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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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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回来是带着任务的。

“我的想法是用漆扇的上漆形式,这样可以大大地提高制作效率。”姜既月把新品策划案交到沈溪陵和廖听澜手上。

廖听澜先行反驳:“感觉有点难,上漆这一步简化了,那别的呢?而且这样下来产品是不会有一个固定纹样的。”

“那如果我只在零部件上做这些设计,是不是就能适当减少工时和人力。”姜既月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况且这些零部件可以在工厂提前加工好。”

这是她进入公司后的第一个项目,必然要加入具有鲜明个人元素的设计。

“可以是可以,但质量上一定要严格把关。”廖听澜原本认为漆器是小而精的,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细细打磨,而机器大规模地生产对应的就是粗制滥造,如果把握不好产品的精度,就无法发挥它原本的魅力,那样还是干脆还是别做了。

沈溪陵眼里也满是担忧,他并非是害怕革新,只怕冒进后的适得其反。他知道姜既月是为了让更多人能看到美妙的大漆,他也愿意无条件地支持。

“你尽管去做吧,我们都支持。”他此刻就像是站在后方稳定军心的老者。

无疑给姜既月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廖听澜也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其实最初她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专业,那是分流前的一堂选修课。

他刚好就是那堂课的老师。

那节课自己原本就打算炫技的,结果就看到了小屁孩们满脸不屑的眼神,瞬间胜负欲就起来了。情绪慷慨激昂,从原始氏族社会谈到了当代的髹饰工艺,漆艺那诡谲奇异的吸引力,居然就这么深深的吸引了正处于叛逆时期的姜既月。

最后的最后他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未来的发展,源于中国却发扬于日本,那段旅日学习的经历被他反复地强调着。

“中国的漆器为什么比不上日本,这是因为他们潜移默化地把漆艺当作民族文化去打造,而我们却任其缺失,甚至到了需要用特殊手段保护的地步。我相信大部分人在此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专业。漆器的价值理应被看到。”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哀愁。

不论何时,姜既月回忆起当初的那段演讲,都会有些许的震撼。

在那儿之后,即便她此生都要饱受生漆的折磨,也乐此不疲。

而现在,她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为什么不做呢?

流水潺潺,从水渠经过在浅溪汇合。

同明镜一般,独享着风流,他狂跳的心仿佛搅乱了水中的浮云。

晃动的涟漪,舀起清水洗去疲惫。

春风拂面的是燥热,他居然希望它能带点寒意。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看到吻痕的瞬间历历在目,她吻过的地方仍然发烫。

心脏滞后性地狂跳,怎么也按不住。

只能重重地换气。

“陆教授,早啊?”

“早。”

他淡定地回了一句。

脚步变得倒是快,立刻转身,但又停顿两秒。

他现在还没办法面对她,没办法装傻充愣。

怕一见面自己的惊慌失措就会露馅儿。

她留下吻痕就是故意的,恶劣表示:你就算断片了也发生了点什么。

陆绥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他没有回福慧园,反而转头去了村委会。

“学校可以开始动工了吧。”

“是的是的,谢谢贵校的支持,还有陆教授,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

……

“乡野艺校”是社会美育公益事业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他作为项目的负责人需要统筹全局。

而南闽村落的艺校建设,就是关键的一步。

在面对公务时,他的发言总是淡定从容,站在那儿就令人生畏,“工期最好能缩短到半年内。”

“我们请来了镇上最厉害的施工队一定会赶在工期前交付的。”村干部笑容满面。

不管是先天的面对学者的尊敬,还是他自身强大的气场,他都不敢说假话。

他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恶,带着冷质感:“带路吧。”

他和村干部一起往艺校的方向走。

途经不少学生写生的地方,他也都巡视了一遍。

那个男人清俊挺拔地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但没有学生敢开他的玩笑,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意,会让人联想到炎炎夏日的仙人掌。

他的眼神清亮,那些画面似乎能把他带到多年前的夏天。

画面中有人像,有风景,也有电线杆上被当成逗号用的麻雀,鸡飞狗跳的动态,悄无声息的宁静,莫名会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陆教授,要来一根冰棍吗?”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生,站在小卖部的冰柜前和他对视。

他好像突然有了坐下来画一幅的冲动。

他们这群刚上大学的成年人也不过是披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罢了。

陆绥的举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接过男孩手中的冰棍,勾着唇角,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选自己喜欢的,我请客。”

此话一出,同学们立马喧闹起来。

陆绥把钱付好就走。

一旁的村干部笑颜更盛:“陆教授,跟着你还有口福了,哈哈哈……”

手里有两根棒冰,心想:她应该喜欢吃甜的。

经过凉亭的时候,还看到廖听澜在单杠那儿做引体向上,不少学生看到也有些震惊。

“这是老年人的实力?”

他可以一口气做二十个引体向上。

“把这个给姜既月。”他把冰棍递给廖听澜。

廖听澜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你们小情侣闹矛盾了?”

“没有。”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害羞吧。

“那你干嘛不自己给她。”他满脸鄙夷,不太情愿吃狗粮。

陆绥回道:“没空。”

一旁的村干部是个人精,立马接话:“我们去工地看看。”

闻言廖听澜也是点了点头。

姜既月起床就开始忙方案,没去理陆绥,一天下来也不见个人影。

好不容易闲下来逛逛,村里也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一个人走在山村小道上很惬意,却莫名觉得有些孤独。

“师父,你还在锻炼啊。”她看到满头大汗的廖听澜。

廖听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回道:“陆绥给你的冰棍,放在小卖部的冰箱里,自己去拿。”

她闻言有些惊讶,但又有点像想笑。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谈起恋爱来像小学生,还需要家长传递信物。

她撕开冰棍包装,上面还带着冰霜,问他:“他人呢?”

“他去工地搬砖了。”廖听澜添油加醋地回答。

“哈?哦。”

她继续吃手里的冰棍。

在夕阳的渲染下,轰鸣的施工声都变得温婉。

暮色滑行,它从步履蹒跚的老人转向年轻的圆,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山头,原野暗淡下来,春虫的响动格外明显。

直到机器声停。

远处逐一亮起的路灯,以及划破天际的叫喊。

这些叫骂吵闹声都似乎是从工地传出来的。

姜既月和廖听澜着急忙慌的跑去。

那人坚实有力地臂膀不断地撞着陆绥。

他坚定地站在那儿,寸步不离。

面色冷沉,眉眼立体,有种天然的强势与不可触犯,他的身量很高,居高临下这么一瞥,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原本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是温润如玉,眼下却变得杀伐妖异。

那个男人的头也堪堪到他的肩膀。

他说话口吐飞沫,手指还点着陆绥的肩膀:“这里的地,不许动!”

村干部原本还好心想解释一番:“这里是按照国家规定的征地补偿标准补偿的,况且你们之前不是答应好了吗?”

却被他一把甩开,老婆婆见他们软硬不吃就开始倒地不起。

黝黑的脸上原形毕露:“这里正对龙王庙,这是要触怒龙王啊!”

越来越多人加入了这场闹剧,三言两语就鼓动了一群信徒。

“艺校,是什么正经的场所吗?”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加钱!”

“对了,沈家那个丫头不是很有钱吗?”

“就是她到我们村来,才有这么多事的!”

“克母克父,一家子霉星。”

……

莫名其妙就扯到了姜既月身上。

原本说别的陆绥都可以忍了。

脸色阴沉得可怕,那些恪守的礼仪道德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消失殆尽,胸腔随着每一次喘息起伏。

双手握拳,指关节泛起白色,血管曲张,像是虬枝蜿蜒在手臂肌肉上。

在那个人推陆绥的瞬间,他顺势给了那人一拳。

依旧站在淡定地原地,没动,仿佛刚刚对待的是一坨棉花玩具。

就是这一拳,把他干出去三米远。

那人眼见二人实力过于悬殊,直接抄起板凳往陆绥处扔。

“小心!”

那一刻,姜既月的行动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肾上腺飙到顶峰。

她直直地挡在陆绥的前面,用力地把他推开。

她倒地的前一秒还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挣扎。

他仍是错愕的,瞳孔无限放大。

“你疯了!”

声音遏制不住地颤抖。

姜既月睁眼时,正躺在陆绥的身上。

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后脑勺还被他用手护着,紧紧的扎进他怀里。

一股铁锈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的右手却有些湿润。

疑惑伸手时,看到的居然全是鲜红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本狗:姜姜护夫心切。

陆狗:其实我能躲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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