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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寿宴风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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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然降临。

虽然中途有刺客搅局,但整场寿宴还算是宾主尽欢。

几条人命终究比不上王公贵族的喜怒哀乐。

这也是时代的悲哀。

送走天子使臣和各路宾客,冀州王府的喧哗似乎落下帷幕,但另一场“盛宴”即将到来。

“人和都处理干净了吗?”

李元胜端坐正厅,手中的热茶是武思言精心准备的,从口味到温度无一不是李元胜的日常习惯。

“回王爷的话,都办妥了。”

回话之人是李元胜的心腹周将军,一身甲胄,威严中又不失风度俊美。

“怀德办事本王自然放心。”李元胜满意的点了点头,若说王妃武思言是他的贤内助,那周怀德周将军可以称的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自从周怀德投入李元胜麾下,便一直忠心耿耿,无往不利,在冀州素有“战神”之美名。

而周怀德除了擅长兵戈之事,为人处事也颇有智慧,尤其是看人方面,洞若观火。

这也是李元胜一直信任他的原因。

“王爷,中贵人今天的行为可有些反常。”在李元胜面前,周怀德向来是有话直说,从进入正厅后他就觉得中贵人灵均十分古怪。

“他啊,聪明极了,也狡猾极了。”

提到中贵人灵均,李元胜面色微变,楚云轩夺位之前他是接触过这位中贵人的。

当时他还只是楚云轩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侍从,连名字都是父母随便起的,刘三狗。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出身卑下的小侍从,在楚云轩的手下如鱼得水,很快就混到了主人的跟前伺候,其中少不了他自身的手段和运作。

“王爷所言极是,中贵人出手,无非就是计划脱轨,挽回损失罢了。”

“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口音是徐州的,铭牌上的花纹也是徐州的,有时候证据太过完整也是一种破绽。”

李元胜站起身拍了拍周将军的肩膀,什么祝寿,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常山郡的案件是真,但所有涉案人员都被处决,没有人能出来报仇,至于刺杀李明月的刺客和今日寿宴上的刺客根本不是同一波人马。

因为半路刺杀李明月的刺客如今被关在冀州王府的密牢里,插翅难逃。

而今日寿宴上行刺的是李元胜故意放进来的,他们背后的主子并不是徐州王江淮,而是梁洲王吴广陵。

至于中贵人灵均为何要出手杀人,他太聪明,谈笑风生间居然能发现出一丝破绽,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杀人灭口。

刺杀之事断断续续拉扯了半年,是时候该做个结尾了。

他李元胜不傻,楚云轩也不傻,中贵人灵均也不傻,但为了安身立命,他可以装傻。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

“先把密牢里的人审明白,然后本王会上书奏表,说刺杀之事起因私仇,请陛下治臣御下不严,治理不当之罪。”

李元胜捋了捋胡须,在楚云轩面前他可以装疯卖傻,对其他人,他可就没那么好性子了,既然做的出刺杀之事,那就得承担一切后果。

“末将明白,请王爷放心,即便是死人,末将也能挖出口供来。”周将军抱拳行礼,刑讯的手段,他可多的是。

既然如此,怀德,你先下去吧,本王和王妃还有事相商。”

“属下告退。”

得了李元胜的命令,周将军转身离开,这时王妃武思言才从内堂中走出。

“元胜,天气渐凉,怎么也不加衣,别说自己身健体壮,我可不吃那一套。”

“思言,今日寿宴扰了你的兴致,你可怪我?”

“元胜,今日一切安排都是我们商量好的,你若真的有愧,不如今晚好好伺候我。”

若说拿捏李元胜,武思言可谓是个中翘楚,别看李元胜在外人眼里叱咤风云,可回到家里见到王妃,气势立马矮了三分。

“谨遵王妃教诲。”李元胜屏退屋里的下人,然后弯下腰去。

那是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低下的傲骨,却在妻子面前尽皆放下。

“噗嗤……”武思言不禁莞尔,她低眉浅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欢愉。

“王妃,请。”

“王爷,请。”

武思言端起架势,她不是什么都懂的少女,所谓情趣也要点到为止,太过拿腔作派,只会适得其反。

再好的感情不去用心经营,那也会落得个相看两厌的下场。

灯火阑珊,此夜注定无眠。

冀州王府的另一边,李明月的卧房里,李书珩还陪在他的身边。

兄弟二人一人手执书卷,一人独自对弈。

“哥哥,阿姊快回来了吧。”李明月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嗯。”李明月头也不抬,黑子已成包围之势,白子命悬一线。

白日里听得中贵人灵均一番言论,他们便确定楚云轩快江李妤落放还冀州。

什么位主中宫,都是掩人耳目。

“也不知道父亲他们会审出什么来。”李明月心里记挂着刺客一事,书也看不进去,索性披衣起身下床。

“无论审出什么,都和陛下没有关系,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关他们的事。”

李书珩的话乍一听十分公道,细想下去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是啊,陛下稳坐明堂,底下人明争暗斗此起彼伏,自然不关他的事。”

李明月拿起棋盒里的白子,本来命悬一线的白子迎来了一线生机。

“哪有人把证据送上门等着别人发现的道理,当然,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谁知道人家是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呢。”

李书珩不慌不忙的落下黑子,刚才还焕发生机的白子立马回天乏术,兵败如山倒,再无东山再起之势。

“哥哥的棋艺越发高明了,我可下不过你。”李明月不甘心的放下棋子,终究是棋差一招。

“这算什么,多大的人了,输棋还不认账,东扯西扯。”李书珩利落的收起棋局。

他这个弟弟,一有心事就别扭,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性子啊。

“我就是不明白,那梁州王为何要费尽周折安插刺客,陛下又为何处处针对咱们李家。”

即便李明月心有九窍,可他也是个半大的少年,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

少年心性,不外如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有人希望他人一直处于高位,冷眼旁观,推波助澜才是常态。”

到底跟着李元胜历练过,李书珩对这些事看得十分透彻。

人性如此,谁也不能免俗。

“哥哥,其实被刺杀后我就怀疑那几个刺客的身份,徐州王为人直爽,虽然他和父亲有些过节,但那都是政见上的不合,以他的性格不会耍阴招。

但那时我也不太确定,便只能留着他们的命回到冀州,谁知还能有意外收获。”

虽然在心性的历练上远远不及李书珩,但半年的游历经历也让李明月成长了不少。

“梁州王为人阴险毒辣,心胸狭隘,父亲曾弹劾过梁州王,他派人刺杀想必是为了泄愤。”

“还想嫁祸给徐州王,算盘打得真好。”

“可谁能想到,刺杀之人总共有三批,第一批来历不明,一直不曾下手,行的是监视之职,第二批受梁州王指使,现如今身在密牢,而第三批已经代替第二批命丧黄泉。”

“所以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道尽天机。

如此看来,冀州王府,深不可测。

……

有道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苏十三和赵安乐在村民们的帮助下顺利的完成了耕种。

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各自回家,远处炊烟袅袅,远胜琼楼玉宇。

“安乐,我觉得地契之事有些蹊跷。”苏十三放下手里的工具,斟酌着开口。

白日里和村民们攀谈,所有人对官府放地的这件事一无所有,这很不对劲。

即便村庄信息闭塞,但这么大的好事官府肯定会大力宣传,不会谁也不知情的。

如果说大家都不知道,那王大娘是如何知晓的?

这地怎么看也不会落到百姓的头上,怎么就恰巧被他们捡漏了呢?

“蹊跷?”赵安乐神情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吗,而且我问了村民们,他们对官府放地之事一无所有,绝对有问题!”

欣喜过后的冷静复盘是最能发现问题的,苏十三眉头紧锁,或许他们两个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下了套。

“没人知道?这怎么可能?”赵安乐很是诧异,这么大的事没人知道,除了古怪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那当时王大娘是怎么知道的?”电光火石间,赵安乐也想到了王大娘。

“这个还不得而知,安乐,快把地契拿出来,咱们怕是被人坑了!”

“我去拿!”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安乐急忙从箱底找出那份签着他们名字的地契。

“果然有问题!”在接过地契的那一瞬间,苏十三和赵安乐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上面的所有字不翼而飞,分明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布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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