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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侯爷今日阳奉阴违了吗 > 第1章 班故

第1章 班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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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向晚,光线寥寥。

左右是低矮的墙,头顶也是墙,像压着座泰山鼎,沉闷地让人喘不上气。

面前是条漆黑的长甬道。

甬道两侧燃着一排烛灯,灯芯是符篆细搓而成的,十分耐烧。这晌,烛光摇晃,天地间静悄的死寂,仿佛没有活人一般,直到一声水滴落下——哒!

在更加漆黑的角落,一条通体全黑的小蛇应声吐了吐信子,擦过潮湿阴凉的石板地,朝甬道深处扭去。

这小蛇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在烛光的下更显阴森,它穿行着直到尽处,拐了两个弯,绕过一架插着明红烙铁棍的火盆,进到了一间小坳封闭的牢房里。

牢房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霉气,黑蛇打了两个转,稍稍绕在了一只白皙好看的脚腕上。这腕子乍一瞧像女人的脚腕,但细看却更加健硕流畅,其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分明属于男子。

再仔细看,这男子正不规矩地光脚踩着鞋子,翘着二郎腿,身子微微抖动,那小蛇也不知哪里学来的不正经,竟直上去添了他一口。

“去,”黑暗中,男人动了动腿,语气中掺着几分嫌弃,“是你舔的吗?”

这是个六七分清雅中掺杂着三四分玩乐不羁声音,估摸这男人顶头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余下这牢房内还回响着陶器相撞的声响,好像是男人手里不停地在搅拌着什么东西。

小黑蛇顿了一下,似乎还想与男人亲近,大着胆子往男人膝盖上爬,却被迎面一脚直接踹飞。男人嘁了一声:“脏死了,我可不抱你。在鬼森林时怎么叫你都不醒,这会子来谄媚了?当心我炖了你给太子做蛇羹吃。”

说着,男人将右手的木杓在左手托举的小陶钵边沿磕打两下,身子一歪将陶钵递向左侧,吩咐站在一旁手下道:“去给他开个深剞花刀,再把这特调的酱料上下抹均匀些,好入味。”

小黑蛇在空中翻了几个翻,狼狈地砸在地上,气不过,呲牙刚想反咬,一听男人这话,蛇身僵住,吓得紧忙长腿溜了,引得男人阵阵发笑。

手下听这笑,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牢房的窗还不及巴掌大,里面没什么光亮,散发着阵阵血腥恶臭,与男人品茶插画似的笑声实在不太登对。

但很快这种不合时宜的声音就被惨绝人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淹没了。

因着墙上还吊着一个人。

而手下刀刃锋利,正一片一片地划开那人的皮肉,割出半圆弧的花刀形状,留下整齐如鳞片的深邃血纹。

这刑罚与凌迟没什么两样,场面一时如同炼狱,受刑人却是个硬骨头,宁可叫地喉咙咯血也不肯多吐一个字。

男人却只微眯着笑眼,一副不出他所料的样子,靠在内侧精心包了软垫的圆椅里,品着余温尚存的峨眉竹叶青,盖紧了取暖用的兔毛毯,神色不动,静静看完了全程——一个大活人,被从脸皮到胸口,从手指到脚心,活生生开了几百花刀。

男人的手下动作倒很快,避开要害全程下来不过耗费了一柱香时间。等撂了刀,受刑人已昏死过去了。

手下便拿黑猪毛的刷子蘸取陶钵里不知是什么的“酱汁”,均匀刷在受刑人的身上,从上刷到下,从外渗到里。就像在腌制待烤的猪羊。

“你把他转一圈,”男人似乎有些冷了,搁下茶碗,脱鞋将脚也缩到圆椅上盘着腿坐,严丝合缝地藏到毛毯后面。

手下按男人的吩咐将受刑人转了一圈。男人蹙眉打量,摇头道:“刀工不行啊,我若将肥鲈鱼改刀切成这样,太子那挑嘴的是决计不肯吃的……诶,算时辰府尹府里也该起锅做晚膳了,太子这两日辛苦,咱们待会儿回去路上不若从‘红膳楼’带只烧羊腿回去?”

手下没有答话。

稍晌,男人看了眼窗外,又自言自否道:“不成,他不叫我乱跑的,再晚回去定要被逮个正着,这年头讨一口饭吃何其辛苦,不必惹他不快……”

男人忽然催:“你快些,慢死了。”

手下于是加快了动作。

时间一息一瞬过去,外面的天很快就完全擦黑了。手下麻利,但又十分小心,生怕“酱料”沾到自己一点。

“主君,好了。”

就在男人快没耐性的时候,手下收了毛刷子,往边上站远了一步。

“没沾到吧。”男人搓搓手,从胸口取出一块裹着什么东西的丝巾。

“没有。”

“你来,教你个有趣的。”

男人将丝巾层层掀开,内里是个精致的琉璃小铃铛。

这铃铛装嵌着精致的银纹,在被提起的一刹那发出了稀碎的声响,同时,吊在墙上的受刑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被什么刺激惊醒。

紧接着,男人摇动两下铃铛,受刑人瞬间就像被浇了热油一般疯狂扭动身躯,伤口挤出淋漓血瀑,人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较“开花刀”更为凄惨,连手下都不敢细看,微微皱起了眉。

男人却略为得意。

“这叫‘铃铛蛊’,我新弄出的玩意儿,看样子是成了,”男人将小琉璃铃铛扔给手下,穿鞋站起身,系紧披风,“蛊虫会随铃铛声钻入有破绽的皮肉,渗入骨髓,听见铃铛声便骚动。我本想拿这东西对付那些鬼祟,没打算用在人身上的,但他不招,也没办法,对吧?那就把这种玩法叫做,‘万虫蚀骨’吧。”

男人提起灯笼:“你且审着,我去沐浴,就给你……半个时辰。”

手下:“是。”

男人抬脚走出牢房。

……

未过半个时辰,男人已经洗去一身污糟,换上月白色锦缎常服,手持一把乌木折扇,衣冠整齐。

他生来眉目生来俊朗,一双眸子隐隐含情,加之体态清瘦,肤色有些病态的冷白,更增添几分不拘于世的清风霁月气质,全然没有方才在牢中的阴鸷。

男人向等候在府门的双驾马车走去,见手下已经审讯完毕,便顺手接过两枝提前折好的桃花枝,冲马车夫打了声招呼,而后跳上马车,推开车窗将头探出来与手下耳语。

“主君,招了,”手下低声说:“明日晨起,那群人会带着‘王唐剑’和二公子从‘风声岭’远遁西戎,请主君示下。”

“此事切忌外传,”男人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今夜放消息出去,把城周人手悉数传唤过来,明日以子规鸟叫声为信,去风声岭,这次豁出性命也要将我弟弟追回。还有……我另交代你的事别出什么岔子,王唐剑万不可落回皇帝手里……”男人叹了口气,“仔细着吧。”

“是,主君放心。”

“走吧。”男人关上车窗,敲了敲车门板,“回府尹府。”

车驾缓缓驾离。

……

男人在车中合上眼睛,有些疲惫。

他叫班故,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世家“帝邱班氏”的第二十六代家主。

本是武将之家。

他却是个废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风一吹就倒,此刻马车跌宕发出哐当声响,他还得跟着咳嗽两声。

光线半明半暗照在班故脸上,丝毫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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