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绝对，坚决，怎么都不会答应你从窗户跳下去的！”

家入硝子双手交叉挡在身前，厉声喝道。

“下面有救生垫。”

“消防救生垫是有安全救生高度的，超过距离的话跳上去也会死！顺带一说，极限救援高度最多就6层楼。”

“我们现在就在6楼。”

“那也不行，”家入硝子双目圆瞪，“万一我没跳中呢？”

夏油杰言辞诚恳：“我可以把你丢过去，肯定能丢中。”

“我告你蓄意谋杀，”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走啦，我有腿，现在下去也不迟。”

“嗯，去吧。”

“你这话说得就像你不和我一起一样。”

“是的，不和你一起，”夏油杰望向上沿的楼梯，“我上去一趟。”

“做什么？”

“带小孩回家。”

家入硝子有点好奇，但又没好奇到追问或者跟上去的程度：“碰到事，也记得在最后一口气咽下前来找我。”

“……哈。”

*

简单告别后，家入硝子踩着急促的小碎步往下跑，六层楼的话跑下去也就两分钟。

她从紧急出口跑出来，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着白气，转动眼球扫视周围。

“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说话的是警员。

“救护车，”家入硝子侧头，锋利的眼刀瞥向警员，“救护车在哪？”

警员怔了下，屏息指出个方向：“在那边！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

家入硝子提步往那边跑，离得近了，闪烁的红蓝光为她指明方向。

身着蓝防护的医生正将移动担架往车上送，人群的空隙中能看到躺着个约莫3岁的孩子，家入硝子想都没想，绷着小腿冲过去，一把将昏睡的孩童抱起来。

她的体术不算好，和两位天赋秉异的同期相比差之甚远，但在普通人面前还算能看。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白大褂灰扑扑的医生在前面跑、蓝防护服的医生吼着在后面追的闹剧。

闹剧结束于拦住凶猛追踪者的高大青年。

正是寒冬腊月，青年赤着的上身微微泛红，纹理清晰的肌肉块随呼吸微微起伏。他展开双臂，优越的臂展加上特殊的技巧，将三名医者全部拦下。

“她是医生，是为了救人。”

他脸颊上还带着血污，狭长的眼眸看着有点冷，但并不会让人害怕，反而让医生们心怀敬意——谁会质疑一个为了救孩子深入火场，还从高楼跳下的好心人呢？

“先生，”其中一位说，“小孩现在大面积烧伤，伴随一氧化碳中毒，急需架呼吸设备抢救，既然那位小姐是医生，就应当明白其中的紧要性，不是一张医师执照能够治疗的。”

五条悟想，硝子能做到。

但他没跟无咒力的普通人说这些，只嬉皮笑脸的拱了拱手：“她是中医，扎针按穴做理疗那种，不需要上设备。”

“中医？”

“嗯呐，给点时间嘛~”

关于中医的那部分是胡说的，不需要上设备便能治愈却是实打实的。

五条悟找到小孩时，幼嫩的身体已经灼伤达三分之一，昏昏沉沉的只剩微弱的呼吸，他用勉强带点湿度的衣服将小孩包住，虽然稍稍隔绝了灼热的空气，但是衣料粘黏到溃烂的皮肤上，扯下来的时候必然极痛。

如果没有家入硝子的话。

如果没有家入硝子，遭受地狱般的烟熏火燎的稚童，还得嗟磨次扯下皮肤的生疼，经由治愈期不堪其痒的折磨，会从镜子里、别人的眼里、同情或恐惧的声音里看到重伤的自己，会经历植皮和整容，经历三岁孩子不该遭遇的无妄之灾。

真好呐……

五条悟拦住意欲打扰硝子的人们时，想。

他斜向上眺望着火的楼宇，在消防员架起的旋梯之后，在六层楼的位置，有一面破碎的窗。

他没有了六眼，但是从窗台跨出、腾空的那一瞬间，他与另一个人有一瞬间的视线相交。

太过短暂。

就像是看到了一颗子弹飞过，说出来会没人信吧，但是他的确看到了。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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