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见面，晚上下班，贺莱把车停在百途大厦路边，等着陈栖出来，怕陈栖不认识车，特意下车站在路边等，看见陈栖出来马上摆一下手，陈栖平静的走过来，上车后贺莱询问，“怎么舍得把我的微信号从冷宫放出来了？”

“发短信也挺搞笑的。”陈栖冷冷的回了一句。

贺莱只是笑了，边开车边把自己手机解锁递给陈栖说，“导航一下。”陈栖开了导航之后，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贺莱语气轻松的询问，“想聊什么？”

“公司今天发团队奖了，一千块。”

“这么好，不得请我吃饭。”

陈栖看向贺莱，略微想了一下，有点傲娇又可爱的说，“是该谢谢你帮我推简历。”

“那你看。”

“为什么我每次叫你都出来？这么闲吗？”

贺莱没回答，像是在考虑，然后反问，“那我也问问，为什么你好像对我避之不及又每次都想约我，是喜欢我吗？”陈栖也没回答，其实如果不喜欢，陈栖可以明确的否认，既然迟疑了就说明心里有思虑，贺莱倒是轻松又冷静的反将一军，“你想清楚了，不需要我回答，你是什么答案，我就是什么。”

“几年前我没有赴你的约，说家里有事。”

“我记得。”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到家知道我爸脑溢血紧急送医院了，在医院抢救又高危监护了三天，没醒过来，我爸是心脑血管一直有点问题，但是你知道突然发病是因为什么吗？”陈栖冷静的一句话一句话的诉说，“因为我一个...朋友，也不算是朋友吧，反正闹得很不愉快，为了整我，把我在外边玩的视频发给我家里人了，我爸一时生气情绪太激动，没等把我叫回家就发病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贺莱由衷的安慰。

“原本我认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我自己的事，但后来我意识到并不是那样。”

“不是你的错。”

“是不是我的错，但是害死的是我爸。”

“陈栖...”贺莱有点心疼的语重心长的安抚，“我不认为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更不认为你是个糟糕的人，不要因为一些原本就不公正的指责二次伤害自己。”

“我早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成见，我想躲的不是你，可能是我自己，我怕自己再陷入到那种生活状态，不干不净的到处厮混，我会觉得我爸白死了，上次亲你，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但...我并不想开始一段...”

“我知道了，我们可以不聊这些。”贺莱温柔的说，等陈栖情绪稳定下来一些，才进一步安慰，“我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小时候谁都叛逆过迷茫过，不能拿这些定义一个人的人生和价值，其实我觉得你家人也未必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因为对方伤害了你而愤怒和心疼，没有父母会全心全意怪孩子恨孩子。”

“你说得很好听，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说句大不敬大不孝的话，人既然已经走了，就该放开生前的一切纠葛，越是爱你的人，越不希望他们的死亡给你带来牵绊，所以你该无忧无虑的生活，趁着还年轻，做几年快乐的小孩，等正式步入社会组建家庭，还会有很多困扰环绕你。”

“我看你三十几岁还活得挺潇洒。”

“这种不上进的例子，你不要学。”贺莱笑了叮嘱，语气是哄着的。

陈栖不禁被逗笑了，看了贺莱一眼，这么久以来，好像第一次看见陈栖这么自然又孩子气的笑容。到学校门口，贺莱把车停在路边，然后陪陈栖进学校，在食堂吃了宵夜，晚上食堂只有面线还在卖，陈栖用托盘把两碗都端过来，贺莱拿起筷子，偷瞥陈栖一眼笑了。

“你放假去国外玩了？”

“嗯，朋友去那边参加厨艺交流，一起过去玩几天。”

“好玩吗？”

“下次约你一起去。”

“不用。”

贺莱吃了一口面线说，“那边的艺术气息还不错，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你喜欢艺术吗？”

“不喜欢，纯装逼。”贺莱非常直率的回答。

“我看也是。”

“我出国就是闲溜达顺便购物一下。”贺莱边吃边说，然后又轻声说，“伸手。”陈栖迟疑一下伸手，贺莱拉着陈栖的手，把自己左手腕上两个手环其中一个撸过去戴在陈栖手上，陈栖想躲，但是被贺莱温柔的按住，嗔怪，“躲什么躲？我这个人对什么都两天半新鲜，不给别人，过几天我也不戴了。”

“我不要，你当我是什么人？”

“当你是小屁孩。”贺莱说着晃一下自己手腕，“不是情侣款，没有特别意思，单纯哥哥送弟弟个小礼物，权当我们之间的破冰纪念，行吗？”

“多少钱？”

“千八百的，要不你把奖金那张卡给我，刚好。”贺莱开玩笑的说，这两枚手环是在巴黎卡地亚店买的，一枚ECROU DE CARTIER手镯 18K镀铑白，一枚JUSTE UN CLOU手镯 18K白金，官方价格都在六万左右，就这么轻易给陈栖了，贺莱是真的挺宠弟弟。陈栖平时对这些没有研究，不看品牌，款式很简单，说是几十块网购的也有可能，陈栖没想到会那么贵，如果知道是上万的东西，他不会收。

“散财童子。”陈栖小声念叨一句，想起以前贺莱给自己耳机时说自己是散财童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病，通过送别人东西达到自己内心的满足？”

“被你看出来了？”

“不是收买？”

“我勾搭男人，不用靠钱。”

“您可真这个！”陈栖说着竖起大拇指，故意揶揄贺莱。

吃完饭把餐盘放到回收处，碰见室友黄岩，黄岩跟陈栖还有贺莱点头打个招呼，贺莱提议，“好久没来过学校了，带我转转，顺便消化消化。”

“认真的？”

“这有什么好说假的？”贺莱不解的笑了，“你有自行车吗？”

“我有一辆。”

“你载我？要不你跟同学再借一辆？”

“你早点回去吧。”

“我抽根烟等你。”贺莱根本没理会陈栖的拒绝，去食堂外路边抽烟。

陈栖回宿舍找黄岩拿了自行车钥匙，黄岩询问，“怎么还要骑车？”

“那人有病。”

“你家里人来看你？”

“不是，我走了。”陈栖拿完钥匙就匆匆出门了，跟贺莱在宿舍楼下取了自行车，看得出贺莱很久没骑过单车了，不太熟，而且前两下有点发晃，陈栖担心的看了一眼。

贺莱自信回复，“没问题，走着。”

两人骑车环游校园，贺莱熟悉之后就开始加速，甚至单手扶车超过陈栖，风一般的放肆远行，陈栖看着贺莱，不禁也笑了，感觉放松了很多，快乐可能真的是一种天分，不管身处何地，贺莱仿佛永远洒脱永远欢乐，他这种性格多少也给身边人带去了乐趣。陈栖笑着在后边追赶贺莱，贺莱一点都不放水，陈栖大声叮嘱，“慢点，摔了我不负责任。”贺莱双手脱把，并且高举起来向后边的陈栖竖中指，陈栖不服气的大喊，“贺莱，去你M的。”

兜了一圈，把车还回到的宿舍门口，陈栖送贺莱出校，并肩走着的时候，贺莱温和的说，“一个人在外地打拼不容易，尤其是要毕业和刚毕业这段时间，你在这边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任何事，不管是工作上有麻烦，还是单纯想找个人聊聊天。”

“我觉得应该跟你澄清一点，虽然小时候有段时间过得很混乱，但我从来不是出来卖的，也不用身体交换任何东西，当时在酒吧我会跟你走，就是看上你了，没有别的意图。”陈栖说着晃一下手镯，“你要是觉得给我点东西，对我好，甚至帮我推荐工作，就能让我老老实实做你的床伴，那你想错了。”

“现在看不上我了吗？”贺莱故意反问一句，略微俯身靠近陈栖看着，看不出贺莱是真心还是试探，总之眼神很亮很真诚。

“没有当初那么一眼惊艳了。”

“You hurt me。”

“人要服老。”

“说得对。”贺莱不禁笑了，低头想了一会然后说，“我承认我确实抱着一丝小人之心，以为能引诱你就范，但现在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回到那种关系会让你很痛苦，让你觉得对不起家人。”贺莱看着陈栖，轻拍了陈栖手臂一下温和而认真的说，“而你希望中的感情，我也给不了，所以咱们就当做哥哥弟弟，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称呼，就当是朋友。”

“嗯。”

“刚刚你说当初是看上我才跟我走，其实我也一直都挺喜欢你的。”贺莱说着笑了把陈栖搂进怀里，拍拍肩膀，不是很暧昧那种，而是像哥们之间那种随意，或者说对晚辈的关照。陈栖把贺莱送到校门口，贺莱小跑着上车，还回身跟陈栖摆摆手，没有一点年上的样子，似乎比陈栖更年少更活泼更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