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莱在家跟薇亚视频，旁边躺着宝宝，正闭着眼睛蹬脚，薇亚拿着手机靠过去满脸欣喜的说，“是不是很可爱？小小个。”
“很像你。”
“我也觉得。”薇亚说着伸手勾勾小朋友的手，小朋友攥住手指。
“月子中心待得惯吗？”
“习惯。”
“好想抱抱他。”
“贺莱叔叔快点来呦。”薇亚可爱的撒娇的说。
“我尽量。”贺莱宠溺的笑着答应，聊了几句小朋友哭了，贺莱马上说，“你快看看宝宝吧，我们有时间再聊。”
“嗯。”
贺莱挂了电话，刚好小李来接贺莱去医院做复检，贺莱就起身出门了。其实贺莱现在脱离拐杖也可以走路，只不过右腿还是不灵活，有些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而且走得很慢。做完复建又去医生办公室，看了骨片说，“现在骨质复合得很好，固定没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试着脱离拐杖慢慢走，习惯这个步调。”贺莱没说什么，看起来并不开心，医生继续说，“依现在的情况，再过两三个月应该行动比较自如了。”
“后续的治疗和手术呢？”
“虽然骨损伤已经基本愈合，但是下次要做矫正手术，需要植入微型矫正器，是一个需要高精度的手术，而且术后很快需要做一些复建活动，避免粘连保持活性，所以要先确保你其它部位所有骨骼足够健壮，身体和心理都可以负担术后修复压力。”
“要多久？”
“一年到一年半吧。”
贺莱沉默了一会没说话，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仍旧接过小李手中的拐，小李试探的拦住说，“复健师建议可以不用辅助支撑慢慢走，要不要试试？”
贺莱抬头看了小李一眼，眼神似乎带着股敌意和责问，没有往常的温和，小李看出来后就不说话，贺莱随后才轻声说了句，“今天累了，改天再说。”其实贺莱不想脱离拐杖，是因为如果拄拐，看到的人都知道他是受伤的人，因为没有恢复才腿脚不便，如果不拄拐，就只是一个瘸子，别人不会多想他经历了什么，是不是伤还没好，可以说贺莱用装作未痊愈的方式来小心的保管自尊心。
回家之后，独自扶着桌子和墙壁在房间里缓慢的行走，活动的时候腿不舒服是一方面，看着自己一瘸一拐不灵便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站了一会然后回床边坐下，一个人陷入沉默。晚上陈栖回来，放下包就来看贺莱，趴在门口看一眼，温和的问，“做什么呢？”
“没事。”贺莱抬起头回答，确实是没干什么，然后试图起身迎过去。
“要什么？”陈栖马上上前扶住贺莱问。
贺莱看着陈栖，眼神带着一种生疏，看似淡然的回答，“没什么，只是想迎你一下。”
“不用了。”陈栖扶贺莱到电脑前的椅子旁。
贺莱却没有坐下，单手扶着桌子说，“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医生这么说？”
“腿就是这样。”贺莱略带感伤的说。
“暂时而已。”
“手术也未必就会恢复到和平常人一样，只是一种期望和尝试。”
“贺莱，你想说什么？”陈栖看着贺莱想了一会问，贺莱撇了一下嘴耸耸肩，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诉诉苦，陈栖看出来之后，表情从疑惑严肃转变为温柔，面对着贺莱，抬手轻抚一下脸颊说，“虽然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你身上和心理都很难受，偶尔...偶尔想悲观一点示弱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我没在耍脾气要你哄我，陈栖，过去的几个月、半年，这件事已经折磨我太久了，我不知道到哪个时候我会坚持不下去，不是说我会要死要活的闹，也不是放弃治疗，只是...”贺莱眼中含着泪光一字一句的陈述，“我怕自己会变了，不再是你是所有人认识的那个贺莱。”
“每个人随着时间都会改变不是吗？”
“我真的不想变成一个自私狭隘的人，我更不想因此让你不快乐。”
“贺莱...”
“我对未来的一切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这么茫然过。”
“我们一点一点去理清，不行吗？”陈栖认真的说，“你还是你，不可能因为受伤就变了，偶尔情绪不好不代表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出去散散心，未来的事不用急于一时，我相信一切都会顺利进展。”贺莱没说话，陈栖轻轻把贺莱搂在怀里，第一次贺莱在陈栖面前落泪了，但没让陈栖看见，一滴泪只是落在背后，陈栖温和的说，“我们可以一起规划。”
“这不该是你的责任。”
“我没当做是责任，只是我想做。”
贺莱靠着陈栖的肩久久没说话，然后扶着桌子站起身说，“有些丢脸。”
“嗯哼。”陈栖笑了调侃。
“弟弟，你是我的依靠。”贺莱看着陈栖轻柔的说，语气轻松了一些，看起来不再那么压抑，“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养孩子不就是为了老有所依吗？”陈栖故意调侃一句，贺莱不禁被逗笑了，但凝视陈栖的眼神满是深情和欣慰，陈栖扶贺莱到床边坐下说，“我去洗澡了，还是要再陪你一会？”
“去吧，很晚了。”贺莱温和的说，等陈栖离开，一个人回想刚刚的话，虽然陈栖没有完全解开贺莱的心结，但是在身边总是陪着他，发现贺莱情绪不对，就给予及时的鼓励和关怀，总归是让贺莱心里的结没有打死，人嘛，难免有间歇性的低落，贺莱的心态也不是一下子崩的，其实从受伤之后一直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尽管努力克制，也会有藏不住的时候。
第二天楚河带贺莱去浩子家装饰结婚新房，贺莱坐在沙发上用打气筒打字母气球，楚河正在充氢气球，跟朋友开玩笑说，“一打气球就想起我结婚的时候，简直噩梦。”
“打气球是噩梦，还是结婚是噩梦？”
“都是。”楚河笑了回答。
另外一个朋友在帮忙贴喜字，点的外卖咖啡送上来，楚河过去开门接过来，递给贺莱一杯，然后过去沙发上坐下。贺莱喝了两口咖啡，把打好气的气球轻轻丢在一边，楚河搂着贺莱腰开玩笑的问，“羡慕嫉妒吗？”
“不会。”贺莱冷淡的回答。
“弄完这边找个地方吃饭，你把弟弟叫过来，一直没正式介绍。”
“他最近加班挺忙的。”
楚河看了贺莱一眼，似乎对这个理由有些怀疑，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闹别扭了？”
“没有，弟弟能跟我一般见识吗？”贺莱笑了反驳。
“呦呦呦，这话怎么感觉有猫腻，被拿捏了？”楚河八卦的调侃。
“你别八卦了。”贺莱嗔怪一句。
虽然陈栖没有来一起吃饭，但是楚河送贺莱回家的时候，陈栖下楼来接，跟楚河碰面了，礼貌的打招呼，“楚河哥，麻烦你了。”
“没事，下次一起过来。”楚河大方的说，把贺莱移交给陈栖，又叮嘱一句，“慢点。”下了两节台阶，楚河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禁笑了，虽然和陈栖没有太多接触，但是几次碰面能感觉出来陈栖很乖很靠谱，作为贺莱的发小，看见有这样的小孩在朋友身边，也还算放心和欣慰吧。贺莱的朋友们一开始总是认为弟弟太小不懂事或者别有目的，但是见过之后，都会自然而然被陈栖身上的正直和纯净打动，这是弟弟独有的魅力和魔力。
上楼之后陈栖询问，“新房都装饰好了？”
“差不多。”
“明天楚河哥来接你？”
贺莱略微想了一下问，“你陪我去吗？”
“可以。”陈栖抬头看向贺莱回答。
“我们早点去好吗？我不想别人看着我进去。”贺莱温和的问陈栖，想早点去会场坐定，不想别人看见自己腿不好，过来问东问西或者投来怜悯的目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