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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声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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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临近水源,是山丘低谷,地势错综复杂,变数极多。

班故是个废人,为了恢复功力偷着所有人吃下了剧毒的乌金水。

此药的药效仅能维持一个时辰。

秦大设下的十二处灭绝阵法在刀麻子故意引导作势之下被挨个触发,阵法中坳封的“祟兽”是二月在鬼森林所捉,一声令下如潮水般从阵法中涌出,很快凶恶的嘶吼声便充斥整个山谷。

祟兽并非在世之活物,是修道之人利用降伏“兽魂”做“器”,由猛兽死后灵魂吞噬怨气而生的一种残暴的形态。

人在降伏“兽魂”后便称之为“祟兽”,可化为己用。这其中以天下怨气最重之地——鬼森林的兽魂为最佳,二月更是年后集怨最重的月份。

只是敌方是西戎人,擅长操控群居草原狼祟兽做抵挡,所以他们纵然有得力的急先锋,仍旧不容轻敌。

何况班故估计以他们的人数,恐怕控制不了局面多久便会被压制。

但好在这群西戎人也怕拖延太长会将太子的官兵引来,情急之下放出草原狼祟兽来探路,很快便突破重重围攻踏上了早就班故埋伏的这条路。

班故腰间一直别着个百毒草茎叶编织的小篮,里面是他参照古书炼制而成的数十种蛊虫,杀人于无形,只是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寄宿,攻击力也最多维持一柱香,他便在敌方祟兽横冲直撞地奔袭过境前熟练地将虫蛊倾倒出,而后一声令下:“战备——!”

“杀!”

风声岭的风声呼啸而过,犹如战场的号角,卷起满天黄叶。

班故借着乌金水之功“重获”内功,剑气袭人,突然发力,助跑几步单脚一点整个人半旋腾空而起,口中念咒布阵,天地间满是凄凉肃杀之意。

自从修骨被毁,他每一次用药物恢复往日功力,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抑制沉醉其中的奢侈体验。

这种久违的畅快让他体内血液激愤流动,他手中握剑,源源不断的力量迸发之感反复刺激着神经,怕是一不小心被敌方祟兽咬一口他都会觉得爽,整个人陷入一种杀戮的癫狂之中,一精瘦病弱之人竟有万夫莫开之勇,连秦大这个战场老油条都瞠目结舌自叹不如。

“主君你悠着点!”

“好着呢!”班故砍下一只狼头。

草原狼所化的祟兽较中原狼的体型大了至少一倍,獠牙外露,爪嘴尖利,毛发硬如薄甲能穿透草纸,头长四耳,颈部生三重鬃毛轻易不能断喉,弓背作狂攻撕咬之状,尾韧细如鞭。

只见班故足下生风,一只手挥剑拦腰挑,另只手夺地猛推,他整个人被一股气支起,凌空斗翻躲过一道巨大的狂影,顺风放出两把连着锁链的刀片钢爪狠狠扎进了那只狂影的肋骨中,穿透皮肉射向树干,牢牢嵌住,然后一个轻功携锁链另一头跳向旁边树的高枝,攥紧拴牢自枝头一个俯冲,只听那祟兽惨叫连连,已被吊束于两树之间,暗蓝色的粘稠液体随锁链晃动失血般滑下,所滴落处草木枯萎,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久违了,这是祭旗!”

他自小便见军中将帅作战前都会举行一种杀生求神的祭祀仪式,鼓舞士气之余更有震慑激将之用。

果然,没喘口气的功夫狼群便暗流躁动,低呜着吼声音围着他绕。他们细听着动静,突然!祟兽爆破式地一齐朝他们仰冲了过来,明里暗处少说有三四十只,狰狞可怖张着血盆大口要撕人!

班故先行一招“穿肠痛”自稍薄弱处穿行脱身,速度极快,快到生生映出了三道残影,再瞧已是数十只饿狼撞做一团,那几只运气不好被“穿肠”的祟兽已仅余四肢,腹中漏洞通风,魂魄将散,内脏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直立稍晌,砸在地上。而班故却衣不染尘,甚至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而后毫无犹疑地乘势反击,于草影慌乱之中一击比一击强劲有力,身影如电,步子却轻功点地似的近乎无声,但每出一剑必中要害,扰地这群废物东跑几步西咬一口,落一嘴毛还接连丢了命。

而他却只管轻盈地跳着他好似舞步的身法,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待手下补全了法阵后,他恰好寻到狼群头领。便将之引入法阵,再一个轻跃跃出丈远,咒术一捏,冲天扎起五根月白色光柱,兽网般将里面的狼主死死困住,施压,粉碎,度化,溃散而逃。

班故与手下的配合天衣无缝行云流水。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前菜,他们今日真正的敌人才刚刚登场。

还没喘口气,之间山谷之上忽然乌压压围上一排乌云,班故连带手下不足十人瞬间就像待宰的羔羊零星分布在谷底,气势上被敌方压下去一大截。

但班故并不慌乱,将佩剑一收,抬头望过去,正见对面都是装扮成商贩平民的西戎步兵。只领头那个坐骑一匹高头大马,四五十岁样子,红脸高个,大胡须,黄金甲,眸似猛虎。

班故一愣。

他认得此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今日会来,惊诧之余笑着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潼关大将军,晚辈昨夜在太子书房里看到你火急火燎的奏章,还以为你今日真的去燕子关了呢,没想你竟然敢公然在此处露面,还是低估了。”

“小侯爷说笑,高低也算你爹旧部,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来者正是大楚镇守西疆的大将军,潼关。

秦大正在班故后侧,惊讶道:“他身为大楚将领,居然勾结西戎——”

“长见识了吧,”班故笑着打断秦大的话:“潼关大将军都来了,看来是劫不到我弟弟了,败笔败笔……”

潼关听见班故这话,大笑三声,鄙夷道:“我真是替先主不值,辅佐那样一位皇帝,还生出你这么个软骨头的败家儿子!怪不得班家要败!怪不得!”

听着潼关的谩骂,班故没有辩驳一句,仍旧静静地看向潼关。

只见潼关举着他那把长刀居高临下指向班故:“当初你们班家赶我走,我呸!什么狗屁班家!现如今还不是我刀下的亡魂?你们班家的,就是那王八老子世世代代给皇家做狗的命!你祖宗八辈是,你爹是,你这羔子也是!”

班故连连点头无比赞同,但听到最后一句,他身形一顿,举起双手,很无辜地小声说:“我其实都是装的……”

“你放屁!”潼关一腔愤懑压了许多年,终于爆发,“最软的骨头就是你!你做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戳穿!”

班故懒得狡辩了。

算了,他爱说什么说什么罢,反正不久后就是天人两隔的人了。

有什么不满,留着地底下发泄。

班故秉承一条能省则省、速战速决的理念,放下投降样儿的双手,重新握在佩剑之上,道:“前辈说地实在不错,晚辈确实出卖了祖宗,但从头到尾可都清醒得很,也是无奈之举,若能娶到媳妇绑上个好亲家,哪还会有这么多事?在京城里混不容易,有直上云天的杆子为什么不怕?”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班故耸肩,抽出佩剑:“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麻烦前辈回头把我弟弟也一并杀了,全我班氏一族满门忠烈。”

听班说话故阴阳怪气,潼关一张老脸涨的红里发紫,满口黄牙差点给他咬出血来,大吼一声:“放箭!!!”

数千弓箭听令万箭齐发。

班故一见这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就反胃,紧忙闭眼扭头,口中胡念出一串咒语,假装自己是只鸵鸟眼不见为静。

然而他周身却忽然形成一金色护身盾将班家众人团团围住,牢固而□□地抵挡了外界所有的攻击。

一般护身盾都需要有实物做载体,敌军从未见过这种只凭借咒语便能形成屏障的护身功法,一时间议论纷纷。

却只见班故淡定转回头来,意料之中咧嘴一笑:“承让承让,在下不才,武功被废之前恰好学过一点母族林氏的传家功法,闲林功法!”

闲林功法!

一听见这四个字,别说敌军了,就连班家自己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若说千百年来,何者罪孽深重,何者死伤遍野动辄搅动天下大乱?那绝不是祟乱,问出这些问题的人心中不约而同都会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闲林功法。

因其逆天的经脉路数,这世间每多一个懂得闲林功法的人,武林中就多一位人人膜拜的霸主。久而久之,闲林功法变成了帝王家实施统治的权术,一支百人编的“闲林军队”可抵万骑。

只不过因其难以习成,又受灭绝派长达百年的抵制,最后一个掌握闲林功法的家族也在十几年前被灭门了。

那就是闲林功法的起源氏族——班故母族林氏。闲林功法也从此失传。

所以此刻班故贸然提起“闲林功法”四个字,不出所料地引起一阵哗然。

就连潼关也抬手让手下停止射箭,一言不发地盯着班故看了好一会儿。只是这人是个玩弄人心的老狐狸了,显然不信班故的花言巧语,“嗤”地一笑,道:“小侯爷还真是不脸红,只是本将早听闻闲林功法传男不传女,敢问你是跟谁学的?你那个舅舅?”

“那个败类,我嫌脏。”班故知道随便几句胡诌骗不过潼关,但他的本意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他从地上捡起一直弓箭,嗅了嗅箭头,低声笑说:“果然抹了毒。”

“都是给你特质的,”潼关快没耐心了,忽然想到什么,一歪头,问:“你莫非在等那个废物太子来救你?听叔一句话,别等了,太子今日起的晚,估计此刻才刚听说你出门的事。识相的,不要顽抗,老老实实赴死才痛快。”

“将军多虑了,我没有顽抗,我只是……”班故笑说:“脑子笨,数时间。”

“也不怪将军想不通,”班故握紧铁箭,抵在手背上,锋利的箭头轻轻划破他的皮肤,鲜血随即渗出。

他一时觉得这盈盈穴珠煞是好看,停顿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差不多潼关不耐烦了,他才将铁箭举起,说:“大将军,这箭上的毒对我也没用,下次可以再加一味‘桐庐草’进去。”

潼关这下彻底被激怒了,好好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大爷被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挑衅,是个爷们儿都忍不了!

他爆了一句粗口。

“还愣着干什么,来啊!西戎武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杀——!!!”

一句自戕话,班故激怒了西戎数百武士和大楚坐拥虎座帅椅的将军。

他浅浅一笑。

可我等的就是你们张开这张嘴。

半个时辰前他在此地放出了数十种淬毒的蛊虫,这是他这些年来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攒下的全部家当。

只不过越毒的虫越娇气,撒到新的环境中大都会先昏死一段时间。

但这会子已经适应充分,西戎人又是马上民族,甚少防范蛊虫,加之对方一击必胜的骄兵之态,正好趁虚而入。

养蛊千日用蛊一时,他今日就要用这些宝贝儿们换他弟弟的命。

只见西戎士兵狂妄叫嚣着,迸发内力震碎中原打扮的粗麻上衣,如同野兽般踏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卷着山谷上的沙土浩浩汤汤冲班故奔袭而来。

班故怕对方先手察觉,装出一副惊慌失措连连后腿的样子,秦大几人立刻挡在他身前心甘情愿给他做肉盾:

“主君莫怕,属下定护您周全!”

但他暗中却念起盲咒,眸子在晴天乾坤之下微微泛了一点猩红。

下一刻,一只通体全黑的小蛇不知从哪爬出来的,缠住班故脚腕。

与此同时,在山谷不显眼的犄角旮旯里,数百只蛊虫发出“滋滋”的戒备声,已将班故众人里外围了个严实。

正当西戎士兵即将靠近之时,小黑蛇已经绕着班故腰身爬上班故的脖子,贪恋地舔了口班故领子里一点昨夜留的红痕。班故给了蛇一巴掌:“干正事。”

小黑蛇在班故耳边“嘶嘶”叫了两声表示反抗。但意识到反抗无效以后,它终于想起“发号施令”,随着嘶吼一声只见十米开外第一排西戎武士齐刷刷摔绊倒在地,捂着喉咙痛苦挣扎。

然后一排接着一排,前面的西戎士兵不明所以,后面的人继续大叫冲锋,只觉被不明之物钻进喉咙搅乱内脏,最后或是四肢瘀血凝结,或是皮肉分离被完整地剥下一层皮,或是切开头颅被吸干了脑髓……班故拍拍蛇头以示赞许:

“做的不错。”

但小黑蛇嗅到了班故呼吸间还有淡淡乌金水的气息,变得有些焦躁起来,甩蛇尾抽了班故脸皮一下。

班故“嘶”了一声。

敌方士兵死的乱七八糟,第一个发觉出不对的还是潼关,但他此刻已经来不及止损了,只得亲自上阵。

班故深知单靠一个“蛊虫阵”还不足以将局势完全扭转,于是在敌方回神之后,他趁乌金水功效尚在,拎起剑就反杀进了敌人的重围里,一把“三寸”耍地行云流水,剑光疾闪伴随奇咒,纵横捭阖,很快便与潼关将军正面对上。

潼关功力深厚,班故自知一对一定胜不过他,便一直用巧劲儿迎击。

秦大则偏擅近身肉搏,寸力能断十五重砖窑,便在一旁协助班故抵挡潼关难挡的钝招,其余人则一对一对在蛊虫加持下分化击杀西戎士兵。场面剑拔弩张,狂躁混乱,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班故的佩剑比普通剑长三寸,故而取名“三寸”,但面对潼关的长矛还是短弱。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眼瞧时间一节节过去,他这些年怠于习武的身子逐渐开始吃不消,乌金水的效力也在减弱,班故就快招架不住。

“大将军,何必呢,”班故剑身架住夹风甩下的鎏金长矛,半条手臂都被震地发麻,道:“山谷上那驾用铁链封锁的马车外西行出关时定会被承皇阁和太子的人注意到,到时你怎么解释?”

“住口!”

“主君!”秦大重砸双锤将潼关长矛击回,潼关向后半步踉跄,又是一招遮风扫趁机调转枪头朝班故腹中刺来。

被秦大双锤挟住。

班故喘了口气,说:“西戎人到底给你多少好处?我出十倍!”

“主君莫要跟他废话!”秦大敏锐察觉出班故的进攻有颓势,担忧地递给班故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去救人,这里交给他便可。但班故却不为所动。

“好处?”对面的潼关满脸恨意,“好处就是眼看他狗王朝坍塌。好处就是杀了你这般认贼作父的小人!”

“为了我父亲?”

班故此话一出,眼见着潼关的面色肉眼可见变得更加阴鸷狰狞起来。

潼关瞪着双眼,眸中瞬间充斥血色,瞳孔剧烈锁紧,就像听见了什么不容触动的逆鳞般,仿佛下一秒要吃人。

“去死!!!!!!”

潼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主君小心!”

砰!

锵!锵!

“秦大!!!”

班故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只觉一捧热乎乎的东西飞溅到他脸上。

他下意识闭眼,脑中都是方才那发生在瞬间的画面——潼关大叫着将长矛捅穿秦大双锤,扎进了秦大的胸膛。

而他再一睁眼,只见秦大矮胖的身躯已经被潼关穿透挑起。

他下意识想去抓,却被尚未失去意识的秦大先一步抓住衣领。

潼关暴怒时力量大的吓人,被这一抓,竟连班故也一齐离地腾空而起。

秦大利用最后一点力气用力将另只手的锤重重锤打在地,接着双重重力将班故猛地朝山丘方向高抬一拽。

“刀统领!!!!”秦大凄厉大叫。

班故身量并不重,撑死比女人重个三成,被这么一甩蓦然便以俯瞰众人的姿态飞出丈高数米远,重重砸在一旁的山丘崖壁之上。他胃中一口热血从口中喷出,也无暇顾及,将“三寸”插入厚重的石土防止下落时再摔个粉身碎骨。

他甩甩头,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秦大,甩上了山谷?

那秦大他已经被……班故不敢想,但他的心已深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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