,拿着资料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头也不回。

脸上还挂着微笑的詹姆斯.布莱克,看着眼前的空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一听到鼓励就走了……莫非——赤井他是急着去做任务?不愧是他的得力干将……

几个月后。

还是美国,弗吉尼亚。

无独有偶,CIA总部。

兼具年仅22岁、刚毕业的清澈大学生、加入不久、伊森.本堂后代、天赋尚未兑现等标签的本堂瑛海,并没有得到组织太多的信任,但得到了一点爱护。

上司把这次的任务资料交给她,还悉心分析了内容,告诫她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作风神秘,而伊森已经打入内部,她最多只需要混入外围。

毕竟,这次她主要是作为伊森的临时联络员远赴日本,首先要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隐蔽自己,不连累伊森暴露,等正式联络员抵达,就能假死脱身。

“我们的努力不为人知,但是失败的话可是会马上传开来的。”

本堂瑛海点头,“我明白了。”

果然,日本么……

父亲是CIA探员,潜入某个组织,常年在大阪活动,是前往美国时就猜出的事实。她正是为此加入CIA,当然会为此回到父亲潜伏的地方。

理论上,本堂瑛海虽然展现出了超常的天赋,但经验欠缺,跨国任务不会轻易指派给这样的年轻人,但在她的争取下,她的决心和过往的表现还是打动了上司。

她隐藏情绪的能力,目前还没有分辨谎言的能力那么惊艳,老辣的上司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收起语气中的肃穆。

‘谨慎’这个词,想必已经成功深种到这个女孩的内心,那也是时候给予一点安慰了。

这样考虑着,上司从皮椅上直起身,走到办公室侧面,这里正对着窗,金色阳光尽数撒入,将星条旗渡上暖色,顶端的白头鹰铜雕反射着冷酷的金属光泽。

她迎光而立,微笑地看向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后辈,温和的语气中带着鼓励。

“放轻松,我们会是你可靠的后盾,潜入搜查所需要的一切帮助都会尽量提供,所以,不惧风浪地远飞吧,联邦的雄鹰!”

本堂瑛海:“……”

呃。

是这样的,在一个以白头鹰为代表的国家,它的特殊组织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意义性装饰,撞车是难免的,随便挑两个高层办公室对比,作调色盘那就是铁抄袭,都不知道谁告谁。

本堂瑛海很想顺着对方的话感动一下,或者生出钢铁雄心为祖国偷石油,但她没有,实在是做不到。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黑车组织高层会议]聊天室的三把手,她的日常就是在没事可聊、准备下线的时候用‘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刷屏。

特别是某位BOSS十八岁时从日本飞美国,为了追星以及找某个不知名的小矿工代练,又在美国境/内频繁地雄鹰东西飞……这本堂瑛海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刷屏呢!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千八百只回旋镖,会在自己即将潜入搜查时扎回来。

一瞬间,近乎校订过全文、无比熟悉《汽车人传说》(又名《温柔的我自强不息》)的编辑003,本堂瑛海的脑内滑过了宾利的一生。

那是一个——和卧底搭档、拯救他人、被误解‘我真是看错你了’、重伤失忆、假死并发表固定台词‘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一夜白头、搭档火葬场、染黑发且焗油、和新的卧底搭档——的无限循环。

本堂瑛海,瞳孔地震!

冥冥之中,她和未来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赤井秀一,产生了无言的默契,那就是简单应付一句,拿起资料快速离开,头也不回。

上司:“嗯?”

怎么一听到鼓励就走了……莫非——瑛海她是急着去做任务?不愧是她得力干将的女儿……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化名‘诸星大’,顺利搭上了天才研究员宫野志保的保镖团队。

之前获取的任务档案内,有一张照片,棕色短发、蓝瞳的少女冷漠地看向镜头。

宫野志保,名校出身,双学位博士,一个有着传奇履历,却年仅13岁的,天才中的天才。

哪怕是入学那年,也几乎没有她的报道,对于热衷造星的媒体而言是件稀奇事。噱头十足却寂寂无名,只能在期刊或是会议上寻找到踪迹。

这很不寻常。

从FBI的调查来看,投注在她身上的无名关注越来越严密。显然,背后的人不断对她的价值进行重估,态度转变,重视与日俱增。

不久前,她结束学业,之后或许会前往欧洲、亚洲,暂时没人清楚。

‘巧合’地结识这位少年科学家后,诸星大与她身边的人加深联系,逐渐获取信任,得到了跟随前往最终目的地、长留于‘他们’队伍中的邀请。

就这样,他获得了一张前往日本的机票。

……日本?!

一名前途无量的科学家,在任何组织里都会成为核心存在,如果她的目的地在日本,这无疑代表着……羽田浩司案所牵涉出来的神秘组织,那个国际犯罪组织,它的大本营很可能就在日本!

而这样一个能量未知、作风神秘的组织,怎么可能不会进入日本本土情/报组织的视野呢?怎么可能不会派遣警察潜入搜查呢?

[“秀gi,你想要的答案,在立本能找到,别当FBI了,来当立本警察吧!”

“说这种话是因为不舍得和我分开吗?”

“不是,相信我,立本有你追寻的答案。”]

呼。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那种酸涩、愕然夹杂着极致不可思议的感受仍然未能从心间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手中的机票如同火星,将过去几年干枯的、被死死压制的大片情绪瞬间点燃,燎原之火熊熊燃烧,炽热得把体内所有血液、连同心脏在内的内脏全部融化。

滚烫的岩浆,流淌在每一条血管、每一寸皮肤,烧灼着理智,让心跳与呼吸前所未有地凌乱、急促……竟然喘不过气来。

难道命运……很早之前就通过祂偏爱的男主角,给予他提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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