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正关于这管试剂打入的记忆只有痛不欲生，最后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就拥有了金属系的能力。
“和你一起得到特能的都有什么人？”
这一回投影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令梅筠枫好歹欣慰了一点的是，秦椿还算是个拥有正常智商的助理，复制粘贴指令还是会的，没等他再吩咐，当即都拍了下来。
会有人专门训练他们，每天时间固定，给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但是不允许出门，放风都是在围墙中。
秦椿疑惑了一会儿，问道：“这似乎有些像坐牢。”
“不，是豢养。”
为了保密，程庭萧临时充当了检索员的身份，已经把结果发了过来。
梅筠枫看了一眼，点头赞同，“要么是有过案底，出来后混不下去的；要么是潜逃没抓到的杀人犯。这些人没有后路，只能在这里。如果不出意料，豢养他们就像是豢养凶刃，需要的时候就会派他们上场。”
“他们派你干过什么吗？”
他记忆里日历的时间翻过三个月，停止在了十一月，显然时间太短，他还没什么大用处，也没给他什么任务。
梅筠枫和沈青浩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卜正即将要混进他们《大齐风云》剧组的时间。
“你为什么会知道沈青浩？谁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梅筠枫！”
他忽而被一双手握住肩膀转了过来，落在了一双澄净的眼眸中，像是被无暇的雪忽而落满了整个世界。
“回神！”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方才不自觉的精神施压过重，卜正已经口鼻溢血，这会儿离水的鱼一样抽搐了，白眼直翻，眼看着是要就地噶了的模样。
被沈青浩平滑的精神屏障保护得平平稳稳的秦椿对发生的事茫然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几乎是顺移过去的沈青浩。
“你是不是生……”
沈青浩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搜索着每一分细微的变化，可梅筠枫只是恍惚了一下就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脑门，一开口又是惯常的不正经调调：“我这身娇体弱的，精神刚刚恢复，沈老师，体谅一下人家哦。”
秦椿无端抖了一下，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沈青浩将一口气沉入肺部，“吐纳”了一周天，大概是这样才能保持风度涵养的，径直甩开了梅筠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他腰间的咸猪手。
“下面我来。”
梅筠枫眨了眨眼，敷衍地拍了拍手：“沈处长好棒棒哦，大显神威一定很帅，不过累到你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青浩接入设备，一针见血地冷冷说道：“你知道我不吃激将法，不用讽刺我精神弱，连精神审讯都做不了。”
梅筠枫被揭穿了也不恼，抱着臂笑得眉眼弯弯：“你这样想我我可是会伤心的，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怕累着你呢。”
“那你的精神和审讯仪断开得还真快，”沈青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的确是要审，不过是为了保护局内突破口，免得他被你灭口。”
梅筠枫摊了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沈青浩瞟了他一眼，重复了刚才的问话，旋即投影仪上重新出现了画面。
那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并非是视线遮挡，而是特能控制。
她不知道是和这里有什么关系，生面孔，但行走得很自如，轻易地带他找到了个视角禁区。
“你想要报仇吗？”
卜正犹豫了下，艰难地摇了摇头。梅筠枫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打算看个仔细。
本来以为是卜正怀恨在心，所以一直在打探究竟是谁把他送进了监狱，但没想到这个人胆小如鼠。
三年的监狱生活和这种吃穿不愁的圈养生活已经把他昔年为非作歹的包天狗蛋磨平了，哪怕他已经成了个特能者。
那个女人浅浅地嗤笑了一声，“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寻到一个窝就忙不迭地钻进去，不见天日，从一个牢狱跳到另一个牢狱。”
梅筠枫和沈青浩不约而同地注意到卜正有些恍惚的神情，“精神系吗？”
“他步步高升，呼风唤雨；你家破人亡，锒铛入狱。你多少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他甚至都不会记得你，你甚至不如始作俑者鞋底的半点烂泥，你甘心吗？”
这是绝对的精神系手段，梅筠枫冷眼看着恨意愈发浓重的卜正。
这种为了钱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的畜生，是一定早就泯灭了所有良知的，不用寄希望于监狱的所谓正道教育劳动改造能够洗刷他们肮脏的灵魂。
它们只能暂时让这些罪犯产生心理上的畏惧与阴影，但只要稍微有些契机，他们内心的罪恶就会完全复苏膨胀。
“他是谁？”
“全国基因特殊表达治安管理总局指挥处处长，沈青浩，也是一个演员，暴露在人群之中，因此想杀他，很轻松。”
“你在想什么？”
沈青浩对于这人说的“杀他很轻松”没有半分感想，反而对并没发表感言的梅筠枫更有兴趣一些。
“没什么，”梅筠枫有点开了0.5倍速似的，“可能大病初愈，今天太累了吧。唔，也可能是要处理沈处长这去酒吧的遗留问题，心中惆怅吧。”
这人又是扯得一通乱七八糟，转移话题，巧舌如簧，没必要搭理。
沈青浩向前走了一步，继续审卜正：“你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混到《大齐风云》剧组里的？”
投影仪上的屏幕换成了黑夜，卜正趁着夜色堪称奇迹地没有惊动任何警报装置，也没有触发高压电网。
他按照那个女人的指示一路逃到了清波市里，拿到了改名为“施封”的身份证，起先还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那个组织找到，但那个女人和他说处理好了一切。
“小秦。”
“处长，已经记录下了他潜逃的路线，确定了那个组织的地址。”
程庭萧将地址发到了通讯频道内：“梅筠枫，沈青浩，事关机密，这是九晨市里郊区，距清波不远，你们俩尽快带人走一趟。”
“好。”
只有一个声音，梅筠枫背对着通讯器，程庭萧有些奇怪：“梅筠枫，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安排时间，反应有些慢。”
梅筠枫转过身来，避开沈青浩打量的眼神：“我后天有一个颁奖典礼，已经和剧组请好假了，颁奖典礼正好在九晨市，我改成半夜的航班，白天去端了这老巢，正好。”
沈青浩“嗯”了一声，“那个典礼我也会去，可以改成和他一样的航班。”
“行，我会调最近的一支朱雀过去辅助你们，记得动作小一些，这次行动之后你们就重回岗位吧。”
梅筠枫觉得这人多少有些恩将仇报，可惜浪了太久，再不官复原职上面就得来人和他进行深入友好的思想交流了。
梅筠枫一想起那些行走的核心价值观与思想品德修养就感觉自己周身都被酸腐气腌入味了，揉了揉眉心：“先说好，从现在一直到过年，颁奖典礼、元旦跨年晚会还有春节联欢晚会，我得在剧组和晚会现场来回跑，已经要猝死了，我可不回首都。”
程庭萧快被这货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个行动处处长要在外面旷工浪上三个月，什么事都不管，然后工资奖金照拿不误？”
“哦，不愿意的话，你们可以辞退我，后天我也就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个编也确实不怎么想入。”
这混蛋玩意儿，每次都这套话术！偏偏还真就被他拿捏住了。
“那你去年怎么没这么多事？”
梅筠枫微笑且保持优雅，这位领导没被套过麻袋当真是我国那些拥有惩恶扬善良好品质的中小学生的失职：“因为去年我糊啊。”
秦椿感觉就他这些天所学到的娱乐圈知识，这句话应当谨慎对待——毕竟他和经纪人在清波影视城碰到过其他剧组合作过的艺人，有三个谈“糊”色变的。
周哥特意叮嘱过他碰到这些艺人及其团队，不了解对方禁忌时千万别乱说话，尤其是那些流量糊、演技烂，偏偏还能部部男二女二以上资源的资源咖。
现在他又有点疑惑了，他觉得他们梅处长说得非常自然不避讳，半点没有那些艺人青红交加的脸色。
果真，这就是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过去不如意的心理强大格局高宠辱不惊的处长，不愧是站在全球特能者金字塔尖的人，就是有胸襟有气魄。
可见，对于一个脑子不太好的粉丝来说，智商与客观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太子爷程庭萧同志明知道某人大部分是装的，还是默默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疏忽，可以说相当懂得自省了。
直到沈青浩也幽幽地插进来一句话：“我同上。”
程庭萧很想暴跳如雷，但鉴于这位也是大爷，只好平心静气：“你又不是歌手，你去晚会表演跑调破音吗？”
梅筠枫和沈青浩一起莫名其妙地看他，程庭萧被他俩看得发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们看我干嘛？”
“没什么，冒昧问一下，你逢年过节一般都干什么？”
程庭萧莫名其妙：“看书、批文件、写报告，不忙就陪我爸妈下棋。”
梅筠枫有点唏嘘地看了看程庭萧，果真感觉到了精英教育的境界之高，非他们凡夫俗子可比，要不怎么说人家这思想觉悟，就是当局长的料呢。
“来，沈处长，告诉一下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局长，我们当代年轻人过节一般干什么。”
“喝茶。”
这位高岭之花铁面无私，梅筠枫内心相当沧桑，十分想说一说当年他俩是怎么在春节大半夜跑到网吧打游戏的，一抬眼就撞见了沈青浩没落回去的唇角。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程局放心，虽然我不是歌手，但也不至于走调，剩下的现代科技的力量能够保证我不荼毒观众的耳朵。”
还算沈处长识趣，梅筠枫满意了，将仪器停了下来，“剩下的没什么好审的了，老程你应该做好记录了吧，我把数据粉碎一下。”
确实，剧组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审核得不可能那么严格，卜正混进去很轻松，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清场就是为了保密，当然不可能留下什么资料。
“这个卜正就暂时押在我们这儿，等到全端了之后再押回总局。”
“好。”
直到通讯断了后，程庭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打岔后，这两人就把旷工三个月这事直接混过去了。
果然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和一个物以类聚的芝麻馅汤圆。
秦椿把昏迷的卜正扛走了，在梅筠枫险些撞到一个门框的时候，脑门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刚才我们分别问你，你都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