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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太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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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在琴川园歇了一夜,翌日起了个大早,孟平芝就觉得背上奇痒无比,又不好意思麻烦管事烧水洗澡,只忍着同许浑他们先去静水庵用早膳。

刚在斋堂坐下,孟平芝的手不自觉地搔了搔后背,时不时还耸耸肩。

岳览看他脸色不好,表情有些痛苦,安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昨晚睡的桃笙不干净吧,早起来就不自在。”说着孟平芝管不住自己的手又去挠了几下,只是这姿态不大雅观。

眼下斋堂只有他们四人,这会儿庵中的女尼都在做早课。有几个受净宜吩咐,在伙房料理他们的早膳。

许浑看不过眼,走到他身后。从腰间把他的衣衫向上翻,孟平芝“哎……”了一声刚要阻止,岳览也斜着脑袋去看,抬了抬手道“莫慌,我看看,别是什么症候。”

孟平芝的背上几处挠的地方呈淡红色,倒没有其他的表症。

岳览又凑近了去瞧,给他的背来了一下道“无碍的,是热疹子。让净宜师傅寻些绿豆粉抹上就行。”

不多时几个小姑子把饭食端上来,头一道是兴平酥,这东西讲究是用牡丹花做的酥饼入口微甜,香酥可口; 后头便很一般了凉拌冬苋菜、过油笋、野菜拌豆腐;最后是一碗顶厚实的绿豆粥。

岳览看着极好,先盛了一碗粥就着一块酥,吃了一大半。许浑随意用了些,孟平芝因身上不舒服,耐着性子喝了半碗粥和几口豆腐。

等岳览盛到第三碗,许浑有些坐不住了,暗讽道“你这味口不错啊。”

“都是些素的又不积食,你们也再吃些。”岳览拿起一块兴平酥招呼许浑道“这东西可是宜城长公主府出的方儿,又好吃又雅致,想来也对你们读书人的胃口。”

岳览喝粥喝得不亦乐乎,许浑全当给他个面子,拿起一块酥慢慢吃。孟平芝有些坐不住了,打了声招呼先去外头廊下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孟平芝实在熬不住了,痒得在外头跺脚。岳览吐了吐舌头,与许浑对视,二人一道起身出去。

岳览嘱咐了他们一声,自己先去问净宜讨些绿豆粉。见岳览走远,孟平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的东西,打开递给许浑瞧,边说道“岳寺丞昨夜嫌床硬特地与我换的。”

那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许浑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

“芋头粉,乡间孩童恶作剧的把戏,岳寺丞可真瞧得起我。”孟平芝听闻有动静,快速把东西藏在袖子中。

净宜捧着一个陶土罐过来,孟平芝装模作样手还在后背挠着。

岳览将罐子递到高融手里道“庵里的人都不大方便,就由你服侍孟司法一次吧。”

高融看向许浑,许浑心说看你岳览打得什么鬼主意,朝高融点点头。当下又不好破局,净宜特意安排了一间厢房,好给孟平芝上药。

见三人离开,岳览拉着许浑道“去狐庙的道,净宜师傅已经命人清出来了,咱们这就过去。”

支开孟平芝竟是为了这个,许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走到狐庙的山门前,上头还挂着块摇摇欲坠的旧匾,上写着“涂山氏祠”四个小篆大字。

岳览弯腰拔了一束狗尾巴草道“这涂山氏嫁于大禹为妻,那也是一朝国母。如今这地儿如此败破,真是可惜。”

许浑跟在他身后道“岳寺丞如此大发善心,不如上奏圣人,修缮殿宇,这也是功德一件。”

“修自然是会修的,总得要册封皇后那时节吧……”这话十分忌讳,岳览当下就不言语了,先一步进了主殿。

许浑可能是怕他做什么手脚,跟着他进了主殿。当今丰皇后册封后曾来桐香山参拜过,所以这里就算荒废也不会超过十五年。

顶上几处屋瓦需要填补、殿内左右的壁画受了潮气和暴晒有些地方已经斑驳模糊了,地上的石砖缝隙中有一些生命顽强的杂草冒出了头,正在肆意成长。

正殿供着的是涂山氏白石刻像,半丈不到,身形秀丽温婉,眼角眉梢酷似真人。石像脚边左右做宽延伸出一个平台,各摆着三尊九尾狐形态的石像,从空档的位置来看左右各缺了一个,想来龚府出现的狐像定是来自这里。

许浑又看向供桌,上头放着的烛台生出斑斑锈迹,石刻的供盘上还蓄着不知哪天的雨水,只剩浅浅的一片水渍。

供盘的后头横放着一根竹竿子,许浑拿起它是要比一般的竹子重不少,有九节大概五六尺长,黄褐色的倒像是铜器。

岳览仔细瞧着壁画,正往右挪了一小步,眼角撇到许浑。忽见他手里的东西,脸色惊变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可把许浑唬了一跳,赶紧把铜竹竿放回了原位。

岳览拿起它,细细端详了一番,在竹竿的中段用小刀刻了句谶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正首的顶端还用朱砂笔写了“太平”二字,许浑有些不置信道“太平道?”

这太平道是前赵兴起的教派,赵厉帝时,民生凋敝,百姓受剥削压迫、饥寒病灾、死相枕藉,日子如炼狱一般。忽有人自称“黄天”,在这种情势下创立了太平道,提出“致太平”的理念,以善行教化百姓,慢慢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信徒遍布,那期间正值厉帝驾崩,荒帝继位下重手铲除了这个“□□”,那时节战事纷乱加上连年灾荒,起义者也渐渐开始活动起来。

赵荒帝因绞肠痧继位不到六年而亡,赵末帝登基虽有雄心壮志,可天下的臣民已经无法再度轻信。不出三年,末帝弃都南逃,在途中遇刺身亡,有人猜想就是太平道余孽下的手。

而“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是太平道的教义,所谓的铜竹竿,其实是九节杖,算是他们的一种传教方式。

听见门外有响动,岳览拿着九节杖闪身到了后头,许浑极为默契走出主殿相迎。

孟平芝的脸色不大好,只与许浑作揖为礼,又两厢看了看。除主殿外还有东西两间配殿,殿内供奉的都是山神。东边为主,供的是桐香山山神;西边为客,供的是涂山山神。

庙内荒凉,这各殿的门都开着,所以一览无余。

孟平芝刚要进主殿,许浑出言道“没什么可查的,那石像是这儿遗失的,其他什么痕迹也没瞧见。”

孟平芝听了这话有些不信,还是跑了进去。许浑看着孟平芝的身影,或许他不过是一个有家国抱负的热忱青年,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

见许浑还在出神,岳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拍他的肩道“准备回京吧,这事还得烦请你进宫一趟。”

“你为何不去?”许浑不知从何时起也不大喜欢对奏了,

“官职够不上面圣,况且这查案的差事本就挂在你京兆府,我若横加干预,岂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岳览见许浑没有回嘴,又道“明日是十八,宪王嫁女,罢朝三日。你今日就进宫。”

许浑撇向他,请教道“那我该怎么说?”

“御前自然照实说呗,这哪里需要在下提点。”

孟平芝走出主殿,见岳许二人似在秘密商量什么,顿感不悦。只含怒拱手道“是没什么,下官孟浪了。请府尹、寺丞恕罪。”

岳览上前一步,扶起孟平芝道“哎,没什么,谁年轻不有些气性。你们府尹大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又怎么会责怪呢。”

岳览这话轻轻带了一下许浑,许浑也是借坡下驴道“也罢,你回去将案卷整理一下,下午我回府上呈给本官看。”

“是。”孟平芝停了片刻,又问道“大人不回万年县主持案子吗?”

“有其他事要忙。”许浑随意敷衍道,

当下四人下山,疾驰回京。岳览和孟平芝各忙各的,单说许浑回许宅已是巳初刻,又遣高融去京兆府,询问今日的公务中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许浑正在内屋换公服,杜叔拿着张帖子进来道“少爷,天水郡伯昨儿下的帖子,请您去喝喜酒。”

许浑督了一眼那帖子,龙凤呈祥的样式,看着也不是十分精致,只比寻常的好些而已。

许浑扯了扯衣衫的皱纹,又细看了一圈腰间的配饰,不免自嘲道“天水郡伯倒是转得快,也不知是谁说动了他家,竟然给我下帖。”

“少爷如今是京兆的父母官,自然挂着几分薄面的。”杜叔道,

许浑很同意这话,只吩咐杜叔预备几样贺礼。去不去还在次,人家看得上你,人不到礼也得到的。

许浑刚要出门,高融脚程也快正巧回来了。京兆府眼下最要紧的差事,不过是配合金吾卫,在南川县主迎送的途中各处警戒,这事自交由白循料理。

许浑心中暗道,穆旃这狐狸也快成精了,两面光滴油不占。又让高融留府休息,乐水驾车引许浑入皇城。

外官进宫启事,照例递职名入集贤殿候旨,由集贤殿报于奏事处,再往上上达天听。自设立枢密院以来,集贤殿的人都空了一大半,差事也被抢了七七八八。

这进内禀报也需时间,直学士申纶邀许浑去偏屋下棋。刚走了几步,申纶随口说道“许府尹来得不巧,这几日中书、门下几宗事忙得火热。”

许浑也乐得多知道些,好对奏时有个忌讳,顺着话问道“何事?”

“天灾人祸呗。”申纶说得不够详实,引得许浑抬头看了他一眼。

申纶喝了口茶道“到你了,你快下啊。”

许浑见他不愿意多说,放了一颗白棋在高目上。申纶看着棋盘夸许浑道“这手真妙,大人可是棋道高手?”

“早年和教书先生学过几手,装装样子吧了。”许浑道,

怕是许浑的性子很对申纶的脾胃,这会儿又改了口讲起之前的“天灾人祸”。

“这刚入夏,宣州、和州、吉州几处报了水灾;渝州、遂州、益州报了旱灾;沙州那边又闹起瘟疫。这几件大事急递入宫,上头自然有的忙了。”

“那人祸呢?”许浑随口问道,

申纶“嘘”了一声,凑到许浑耳边道“听说易州等地发现了太平道余孽,近来回鹘在西南蠢蠢欲动,朝上又在为肃政台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这下好戏可多了。”

许浑留神听着申纶讲的事情,又下了几步,有下吏来报道“府尹大人,获准进内。”

申纶自觉得有些扫兴,也不敢多留许浑,送他到殿外自回去琢磨这副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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