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

生存，躲避，抵抗，逃脱。

梁早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词语，一边听着何璐和谭晓琳的理论介绍，一边琢磨着能够使用的对策。而刺耳的高分贝噪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梁早紧紧皱着眉堵住耳朵，按照何璐的方法张开嘴不断咬合，心里小声地咒骂着出这主意的人。

扰人的德国战车停下来，梁早松了口气，眼前的门被一脚踢开，是满脸严肃的哈雷。他视线扫了一圈，然后指着谭晓琳命令道：“你，出来！”谭晓琳没有犹豫地站起来，但是身旁的何璐却拉住她，语气坚定地说：“我们死也不会分开的。”一呼百应，梁早也是其中的一员，甚至是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彰显出大家的气势，要是哈雷硬要把谭晓琳拖走，梁早蓄势待发的一拳就会落到他的脸上。

“好啊，那你们别后悔。”哈雷的声音低沉，他没有起直接冲突，反而是转身就走。梁早见他离开也没有松懈下来，整个身体还是紧绷的状态。几个冒着烟的□□扔进“牢房”，本就已经有些心理防御瓦解的女兵们都变得慌张起来，刺激性的烟雾钻进人的鼻腔和眼眶，即使已经是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无济于事。

严严实实的木门没有被轻易敲开，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之后，女兵们叫苦连天地拍着门，过了几分钟才得到解救。被□□熏得眼泪汪汪的梁早一边咳嗽着一边拖着唐笑笑跑出来，双眼模糊地看向站着的几个男人。“我要卫生员儿！”田果喊出这句话，梁早立刻按下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你要个屁啊！要退出啊！我不就在这儿吗！”梁早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鼻尖也有些发红，说出来的话气势减半，但还是让田果冷静下来了。

谭晓琳被强行拽走的时候，何璐也挨了一脚，元宝的力气使得不小，何璐顿时只能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梁早挪到何璐身边隔着衣服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大碍，眼神又飘向谭晓琳被拉进去的地方了，她脸上还粘着泪痕，两瓣唇紧紧地抿着，有些发白。

为了打击女兵们的精神，原本靠在一起互相鼓励的大家被打散，梁早被元宝从背后整个拎起来然后轻松随意地扔到一边，像拎一只小鸡崽子一样。元宝有些惊讶于手底下这姑娘过分轻的体重，而梁早完全没心思在意这些。云雀的惨叫声传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担心地坐直身子望向那个方向，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雀的声音渐渐平息，过了一会儿，几乎脱力的云雀被随手扔回队伍里，梁早摸了摸云雀满是冷汗起伏迅速的脖子，脉搏很快，她拣了块袖子干净的地方，给云雀擦了擦汗，刚想问些什么，雷神就出来了，表情不是很好，看样子云雀没有让他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元宝的水枪滋过来的时候，梁早护在了刚刚接受完审讯身体很虚弱的云雀身前，尽管浑身湿透，也一声不吭，像一条护主的忠犬。冰冷的水破灭了刚刚的团结气焰，在雷神的劝说讲演后，有几个女兵扛不住压力退出了。谁也没有看不起她们，因为就像雷神说的那样，战争是残酷的，战争是肮脏的，对于女人来说，一旦被俘，她们将遭受的是最残酷的事情。

也许是见讲演效果不太理想，于是雷神说：“看来我要找个样板给你们。”他缓步走来，明显是冲着云雀来的，他站到云雀身前，云雀此时虽然虚弱，但是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能经受连续两次的高强度审讯了。梁早默默地往云雀身前挪了挪，企图挡住雷神想要“迫害”云雀的眼神，这个举动很成功地让雷神的眼神落在了梁早身上，但是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拎起了一旁的何璐拽着她往前走，打了个声东击西。

何璐一次又一次被摁进水缸里，最后不省人事，被倒挂在大家面前，呛出一口水来，满脸涨红，是缺氧的表现。同样难受的还有看着她受苦的女兵们，她们的痛苦是在精神上的，何璐是“样板”，也就是意味着她们之后都有可能遭受这样的折磨，甚至更甚。在大家精神受到冲击时，擅长“心理战”的老狐狸苦口婆心地出来谆谆教诲，瓦解大家的精神返现，劝说大家退出，很多女兵还是离开了，梁早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竟然口无一人，只剩下了她们风队。

何璐在奄奄一息被放下来之后，风队又被关回了“牢房”，接下来就是一个一个审讯，大概是要逐个击破。沈兰妮嘴角留着鲜血被带回来之后，梁早就被拎了出来，她倒是没有反抗，想着省点力气，心中闪过很多审讯的伎俩，最后还是视死如归地往前走着。

“干，干什么？美男计啊，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梁早被哈雷按在椅子上，心里有些不安，便率先出击喊道。哈雷见风使舵，凑近梁早，几乎与她鼻尖相抵，轻笑一声，露出梨涡，柔声问：“那你喜欢哪一套？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哪一套我都能满足你。”声音低沉温柔，像在哄自己的爱人一样。不过梁早可没有上当，撇过头，说：“那我无福消受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手脚都被束缚带绑住，手背上被扎入吊针，她抬头看了一眼，是熟悉的吊瓶，是葡萄糖，以前在陆航旅卫生队的时候，她经常干这活，只能说小蜜蜂的扎针水平没有她好。“告诉我，你的姓名，军衔，所属部队！”哈雷面色一改，和刚才的柔情似水完全不同。梁早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的双眼，说：“我不知道。”“……2cc。”哈雷听着耳机里雷神的指令，复述道，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

小蜜蜂拿着针管，看了她一眼就把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注射进输液管里，虽然梁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低声痛呼起来，她不敢大声痛喊，如果被还在牢房的姐妹们听见了，会打击她们的精神气，所以她只能咬紧牙关，努力忍受。“我，什么都不知道……”嘴硬的下场就是再来2cc，她咬着后槽牙，从喉咙底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声，就是不肯喊出来，她怕她的姐妹们听见，怕给她们带来绝望。

“我只是，一条狗……”她满脸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可却笑了出来，也许这个4cc已经让她有些神智不清了，她笑得有些癫狂。又是2cc，梁早几乎神经崩坏，她死活不肯撬开牙关，只是在喉咙底翻滚着嘶吼，额角青筋暴起，眼泪也顺着紧闭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滚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她气若游丝地瘫软在审讯椅上，各项指标急剧下降，哈雷得到命令连忙松开束缚准备给她打强心针。

可梁早没有晕过去，她一口咬上哈雷的手掌，毫不留情，尖利的犬齿刺入皮肉，她尝到了血腥味，却还是不肯放开，抬起的眼睛通红，盈满了痛苦的泪水。哈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她还是没反应，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拳打向梁早的腹部，梁早吃痛下意识松口叫出声，哈雷看着手上深深的红色齿痕，嘟囔着：“还真是条狗。”被拷问结束的梁早已经没了力气，几乎是靠在哈雷身上被半抱回牢房的，还在无力地哼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