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铮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在客厅看到了温颜。

“大姐？”黎铮一边揉眼睛，一边打招呼：“这么早。”

“来接小羽。”温颜吃着早餐，笑眯眯地说。

黎铮刚坐下，温羽焱就“呼啦啦”地跑来客厅，背着小书包上来拥抱黎铮：“妈妈！”

“温逐说今天要去动物园。”黎铮摸着温羽焱的头，不解地说。

“你们去你们的，我带小羽去看儿童科技展。”温颜眨眨眼：“快结婚了，二人世界不容易有哦。”

黎铮看温羽焱一副兴奋期待的样子：“玩得开心。”

“小羽会给妈妈带纪念品的！”温时羽焱说。

“我很期待。”黎铮眨眨眼。

温颜吃完早餐就带着温羽焱先走了，黎铮没有见到温逐，就问陈阿姨：“温逐呢？”

“先生出去了，说等下就回来，让太太您稍等。”陈阿姨说：“太太今天想吃什么？”

“随意点就行。”黎铮满脑子都是“一家三口亲子游”变成了“二人世界约会场”，吃完了早餐，他略作收拾就下楼等温逐。

陈阿姨说温逐很快就回来，但是黎铮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他刚准备打电话给温逐，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他抬头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径直开到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戴着赛车头盔的温逐朝黎铮招手：“需要搭车吗？”

“……酷啊！”黎铮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感叹：“是从井承那里借来的？”赛车和一般的汽车区别还是挺大的，他记得自己之前参观温逐的地下停车库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种赛车。

温逐愣了一下：“老高的。”

“哦……”黎铮坐上副驾驶位，温逐把一个头盔递过来，黎铮一边戴，一边开玩笑：“你给我生个孩子吧，你肯定会。”

温逐只是笑。

黎铮打量着车里的布置。这是辆敞篷跑车，外观整体偏银灰色，里面的真皮座椅是黑色的，主要突出一个高贵酷炫感，其实他一坐进来就明白这肯定是高银博的车了，因为车里面能放装饰品的地方都摆满了，花里胡哨不搭调，也足够喧宾夺主，温逐是绝对不会花心思把一辆这么酷的车布置成这副鬼样子的：“这是法拉利吗？”

温逐点头：“嗯。F8—Spider。”

“你要穿这身去动物园？”黎铮也不懂赛车跑车什么的，只是诧异温逐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赛车服，要不是他听到温逐早上起来的声音，知道温逐只是比他早起了半个小时，他都以为温逐是赛了一晚上的车刚回来。

而且，这辆车的外观看上去就是用来出席正式场合开的，比如慈善晚会之类的，还没有离经叛道到单人赛车的那种级别，温逐这一身有些违和，黎铮潜意识里已经有温逐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坐在这辆车里的画面了。

“不好看吗？”温逐低头看了一眼。

“没有。”黎铮赶紧转移话题：“怎么不带小羽呢？”

“他很早就想去科技展玩。”温逐说：“动物园倒是经常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徐秘书那辆商务车了。”无声地化解了只有两个人独处时的不自然，黎铮说：“不会是拿不回来了吧？”

“徐秘书会开回来。”温逐说。

黎铮嘟囔了一声“哦”，然后搜肠刮肚也再想不出来其他话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温逐的时候，明显越来越紧张了：“……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怎么会？”温逐转头看了黎铮一眼，虽然头盔把整个头和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黎铮也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

“……很帅。”黎铮继续小声嘟囔，但是他确定，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温逐肯定能听到。

“我也这么觉得。”温逐的声音带着笑意。

直到听到这句话，黎铮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平时的温逐……会这么回答吗？要不是黎铮认出了头盔下那双熟悉的眼睛，他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井承了。

确实，井承要更适合穿着赛车服开着赛车，然后这样说话。

温逐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从身侧夹住两张纸片递过来：“朋友给的。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艺术展？”黎铮接过来，想都没有想地问，结果却出乎意料，那居然是两张演唱会的门票，同时温逐也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了一首《Snuff》。

黎铮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活结？”他实在没有办法把温逐和这种重金属音乐联系在一起，就像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温逐和道士之间会有联系。

“喜欢就好。”温逐说：“大概是我做了点背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看样子心情是很好，不过，背调……黎铮心里一紧：“……你还知道什么？”

“也许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温逐的话让黎铮不自觉地绷紧身体。

了解什么？是他和凌逢，还是他……？不过，温逐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赛车一骑绝尘，停在龙华区里的一家动物园门前，这家动物园今天不对外开放，为了可能到来的大生意而全面准备着，经理一早就在等，只是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温老板会穿着赛车服、亲自开着一辆赛车来，黎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温老板？”经理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温逐点头致意，把头盔摘下来的下一个动作是转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里面坐着一位漂亮的青年，正看着两张门票发呆。

直到车门打开，黎铮才发觉原来已经到地方了，他下车以后把脚落在实地上，才感觉到自己的激动，拿着门票反反复复地看：“你、你你你也喜欢活结吗？”

“嗯……”温逐含含糊糊地回答。

黎铮就笑，紧接着看到身边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啊……抱歉。”

“在想什么？”温逐一手抱着头盔，一手轻轻撩拨了一下黎铮的额前的碎发，举止自然亲密，让黎铮都有点恍惚了。

是啊，他们还有三天就要结婚了，不奇怪，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喜欢你的另一面。”黎铮说：“在游乐场也是。”

“……我也喜欢。”温逐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黎铮感觉他自从看守所那一夜以后，好像变得稍微有点不一样了，而且黎铮现在没有办法把目光从温逐身上转移开。

刚才温逐低头，黎铮觉得非常有艺术照的感觉，尤其是他穿着一身黑红相间、款式合身的好看衣服，头发因为刚刚戴了头盔而稍显凌乱，比平时显出了几分不羁，但是他本人的气质又是低调内敛的，两者结合竟然有了意外的惊喜。

黎铮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这种惊喜，感觉自己这些年的文学专业算是白学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即使余光已经看到身边的动物园经理正在用奇怪的目光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留恋。

视角享受，但又不完全是。他喜欢温逐身上此时此刻透露出来的那股“少年气息”，仿佛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渐渐重合起来。

但温逐不是那个少年。黎铮愣愣地想着，温逐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虽然没有笑，可是语气里很明显带着笑意：“在想什么？”

黎铮赶紧摇摇头。

温逐点点头，转身朝中年男人伸手：“吴经理，这是我太太。”

“温太太，您好。”吴经理热切地打招呼：“早前就听说温先生前段时间订了婚，还没有恭喜温先生。”

双方简略地客套了几句，吴经理说：“温先生，今天园里已经清场结束，只是高先生还没有来。”

“老高？”黎铮看向温逐。

“高先生是这次合作项目的发起人。”吴经理解释：“正好，高先生和温老板是朋友，这次项目也是我们动物园沾光了。”

黎铮问：“动物园……他一个画家能合作什么？还有，璀璨集团不是珠宝公司吗？”

“是的，听上去确实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是高先生的突发奇想，他想推出一个关于‘动物也可以像人类一样美丽’的主题。”吴经理说：“比如，在游客进园看动物的时候，为动物们佩戴上各种好看的珠宝。”

一边说，吴经理一边拿出手机给黎铮看，黎铮看到照片上是一幅幅潦草的简笔画，上面画的是各种卡通小动物，它们身上佩戴着各种各样的珠宝。

比如，一只小兔子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红宝石做成的项链，红白相撞，非常抓眼；一头大象头上戴着一顶翡翠绿色的小皇冠，大小对比，相辅相成；一群海豚的尾巴上缠绕着一圈蛇形手串，勾勒出美丽的弧线。

“怎么样？”吴经理急于询问黎铮的意见。

“嗯……就，还挺有……创意……”黎铮硬着头皮说：“其他动物呢？比如危险一点的，老虎、狮子和鳄鱼这种。”

“危险动物暂时不作考虑，虽然高先生也画了……”吴经理又挑出几张照片给黎铮看，上面是戴着珠翠首饰的鳄鱼和蛇之类的动物。

“挺、挺好。我祝你们成功。”黎铮干笑，给温逐打眼色，温逐对吴经理示意了一下，转身跟着黎铮走远了一点：“怎么了？”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黎铮忍不住说：“老高本来就是个疯子，玩艺术的疯就疯了，你呢？还真听他的啊？”

温逐似乎有点困惑：“不好吗？”

“好吗？”黎铮觉得是这个世界疯了：“动物？珠宝？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你和高银博之间的差距！就算你想打广告，也不至于这么疯吧？”

温逐摇头：“璀璨珠宝不需要广告。”

“你就宠他吧！”黎铮无奈：“你爸知道你打算和……动物园合作吗？”

“不需要。”温逐淡淡地说：“走吧，里面很大。”

诚如温逐所说，这家动物园的占地面积确实大，黎铮从吴经理那里得知，要想看完所有的动物，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就算是坐着观光旅车浑沦吞枣地看，也很勉强。

黎铮觉得以动物园自身的规模，应该也不需要高银博和璀璨珠宝的名头来宣传，可是看吴经理亲自化身导游带着他们两个逛园子，总觉得对方热切而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谈不成这项合作似的。

趁着吴经理去接电话的档口，黎铮问了温逐，温逐正在看两只伊犁鼠兔抢一颗果子，似乎兴致勃勃：“这家动物园由私人承担，近几年经济下滑，又兼经营不善，已经在转售期了。”

黎铮看他进了动物园里的样子，可比其他时候要活跃得多，眼睛都是亮的：“说起来，我一直想说你要不要试试养一只羊驼？”

“……”温逐顿了顿：“我从来没有养过动物。”

温逐不会说谎，黎铮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知趣地没有说破：“我替你养咯。”

温逐转身就走。

“？”说真的，黎铮已经逐渐习惯这位大神的神经质了：“你干嘛去？”

“挑羊驼。”温逐回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合作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