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回了茶楼，下午在店里帮忙一会，然后拿了两个礼盒走了，大概率是要回北京送人。从锦里回家后把东西整理好，自己在房间坐了一会。晚上下楼去帮妈妈收拾东西，陈栖自己泡了一壶茶，站在桌边说，“妈，我想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

“你坐。”陈栖说着给妈妈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坐下。

“这么正式？”妈妈笑了说。母子两人在收拾整洁的茶馆面对面坐着，夏日九点半的夜里不算特别安静，却有一股别样的安逸，虽然吹着风，但是仍旧有些闷热。陈栖看着茶杯没开口，妈妈温和的询问，“跟感情有关？”

“不能这么说。”陈栖摆弄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如果我要出国读书，你支持吗？”

妈妈略微想了一下回答，“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支持。”

“可能要在国外待两三年，你不担心我不回来？”

“现在你回家的时候也不多。”妈妈带着点揶揄的意思，不过语气没有责怪，“你说之后都在国外不回来吗？”

“很多家长不想让孩子在国外定居。”

“长辈们一般不习惯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想让你们走太远，是因为总是见不到会想你们，倒不是在意你们去哪里，坦白说，我肯定也和大部分父母一样，希望平时你能多回家或者我能多去看你，但...也必须面对现实，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陈栖点点头说，“我以为你会不同意。”

“小时管你太多，所以你总觉得我会反对这反对那，其实我心里很认可你的大多数决定，我相信你的判断和选择。”

“包括个人感情？”

“你出国跟贺莱有关系吗？”

“有，但不完全因为他。”陈栖坦率的回答。妈妈喝着茶沉默了一会没有表态，陈栖略微低下头说，“我知道因为我的不像话让家里发生很多事，现在不知悔改一定让你很无奈甚至怨恨我吧，但我没办法昧心完全装成另外一种你们满意的模样，我可以短暂的假装一切没有朝着你们无法忍受的方向发展，但...总有某个时候我依旧会让你们失望。”

“陈栖...”妈妈叹了口气说，“我承认我和你爸以前对你说过很严厉的话，但你在我们心里并不是你认为的这样。”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性格就是这样。”

“是我们伤了你的心。”妈妈看着陈栖认真的说，“我也在学着接受一些以前不了解的事情，作为家人作为母子，我们试着重新开始一种相处模式吧，你愿意吗？再给我妈妈一次机会，把以前那些不开心忘了吧。”

陈栖想了一会抬头看着妈妈，压抑住心中的情感，声音却不禁带着颤抖的问，“你真的这么想？”

“陈栖，别的任何事远不如你在我心里重要，过去的种种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没机会改变，但以后怎样，还有机会朝我们都希望的方向走，只要你开心，所有改变我认为都有意义。”

“嗯。”陈栖点头答应，然后主动抬杯跟妈妈碰一下，妈妈也笑了碰上，“出国读书要花挺多钱，我自己有点积蓄，还需要跟你借一部分。”

“父母供孩子读书本就是天经地义，这个钱家里还出得起，你的积蓄自己留着。”

“你为什么突然变了？”陈栖有些不解的问。

“其实这几年你不在家，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慢慢想通了，只不过我们母子两个一直没机会坐下来谈心，你不知道而已。”妈妈豁达的笑了说。

“我以后该多回来。”陈栖终于露出笑容答应。

“年轻人的世界很大，我还没那么老，你可以自由自在去做事。”

“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经营着这个茶馆，就是想着人来人往，我不会孤单。”

“懂了。”

夜晚看不见阴沉的天色，外面的风吹动了半掩着的门，妈妈看了一眼之后起身说，“天这么闷，怎么起风了。”陈栖起身把茶盘收走，然后跟妈妈一起锁门回家了，今天晚上母子两人说的话或多或少让陈栖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对于爸爸的死，释怀了一些，尽管妈妈没有明确的说百分之百支持这段感情，至少是不反对。

第二天早上开始刮风下雨，陈栖出门之前妈妈担心的问，“飞机能准点起飞吗？”

“看着不是特别大。”

“要不你改签吧？”

“不用，我走了，车到门口了。”陈栖说着出门，妈妈跟着出去帮忙撑伞，送到路边，依依不舍的看着儿子上车离开，在路边站了一会才折返。

去机场的路上，雨逐渐大了起来，陈栖查看航班信息，显示延误半小时。到机场办好手续进了候机厅，不少旅客已经到了，但是显示牌上显示延误四十五分钟。陈栖坐在椅子上等着，把外套脱下来，刚刚在门口稍微淋了一点雨。贺莱直到陈栖的航班信息，所以到指定登机口来等，在楼上的咖啡厅看见陈栖，就下楼来，陈栖正低头看手机，先是看见拐杖，就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是贺莱很意外，贺莱向陈栖这边走过来，陈栖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大概不太相信是贺莱。

直到贺莱站在自己面前陈栖才问，“你怎么在这？”

“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好吗？”贺莱温柔的询问。

“先坐。”陈栖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起身扶贺莱，“你一个人来的？”

“嗯。”

“今天刚到？”

“昨天下午。”

陈栖看着贺莱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两人的情绪倒是平稳，陈栖问了一句，“来找我？”

“上次我们吵架你回深圳之后，我在心里想以后绝对不让你独自生气跑掉，那时候没能去追你，这次我想来接你回家。”贺莱认真而温和的一字一句诉说，“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昨天到了之后，考虑再三，没去找你。”

“傻不傻？”陈栖看着贺莱嗔怪，但又露出笑意。

“有点。”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谨小慎微的人了？”

“从某个害怕失去的时候开始吧。”

陈栖往贺莱身边挪动，轻轻拥抱一下，贺莱抬手拍拍陈栖的后背，介于是公共场合，两人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短暂的拥抱之后再次凝视着对方，贺莱轻轻捧了一下陈栖的脸轻声说，“我的宝贝，好想你。”

“我不该总是赌气跑走。”

“你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是我太过分了，谢谢你每次不是真的一走了之彻底回避。”

“我只是...”陈栖舔了一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的轻声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并不是真的不想理你，毕竟不会分手，问题还要解决。”

“不会分手？”贺莱马上笑了重复，得意的逗陈栖。

“你认为会吗？”

“说实话有时候我心里会有点害怕。”

“自信一点。”

“我尽力。”贺莱点头答应，然后询问，“这两天在家玩得开心吗？”

“你知道我回来做什么吗？”

“忘了我有多让你生气？”

“跟我妈商量出国的事。”陈栖看着贺莱回答。

“栖栖...”

“我不反对出国留学，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你跟我说的方式和时机。”

贺莱低头看着陈栖的手，默默的拉住，十指紧扣，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回北京之后一起准备材料，你要帮我弄很多东西。”

“没问题。”两人正聊着天，广播通知因为暴雨天气影响航班取消，贺莱转头看了一眼两人在等的班次，陈栖也看了一眼，“看看有没有航班能改签。”

在座位上用手机看了一会，然后到柜台去问，不过天气原因，所有航班都有延误的可能，陈栖看向贺莱问，“要不明天再走吧。”

“你不是请假到今天？”

“这段时间不太忙，我跟Leader说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陈栖有点无奈的说，贺莱点头，陈栖又看向贺莱试探的问，“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你觉得我这样见你家人好吗？”

“我妈又不是没见过你，至于别人...没所谓，不着急见。”

“听你安排。”贺莱笑了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