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海：“这上面是你们吧。”

于幼诗无奈翻了个白眼，始终绷直的身体泄气般靠在了椅背上，连并拢的腿也微微岔开——还好还好，不是更严重的情况，比如他们家那点破事败露。

窗外悠悠落下一只麻雀，爪子防盗窗上抓出令人汗毛直立的锐声，它歪头好奇地往里望了望，蹦跶两下又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盛灿把手机推回去，笑了下：“看起来挺明显的。”

见他们神情没有慌乱，江河海反而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了。要知道，在这个年纪的男生，能干出来的事儿堪比孙猴，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虽然有的人平时挺正常，但保不准哪根筋被挑着了，就会干些非正常的事儿，震惊全家的那种。

要是在他们眼里，连同性早恋的事情败露都不算大事的话，他有点不能确定眼前这两人到底是因为心太大而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暴露的不是更严重的那件才松了口气。

江河海：老师不好当啊。

他把眼睛往上推了推，道：“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哈哈……”盛灿直接笑出了声，“老师，这视频摆这儿了，就算我们否认您也不会相信吧。”

江河海皱眉：“别嬉皮笑脸的。”

见他真摆起架子，两人也不在吊儿郎当了，缓缓坐直等她发话。

江河海给他们一人一个眼刀，才问到：“先说说吧，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多久了？”

闻言，于幼诗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元宵那天晚上，就这个视频拍摄的时候，那天我们后面站了个女生，应该是被她拍到了，没想到现在才发出来。”

“怎么？”唐君如语气怪异，“你还觉得她发晚了？”

于幼诗啧了一声，不耐地转头：“当然不是。”

见他那拽样儿，盛灿抬手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从元宵到现在，大概两三个月了吧。”

江河海：“你们瞒得挺好啊。”

盛灿：“您过奖了。”

江河海：“……”

皮了一下，盛灿很高兴，无声笑了半天，直到于幼诗锤了他一下，才正色道：“倒也没有意隐瞒，只是大家都没忘歪处想罢了。”

江河海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觉得烦，甩甩手：“你现在笑这么开心，想过之后怎么办吗？”

“不是吧。”于幼诗挑眉，“就因为谈恋爱学校还要开除我们吗？”

江河海扶额：“当然不至于。”

“那不就没事儿了。”于幼诗无所谓地耸耸肩。

“但是学校明确规定不允许早恋了。”江河海拍拍桌子，“别人谈恋爱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俩呢？你们都被抬到明面上来了，我们能不管吗？”

于幼诗撇了下嘴，回头瞟了眼盛灿。

感受到他的视线，盛灿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问着办公室里弥漫的书纸味儿，道：“那学校打算怎么办？”

江河海垂眸不语，思考良久，端起水杯举在胸前，却没了动作。

时钟的指针“啪嗒啪嗒”地走着，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在于幼诗数到“四十八”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们都高三了，学校不会太影响你们的学习，大概率也就口头警告一下。”

闻言，两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江河海话锋一转，“这件事情肯定是要通知家长的。尤其是盛灿，你这段时间成绩下滑是不是跟谈恋爱有关系？”

通知家长。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盛灿愣了一下——这段时间无拘无束惯了，竟然忘记还有“请家长”这一大招。

于幼诗倒是无所谓，正庆幸时，突然听见盛灿说到：“不行。”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急迫。

他看向身边的少年，只见对方眉头微皱，嘴唇抿得很紧。

为什么这么紧张？

于幼诗愣了一下，随后突然想起来，盛灿有个与众不同的老妈。

江河海倒有些乐，盯着他道：“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

盛灿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八尺笑：“对啊，您看我爸妈离那么远，何必让他们多操心呢，你说是不是？”

感受到他的讨好，江河海没有心软：“这没得商量，虽然你们已经成年了，但没毕业就还是学生，受我们管教，这件事情我有责任通知你的父母。”

“江老师~”盛灿拉着她的衣袖晃荡，“谈恋爱而已，我又没出去鬼混，而且我跟于幼诗也很守规矩，真的！”

江河海挑了下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盛灿只能尽力说服他，撒娇似的哀求道：“老师啊，我们都成年了，谈谈恋爱也正常嘛，我们有分寸的。再说，不就是个成绩的事儿吗？我保证下次下次考试肯定考到前十不行吗……”

窗户响了一下，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却没看见东西，大概是落下的树籽砸响了防盗网。

江河海沉默了一会儿，道：“要我不告诉你父母也可以，但是前十还不够，省联考你必须考到前三。”

听到他的要求，盛灿整个人瞬间都亮堂了不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允道，“好！”

江河海没什么反应，看向于幼诗：“你也是，这次是230名是吧？”不等对方说话，他继续道，“省考至少到180名左右，否则我也会告诉你们父母。”

于幼诗双手合十拜了拜：“知道了，谢谢您网开一面！”

说完，江河海匹配地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你们上课去吧，别在我这儿碍眼，看着头疼。”

于幼诗立刻拉着盛灿起身：“得嘞，这就消失。”

他们走到班门前，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下课铃一响，周围就围上了人。

易思甜小心翼翼地问到：“老江找你们聊什么了？”

于幼诗戳了一下蓝柯的肚子：“你们心知肚明不是吗？”

见他们不避讳，付喜妹也不再小心翼翼，立刻张大嘴巴，表情夸张：“不是吧？你们真都在一起了？”

盛灿拉开她，站到于幼诗身侧：“是又怎么了？”

付喜妹又惊喜又气愤：“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连朋友都不告诉是吧？”

盛灿耸耸肩：“又不是白宫换总统，有什么好说的。”

蓝柯指了指走廊外面较平常更多的装作路过的陌生同学，推推他道：“看到没？都是来凑热闹看你们的。”

于幼诗无语：“有什么好看的……”

蓝柯向来笑嘻嘻的，这还是第一次面色有点凝重：“所以说你们这事儿闹的有点大，老江说怎么处理了吗？”

盛灿抬手哥俩好地撞了下他的肩：“别担心，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罪无可恕，老江说大概就是口头警告做做样子。”

蓝柯这才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

这两天他们俩过得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时不时被参观。除此之外，偶尔也会收到一些不算友好的视线，嘲笑鄙夷纷至沓来。

不过好在六班足够团结也足够包容，班上同学也都很友善，因此倒也没有在抽屉里摸出来过刀片鸟粪之类的东西。

不过即使如此，每晚回到家的时候还是会很累，主要是心累。

于幼诗瘫在床上，叹道：“这热度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两三天的事儿，小问题。”盛灿俯身亲了亲他，随后就坐到了书桌前，惨兮兮道，“没想到我还有赶夜班学习的一天。”

于幼诗躺在床上努力伸腿踹了一下他的屁股：“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盛灿丝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脚踝往前拉了一下，桀桀笑得像个反派：“那你也来陪我痛苦吧。”

于幼诗差点被拖到地上，只能费力撑着身子用另一只脚踢他：“你放开我！”

然而盛灿哪肯听他的话，直接用把他两只脚都抓住，起身捞起他悬空的腰身，把人提着一下子扔到床上：“学什么学，我先补充补充能量。”说着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发丝和吻都落在颈侧，痒得于幼诗不停躲，笑着推他：“离我远点！”

“不行……”盛灿说话有点含糊，一路从脖子吻到下巴，随后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眼神可比星河，“我亲我媳妇儿，天经地义……”

于幼诗被他看得身上发热，呼吸都急了不少，心念一动，伸手抱住他的后颈，抬头吻了上去。片刻后，整个房间里都响起了令人脸红的，唇齿相触的水声。

感官被对方攫取，两个少年一门心思地扑在唇齿之间，即使纵容自己泥足深陷，对心中空缺的那块渴望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脑中有点缺氧，盛灿依依不舍地剥开两人的嘴唇，抬头看着身下的人。于幼诗面部微红，皱着眉头盯着他，眼神略微有些迷离，嘴肿了一圈，水润润的，看起来很可口。

他从对方带有侵略性的眼睛中，看见了同样沉溺的自己。

下一刻，他的头发被扯，头也被拽得往后仰了一下。

有点疼。

盛灿露出一种兴奋至极的笑容。

就是这个表情——于幼诗满意地提了下嘴角——他感觉自己更热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烧起来。

“你是废物吗？这都能愣神？”于幼诗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压向自己，额头相抵，有种斗殴前夕的对质感，激得人汗毛直立。

感受到额前的挤压感，盛灿全身颤了一下，后牙痒得他必须咬紧牙关，握住于幼诗腰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于幼诗疼得嘶了一声，不住后仰，脖颈描出优越柔韧的曲线。

盛灿低头轻咬他的脖子：“疼吗？”

“舒服……”于幼诗喉结滚动，声音带笑。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喉结被咬了一口，痒得他不由叹气。

盛灿正吃得入迷，就又被揪着头发提了起来，抬眼便见对方的发红的眼尾，控制不住地牵起嘴角。

他笑起来嘴角很尖，有种邪气。

“继续，亲嘴。”

于幼诗呼着气，叹道。

盛灿自然不会拒绝，凑近含住他的双唇。

他想，如果可以，停在这一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