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素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惊讶还是震撼，不过这两种情绪归根究底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会一点。”景冽低声回答道。
两人就景冽会做饭这个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最后温天素得知了原因，也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母亲做饭很好吃，所以他受不了塔里的东西，也受不了出任务时那些‘凑合’的食物，就去学了。
值得一提的是，景冽的母亲也是哨兵。
不过近几年和他父亲驻扎在离塔很远的营地，甚至他感官神游的消息都还没传过去。
那边太荒芜也太偏僻了，还没有信号。
至于温天素惊讶的原因……
哨兵的感知太过敏锐，对于寻常人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点的厨房，对于他们可能是大灾难。
火焰刚刚升腾起来，就会让他们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如同置身烈焰之中。
不过……
“就算你会做饭，你做出来的东西我也吃不了啊，你们哨兵吃的东西我……嗯……”
温天素想起来自己被迫害的两次经历，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调味今天你尝试着放，我以后按比例加重就好。”
然后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商定了，不过真的开始做还是要等到明天。
物资紧张，即使在塔的保护范围内，他们要的东西也只有早上能提供。
温天素的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没有。
她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看景冽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还坏心眼地给景冽尝了一口。
一份简单的石锅拌饭，温天素吃起来甚至觉得味道淡了点。
景冽眉头皱得死紧，犹豫了很久还是张嘴尝了尝。
温天素压根没想过他真的会吃，只是想逗一逗他，没想到他居然……
后果就是景冽漱了不知道多少次口都没有缓过来。
看着哨兵的样子，温天素的罪恶感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这个房子有两个卧室，但温天素根本没有打开那扇房门的打算。
一来里面放了很多父母生前的东西，她不愿意看也不敢看，二来……
都已经把哨兵‘骗’到家里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写那么多字的申请书。
而且景冽也十分自觉，到了睡觉的时间之后，直接洗漱好走进温天素的卧室。
温天素还在看着光脑整理之前的病患信息，一抬头就发现景冽不见了身影。
她把工作做完后走到卧室，看着里面的画面：“……”
沉默了片刻，关灯上床。
明明是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但两人莫名十分熟练。
愣是把这种原本需要磨合的情节相处出了顺畅感。
温天素很自然地向景冽靠近，最终指尖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好烫。”她控制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掌。
“可能又结合热了。”景冽的身体本来就绷得很紧，在温天素的手覆盖上来的时候更紧张了。
手臂不自觉使力，绷紧。
温天素感受到了小臂上凸起的青筋，或者说是血管。
顺着一路向上抚.摸。
“是吗？想要我帮忙？”
如果景冽现在睁着眼睛，温天素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说出这种话的勇气，但是……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黑布蒙着眼睛，所有情况都在她的主导之下。
“……嗯。”
艰难地呼吸，喘气，景冽在逼迫自己做出应答。
耳边是剧烈的心跳，来自他自己。
紧张让他的呼吸都不知道放慢了多少倍。
直到微微的窒息感袭来，他刚想尝试呼吸，就被温天素探头贴住了唇角。
想获得氧气应该要怎么做？吸气，然后呼气？
但景冽掌控不住自己的肺部，也掌控不住剧烈的心跳在喉咙间产生的压迫感。
他本能吞咽着融入两人之间的向导素。
直到温天素察觉到异样，努力偏头，唇蹭过哨兵的脸颊。
然后迅速抬手隔绝两人，景冽的下一个吻落在了她的掌心。
“呼吸啊，你想把自己憋死吗？”温天素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景冽。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粗.喘着恢复了呼吸。
温天素看着眼前的画面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怎么办？
景冽为什么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让她的罪恶感加重，累加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重到温天素觉得她在景冽摘掉眼前的遮挡后，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开心之类的。
她可能会心虚到想逃跑。
“刚刚怎么了？”等景冽看起来正常了一点，温天素开口询问。
景冽沉默的时间无比漫长，然后有点迟疑地伸手，将温天素一点点按在了怀里。
他的动作慢到不可思议，好像一直在留给温天素思考与反应的时间。
没有遭到拒绝，没有抗拒，就连一丝丝的不情愿也没有出现。
景冽终于如愿以偿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
“太紧张了。”他感觉脸侧有发丝扫过，向前一寸正好是温天素的耳朵。
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含.住，温天素不受控制地颤.抖，后.腰发麻。
不用景冽说，因为距离的缩短，温天素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边的心跳，与此同时感觉到了来自景冽的异样。
她控制不住地动了动，然后被抱得更紧。
“帮我做精神疏导好不好？”
气流再一次吹过耳.边，这一次温天素强压住了因为痒意而产生的颤.动。
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精神疏导……
这个时候你要做精神疏导？！
啊？！
温天素脑海中天人交战。
一边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没有得到实现的机会而惋惜，一边为景冽都已经这样了还只想要精神疏导而震撼。
温天素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然后伸手按在了景冽的太阳穴。
精神丝潮水一般入侵，为他清扫着精神图景内随处可见的‘垃圾’。
这些东西都是哨兵由于过于敏锐的感官而积攒下来的情绪废物，温天素在清扫的过程中能感受到它们所蕴藏的情感。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感受哨兵图景内的情绪。
从前都是速战速决，因为她对于哨兵的想法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是通过这么多天和景冽的相处，她现在会控制不住地去想——
这份难过是因为什么？这份憋闷？还有这份愤怒呢？
之类的。
温天素清扫得很认真，认真到她甚至没有发现景冽的记忆区再一次出现在了图景之内。
她直直撞了上去。
温天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仔细观察。
景冽又在回忆那个她接触不到的小球了。
他二十岁那年的记忆中，有一段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温天素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段记忆和她有关系了。
不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回忆起别的事情可就有点过于变态了。
里面绝对不是景冽之前说的东西。
什么刚离开那块任务地点，那里就变成了污染区之类的。
石更成这样脑子里绝对不可能想得出这些东西。
这是温天素将感官拉回现实之后得出的结论。
她这一次没有碰那个记忆小球，只是专心地为景冽做着精神图景的清理。
再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的状态。
景冽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但是温天素知道应该没有，他的记忆小球一直在活跃。
而且全程只有那个她不能看的部分在活跃。
她的好奇心已经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触碰了一秒那个小球，然后心满意足地被踢了出来。
两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和她进入精神图景前没有任何变化，尤其是景冽那边。
温天素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她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毕竟……
但可能是给符珏的那些精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向导素又流失了不知道多少，然后又是发烧，刚刚又为景冽细致的精神梳理了一会儿……
一系列事情叠加起来，温天素睡得很快。
在入睡前一秒她感觉抱着自己的胳膊收紧，两人之前的距离又缩短了些。
离得更近了。
温天素的体温向来比正常人低一些，即使炎炎夏日，手脚依旧像冰块一样。
景冽像一个大暖炉，让她被环绕得很舒服。
舒服到她又开始做梦了……
只不过梦里的剧情完全与她的心情完全不符。
她又一次梦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话说回来，她上次也是在触碰到景冽的记忆小球之后开始做梦的。
梦境的开始还是她离开塔的画面，路线她已经无比熟悉，因为与之前的两次梦没有任何差别。
包括那个阿姨的出现以及自己被架起来迷晕。
温天素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走不出来的怪圈。
之前因为清醒过来已经完全失去印象的‘记忆’再一次浮现，这种明明知道下一步要发生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地被裹挟的感觉实在让人痛苦。
又是那个密闭的小房子，然后再一次晕倒。
温天素已经猜到了下一秒要看到的画面。
向导们的惨叫声，巨大的抽血的针头……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来。
再一次醒来，温天素谨慎地没有睁眼，在听到了周围不下十人的动静后才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睁开了一点小缝。
绑着她的绳子不见了，手腕很痛，应该是被磨破了皮。
温天素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确定了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彻底睁开眼睛，看向了她旁边的十几个人。
看起来都是和她一样大的孩子，十四十五岁的年纪。
全部都是向导。
温天素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向导？！
还是没有成年的向导！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