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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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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衷在集贤殿候命领旨,项競则与许浑带京兆府衙役,分别往大理寺和户部两处拿人。

此时许浑本该在户部拿人,可京兆府尹底下有的是人可以差遣,即命刘迨前往拿人,自己在签押房内叫来白循、孟平芝、杨愆。

孟平芝听闻此事先道“西市京兆府只掌缉盗等诸事,监管自有互市监和御史台的巡监,与府尹有何干系。”

杨愆也头附和道“只是陪审,如今东宫监国,自然是要安排自己人看着的,殿下是看重大人。”

对于突然被叫到此的司户参军杨愆,肆意拍马,所谓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白循倒是有些同意杨愆的话道“大人,还是小心行事要紧,这个节骨眼上怕是有人要无风起浪。”

对啊,如今这时节圣人抱恙不朝,程相告病在家;窦公远在五台山;原本在京的宪王、定王皆被调了出去……

如此铺排开来真是疑云重重,似乎颇为奇怪。

西市火起,涉及东宫,难道皇后……

许浑摇了摇头,令自己忘却方才大胆的想法,即问道“白少尹,西市起火案今天要将案卷整理出来,本府瞧着这两个案子要并案处置,你手脚快些。”

白循作揖领命,许浑又补了一句道“今日不必送过去,先给我过目。”

白循饶有深意的看向许浑,躬身称“是。”

许浑瞧见一旁有些尴尬的杨愆道“请司户来没什么大事,只前日牢里死了个犯人,过些时日认尸的人会到京来,本府怕到时有事忙忘了,有劳你替本府接待。”

杨愆含笑道“为府尹分忧是下官等的本份,不敢担有劳二字。”

许浑看向刻漏已然不早了,便转头道“一会儿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杨愆作揖向许浑行礼,又暗戳戳瞄向白循,白循马上心领神会与他一道退出了签押厅。

待他们走后,孟平芝呈禀道“下官昨日命人盯着他们四人,冯明、葛谓自领罚后就回家未曾出去过;容三昨天去了大云经寺,给赵互郎底下的经办送了些汤水……”

“赵互郎?哪个经办?”许浑顿时耳朵都竖起来了。

“好像叫什么容汰,长安县的那个案子入龚府的那几位下人都是他经手的。”孟平芝解释道,

“容三。”许浑咬着他的名字,愣愣想了半晌才道“那道士不会莫名其妙到我私邸去,看来是想借着我的手,去死牢做杀人的勾当。”

何砽奇一案何家虽说败迹已显,可若是有三公子何碌支撑,怕能勉强维系,他到底是已故皇嫡子的伴读,圣人应当会给他留些体面。但何砽奇、何砾纷纷入狱后不久,何碌离奇失踪,这也是当年京兆府的六大悬案之一,没成想这人竟以这种方式现世。

“至于莫叔贯今晨才有行动,刚得了消息。”孟平芝向外招手,有一衙役进内拱手作揖道“大人。”

孟平芝当下便道“说吧。”

衙役呈禀道“回府尹的话,莫叔贯今日五更去了一趟修行坊的前门街巷,与骆府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骆府?”许浑问道,

“兵部左侍郎骆敬初大人府上。”衙役道,

许浑对他很有印象,早些时兖州水防案就听说过。又是圣人特意调遣入京的,还出现在肃政台的拟官名册上,想来此人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多时外头高融喊着催促道“少爷,一应都预备妥当了,这时辰若再不起身,怕两司脸上不好看。”

许浑拿起案上一叠子文书,他刚要出门又回身对孟平芝道“这两人都给盯牢着,老道的海捕公文由你上呈刑部签发即可,至于旁的事先放一放。”

孟平芝应下,许浑满是放心往大理寺赶去。他看着许浑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三分狡黠般的得意。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到大理寺,司门外青一色的旅贲军服制的侍卫,这可是太子亲军。

许浑由高融扶下马车,有侍卫上前抱拳道“见过府尹大人,内堂诸位大人已至,正等着大人呢。”

许浑尴尬一笑道“嗯嗯……”

说罢招来两个小吏做导引,带路去大理寺正堂。这儿许浑倒是第三趟来了,肃目的气氛不减,令人隐隐感到毛骨悚然。

过了前跨院的月洞门,这儿倒是没一个侍卫。许浑瞧着路去向不对,当下站住了,喝道“你们这是要把本府往哪儿领?”

两个小吏中高个子的回话道“大人来迟了,天气热先往后头洗把脸再去正堂吧。”

“胡诌什么,哪会有这样的事?瞎扯……”说着许浑便要掉头,

另一位小吏道“大人忙什么,同好友说几句话的功夫也没有吗?”话音刚落,小吏撕掉了脸上的□□,竟然是刚刚回京的霍三郎。

“三郎?”许浑有些吃惊,那高个子定然是高异。“这个时候你见我做什么?”

“皇后殿下都要私下见您,可见您现在是个香饽饽啊。”霍三郎嘲弄道,

“少来。”许浑白了他一眼。

高异在旁边提醒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三爷和许府尹还是去二少爷那院方便。”

“也是。”霍三郎刚要走,

许浑有些迟疑道“可是我还是去陪审呢?”

“那档子事自有刘迨替你盯着,今日晚些你去露个脸也就是了。”霍三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许浑楞在了当场,有些不乐意道“瞧你说的,你又不在官场上。如今太子监国,亲下了教旨命我等过去,我还这般惫懒。那位御史台的柳衷岂不要上书往死里参我。”

“朝上刚罢了一位洗马,柳端公自然会体恤府尹大人的辛劳,何况大人此时已经到了大理寺,谁会多事往太子那边瞎传话。”霍三郎这番话着实狠辣。

许浑迷瞪着眼猜测道“你不会让谁已经在堂上替我了吧。”

霍三郎抿嘴一笑,半拉半拽把许浑“请”到了霍无忌的右斋。

院子里亭竹见是他们,引到了屋内,他对霍三郎道“三爷,二爷往已经正堂去了。”

霍三郎应了一声道“去备些茶水来。”将人支了出去,高异守在外头,许浑随意找了个背椅坐下,才道“你这一去京城里都闹开了花,这会子才回来,自然什么趟都赶不上咯。”

霍三郎瞧了他一眼道“许府尹倒是趟趟都赶上了,怎么就没有大刀阔斧,拿出些权臣的威势。”

权臣,许浑听这一词苦笑道“我哪里能这样便宜行事,统共这些事,不是递交大理寺,就是被告知刑部想掺和。我倒是想有所作为,谁肯与我这个机会。”

见霍三郎久久未曾言,只得又道“西市的事,你那里可有什么眉目?”

霍三郎咬碎了口银牙,发狠道“多年的势力,一朝散了三四成,我能有什么眉目!”

许浑有些惊讶道“这怎么说?”

“你们京兆府抓的老道,还有之前龚府出的那档子事。京城贵本家都瞧着呢,谁家当家的没心眼,自是看出了些端倪……”

霍三郎这话说得十分隐晦,许浑也猜到了几分。以牙行之名在京城各府中安插眼线,这事儿若拿到台面上来手段可谓相当下作,为君子所不耻。

许浑有些惋惜的问了一句“那赵互郎?”

霍三郎摇了摇头道“那本人丁册子落在秦眪手里了。”

许浑神色骤变,噌一下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东西你们怎么会被外人拿去的?”

“贡九章借方之荇的供词在西市肆意污蔑、攀咬,秦眪又兼任互市监监正,有权扣押相关的文书、账目。”霍三郎道,

“这不对明明东西被监正抄了去,那些人怎么会派市井混混找赵互郎麻烦,直接潜到互市司偷,岂不就能得手了。”许浑道,

“那本册子自然做了些手脚,或者打从一开始抄检账目的秦眪就把东西给换了。”霍三郎阴郁的脸庞慢慢转向窗户说道“这东西不能见天日,所以必要把他们的罪名给钉死了。”

这步棋走得太险,看来有人想借此事打压太子在朝中的威望,离间君臣之心。

“那你们安排的这些人,真能从这些人家打探出消息来吗?”许浑有些好奇问道,

“人心难测,猜忌、揣度、迎合、周全,我们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为了大楚兴盛,有些事只能私底下安排。”霍三郎马上把中心思想提升了到了莫名的高度,

许浑痴痴一笑道“三郎高论。”

霍三郎瞧他的表情,有些心虚道“圣人刚继位时的樊右相、申国公、临淄王等几位内斗弄权,多年相争,底下的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能过。外头北辽、西夏等国虎视眈眈,我大楚立国还不过两百年,若还不与民生息,那天下恐步前赵后尘。”

许浑心说你这话哄傻小子呢,做什么事都套上国之大义,兴邦安国把这些下作的手段显得这么“高尚”。不过是圣人怕臣下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再玩出了花样,日渐无法收拾就完了。

许浑见他久久没有下言,起身端详着里屋陈设说道“这会子被人拿住了,太子失了脸面是小事,可别寒了众臣之心。”

霍三郎此刻督了他一眼道“你瞧出了几分?”

“圣人设立肃政台,一来是因为朝中局势,二来也是想把在暗里做事的夤夜卫摆到明面上……”许浑是见过肃政台官员的名单的,虽说只是一眼,可底下的胥吏就是三四十人,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便是在全国上甄别,也挑拣不出这么些人来吧。

霍三郎抬头看着屋外高异的原本站立的人影动了一下,对许浑道“你倒是心如明镜,若不是早早走了仕途,来我这儿也是人才。”

许浑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笑道“那你要早个十来年才行,不然我可看不上。”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轻快,高异推门而入向霍三郎抱拳道“三爷,正堂章司空到了。”

霍三郎微微一怔,许浑忙向外走袖袍带倒了案上的白瓷三足香炉,

里头的香灰撒出了好些,其中一块拼凑出来像是只猎鹰。

许浑扶正了香炉,本想收拾,高异又道“前头请许府尹过去。”外面亭竹一脸焦急地候着。

半个时辰前,大理寺正堂

刑部左侍郎项兢奉太子教谕拿了大理寺少卿贡九章、户部仓部主事秦昞。

柳衷脚程慢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从集贤殿出来,那边左右等不来许浑,见京兆府功曹参军刘迨在场。先行做主,开堂审理。

传唤了贡九章上堂,照例五品上官员可坐堂受审。柳衷先开口问了几句,贡九章支支吾吾、不详不实地说了些东西,可一点都没落在案子上。

柳衷的火候不到位,项兢刚要开口,正堂外有小吏进内来道“项堂官,有人来报说,圣人有旨意快到大理寺了。”

上首坐着的项兢与柳衷交换了眼神,项兢站起身来言道“先请贡少卿下去休息会儿,咱们去迎候圣旨。”

贡九章听说这突如起来的谕旨并没有一丝的惊恐,反而带着些玩味的看向项競。

项競此时也不好发作,先由小吏将他带下去。等到了前厅,只见一鬓白如雪的老翁身着紫服,腰系金带上头挂着金鱼袋,手握谕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项競见老翁,半躬着身子急切上前道“劳章司空跑这一趟,晚辈罪过。”

章司空,单字泉,前左相。因五年前发妻亡故而一病不起,子女早晚侍奉才捡回一条命,这几年将养下来渐渐也能出来走动,何况这几日程相告病,圣人也有意启用章泉。

“少温呐,这一趟也不全为了谁,不过是……”项競低着头认真听着,章泉看见站在边上的柳衷和霍无忌止了话头,言道“宣旨吧。”

众人跪地,章泉言道“朕染疾以来,太子诸事处置相宜,然大理寺国之廷尉,今亦出贪渎之举。伙同六部荼毒臣民,难容于天下,特令司空章泉于大理寺以律彻查此案,命京兆府尹许浑协同办理。”

项競起身接过章泉手中的谕旨,有些不置信。旁边的柳衷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端着谕旨看了又看,上下通读了半柱香才悻悻然退了半步。

这时章泉言道“门前老夫瞧见京兆府的车驾,这许府尹如今怎么没来接旨啊?”

本不大爱看戏的霍无忌这会儿被三郎愣是给安排过来,不过是给许浑打掩护,他上前一步道“回司空,许府尹来时中了些暑气,在后堂休息,已经派人去请了。”

“哦,原是这样。”章泉慢慢挪向旁边的圈椅坐下道“老夫也觉得许府尹不会不尊太子教谕,私自去……”

话还未说完,许浑到了前厅,由亭竹领上来先拜见了章司空,又与诸位大人见礼,告罪了一番。

见许浑退到一边,章泉道“有谕旨在此,项侍郎同柳端公先行吧,这案子由老夫料理。”

章泉的逐客令下得极为妥当,项競与同门师弟霍无忌暗暗递了个眼神,便和柳衷一道告退。

见他们走后,许浑向章泉道“老司空,咱们可是要升堂了。”

章泉打了个哈欠道“人老了,这一路过来已是疲惫不堪。何况许府尹也中了暑气,今儿先歇吧,带着案卷回去瞅瞅,反正人都被关着,明儿再审也不迟。”

许浑顺着他的话道“是啊,老司空年事已高,又在厅上说了这些话。晚辈觉着是该好好歇歇才行,看案卷劳心伤神,不如由下官代劳。您多歇歇,晚辈亲自送……”

说着许浑已向章泉走前,章泉此刻眼皮眨了一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许府尹是年轻,可这案子圣人为何会突然过问,还交到老夫手里,其中深意,许府尹伴驾已久想来也能揣度出来一二分。”

许浑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见堂上霍无忌没有过来帮腔,只得软下身段道“老司空操劳,下官凭白捡这功劳,心中也过意不去啊。”

“许府尹,到时候安心受赏就是了。”章泉这话挑明了不想许浑掺和其中,空有一个陪审的名头。

有了章泉这句保证,许浑乐得没自己的事,当下告辞拉着霍无忌一道出了前厅。

等他们快走到凛凛门处,许浑才道“方才你瞧见了吗,奏事处的内侍里混进了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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