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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仙陨后只想摆烂 > 第46章 香烟

第46章 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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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此话一出,万钟脸色瞬间惨白。

周行见状轻笑着摇摇头:“三百多年过去了,你就是从千到了万,却还是如此藏不住事儿。”

常言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万钟见退无可退,本能地龇出一口獠牙,抖着声音道:“当年我修为低,只能拖累林兄,但是今日我就是搭上自己性命,也决不允许你伤害他!”

看着这小妖兽炸毛的样子,周行忍不住失笑,他举起双手,后退两步,安抚道:“你不用怕,我当年没有赶尽杀绝,今日自然也不会如何。小声些,大哥还在外面,别惊了他。”

周行语气温和,万钟却从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一如当年式溪捏着林壑的魂魄对他说:“林壑是做鬼还是做人,就全看千粟兄弟你了。”

周行说着朝外间看看,继续道:

“我当年给林壑用的固魂之术,最多能维持一世,按说那一世身死之后,他若是投胎转世还好,若是不肯转世,只怕就要飞灰烟灭。

可如今看来,他既没有转世,也没有魂飞魄散,是因为你用邪神身上偷来的,命给他续着吧?”

周行见万钟依然全神戒备,颇有些无奈道:“你也不想想,林壑身死之后,地府为何一直不来勾魂,任由你一年一年给他续命。”

万钟这才仿佛被点醒了一般,猝然而惊:“是你!是你在偷偷帮我们。”

周行摊摊手,“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你们同俞家比邻而居的缘故吗?俞家虽然在玄天城挂了号,有得道上仙日日为他们祝祷祈福,但是这福荫也庇护不了邻居吧?”

万钟有些发窘,他选择与俞家为邻,的确是有这方面的私心的。

周行说及此,忽然想到这风不休要取全京兆郡的魂魄,却不知是为了给谁续命?

不距道中有谁已经天人五衰,需要续命了?

又或者……是为了那自大变后就销声匿迹的玄牝元君?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难道你不是最想灭口的吗?”万钟稍稍放松了一点,他下意识做了个抖毛的动作。

周行被他一问,这才收回了思绪,“如果大哥知道的话,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

言讫,又追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林壑怎么会变成林遐的?他还记得前世之事吗?”

“遐儿确实是林兄后人,当年林兄死后,我舍不得放他去投胎,一直用你给的魂珠护着他的魂魄,后来正遇上遐儿一出生就是死胎,我便把林兄魂魄渡入那孩子体内。

遐儿如今肉体凡胎,无法承载住林兄的记忆同修为,我只能暂时封印了他的记忆。”万钟有些颓丧。

“记不得便记不得吧,如此简简单单过一世也好。”周行走到屋门口向外看去。

那边林遐已经赶走了来阁宝,他们三人不知怎的,谈到了俞在渚正在做的缂丝,林遐同石方巳都是赞叹不已。

俞在渚懊恼道:“可惜这个太过费时,这一方帕子织好都要大半年。”

石方巳露出牙行本色,下意识算了算成本:“若是照这个人工计算,卖出去的价格几乎算天价了。”

“那又怎样,这缂丝手艺世所罕见,值得起这个价。”林遐道。

俞在渚苦笑:“可若照这个价格算,平头老百姓哪个舍得买。”

林遐小细胳臂一挥,大言不惭道:“怕什么,你尽管织,长安没人买,我给你卖到外地去,外地没人买,大不了我卖到西域去。”

万钟在里面听见林遐这一番豪情壮语,几乎嘴角抽搐。

*

周行之前交办的事情有了结果,四隅堂左右使聂文猎同燕衔泥齐齐前来复命。

“卑职奉命查风回岭的案子,之前受害妖灵的供词都指向玄天城,卑职只道是无名散修冒名勒索,未敢采信,后率人搜查了整个风回岭,依旧是一无所获。

卑职便放归风回岭大大小小各方势力的头目,佯作撤案,来了招引蛇出洞,对方果然上钩。”聂文猎将其中惊险一概略过,只平铺直叙地讲述结果。

“经过严加审问,那人交代说,他是冬官司空的人,唤作棒老二,平日便负责大司空同风回岭之间的联系,”聂文猎说着便将证据递了上来,“这些都是供词画押。”

周行接过供词,仔细翻看,一边蹙眉道:“这些受害的妖灵浊修,这么多年就一个吭声的都没有吗?”

“有的,”聂文猎脸上略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刚毅取代,他继续道,“他们有些也曾到玄天城鸣冤求情,通通都被大冢宰瞒了下来。卑职刚刚擒获棒老二时,天官冢宰曾派人来向卑职打探,想知道卑职是否捉了此人。

“他知道人在你这里?”周行挑眉。

“卑职未敢向大冢宰透露实情。人我没有带回玄天城的大狱,大冢宰怕也只是猜测。”

周行颔首:“大冢宰同大司空同为当年玄天台的外门弟子,一起授艺,兄弟情深,想要回护也是人之常情。”

邵则德当年拼死重建玄天城,因他的道侣身化城墙而亡,致使修为大损,容颜也日渐老去。

因此饶是这些年再无建树,大家心中对他始终保留着一份敬意。

更何况如今周行隐退,大冢宰作为六卿之首大权在握,于情于理,要指摘大冢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行当着下属不好说什么,心底却明镜似的——

兄弟情长只是其一,邵则德更怕此事曝光,多则和会像当年的王则执一般废掉,冬官一支会落到自己手上,从此他的助力又少一块。

多则和素来无胆,竟敢在风回岭经营这一摊子,背后离不开邵则德的姑息养奸。

但周行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长长地叹口气:

“玄天城本应秉持公道,赏善罚恶,扶正黜邪,而今却不能洁己奉公,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倒成了天大的笑话。”

聂文猎同燕衔泥闻言,皆神色戚戚。

周行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风回岭这些年炼出的虚壹果,都送去了哪里?”

聂文猎一怔:“此事尚未查过。”

周行下令道:“风回岭这些年掳走了这么多妖灵,产出的虚壹果数量决计不少,你且去查。我记得大变前这地方就乌烟瘴气,当年连玄天台都插不了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一并去查查。”

“是!”聂文猎领命离去。

周行将证据收好,这才示意燕衔泥汇报。

“卑职奉命搜查全城,又搜到一家私下供奉邪神的。正是舒家新结的亲家。”燕衔泥说到这里,忽然有些迟疑。

周行道:“怎的还要卖关子?”

燕衔泥拱手谢罪道:“卑职不敢,只是在阳家搜查的时候,我查到一样东西......”

她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递上来,继续道:“这恐怕是主君你的东西。”

周行打开一看,那是一副通往玄天城的地图,他有些惊讶道:“这是我两年前送给一位道长的。”

燕衔泥道:“那位道长可是名叫阳碧丛?”

“正是。”

周行倏尔意识到什么,他看看手中的卷轴,那卷轴显然被保存得极好,“她最终并没有循着地图去玄天城。”

“阳碧丛一年前还俗,嫁给了舒家独子舒光生,从此专心侍奉公婆,照顾丈夫。”

周行又想起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小道长,那个说为了苍生可以舍身殒命的道长,最终还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他嗟叹一声道:“人各有志,且由她吧。”

“是,卑职检视过阳家供奉的邪神,发现那竟是个空壳,往常能在邪神偶像当中看到的光华流转,在阳家邪神身上都不存在。”

周行奇道:“还有这样的情况?莫不是也被谁偷去了香火?”

“据卑职探得的消息,这邪神是数月前,忽然变成这个样子的。阳家也试过增加供奉,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倒像是......像是邪神蜕壳而去了。”

周行神色一凛,“若真是邪神蜕壳,那就不是小事了,再查!”

“是!”

*

然而不管四隅堂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任何新的讯息了。

就像是所有的邪神当真已经被他们寻获了一般。

于是,四隅堂在周行的授意下,将查获的邪神偶像尽数销毁。此案也就算了了。

可那舒、阳两家到底是凡人,四隅堂也不好处理。

周行便命着人暗中盯着这两家,但看他们是何时、又是怎样同不距道联络。

这才同石方巳带了石初程,离了长安城,一路向南而去。

他们走走停停,花了两个月,才从长安走到信州的境内,又在信州停留了一段时间,方从云安上了长江。

周行不知从哪里弄来个蓬船,他在船头画了个法阵,小舟便逆流而上,往渝州方向驶去。

一时入夜,风高浪急,石初程坐在甲板上数星星。

周行过来凑趣:“数到多少了?”

“七十一、七十二了!”

“真厉害。你看那个你数过了吗?”

“数到了,还有那个也数了。”

这俩父子坐没坐相,一会儿就滚在甲板上,变成躺着看星星。

“哎呀,船转弯了,那里的遮住了。”

石方巳靠在蓬内看他们,他没有抬头,眼中却好似也承满了星星。

不多时,三人沉沉睡去。

小舟有阵法加持,尽职尽责地避过水中礁石浅谈,晃晃悠悠向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到了后半夜石初程醒了,半梦半醒间,恍惚听到有人呼唤爱子,声音温柔清婉,宛若母亲的呢喃。

“阿娘?”

石初程爬起来,迷迷糊糊往舟头走去,脚下步履虚浮,昏昏沉沉就踩上了舟头的法阵。

法阵被他一脚踩花,小舟顿时失去了前进的力道。

长江水激流湍急、礁石密布,自来便凶险。这小舟刚一失去护持,立时如飘飘浮萍被水流裹挟着乱窜,好巧不巧,撞在一个礁石上。

船倒是没有翻,不过一个顿挫,石初程站立不稳,身体一歪就要被甩进激流中。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双宽厚的手,一把抱住了石初程。

石初程回头一看,抱住自己的正是阿耶。

原来石方巳也被那江面上的女声吵醒,他护着石初程站在舟头凝神四望,又不见任何人。

石初程惊出了一身冷汗,彻底醒了。

“想来是水鬼作祟。”周行不知何时也走到船头。

石初程听阿爹如此说,更觉毛骨悚然,他一转身,便缩进了阿耶的怀中。

周行伸手拨弄了一下石初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哄道:“怕什么,闹鬼而已嘛。”

不想他越哄石初程越害怕,最后竟吓得哇哇哭起来。

见这孩子如此胆小,石方巳也是一脸无奈,抱着哄着进了蓬中。

周行吐了吐舌头,补好法阵,也跟了进去。

好容易哄睡了石初程,两个大人倒走了困。

他二人并肩躺着,齐齐把头伸出蓬来,打算来个彻夜长谈。

“我总觉得在长安的种种,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石方巳看着满头繁星。

“你也感觉到了?”周行转头去看石方巳。

“我们一到长安,先是在街头遇到捏泥人的妖灵,捏了花底眠的、绿腰楼的四位美人,到馆舍伙计又推荐我们到绿腰楼,借此引我们去花底眠。

后来花底眠的事情解决了,唐驰骛又引我们去同织坊,就是想让我们经由俞娘子去查舒家。

可俞娘子一家其实同舒家少有来往,如不是借运一事,我们也不大可能从俞娘子查到舒家去。”石方巳擦擦溅到脸上的江水。

“这唐驰骛也正是担心我们查不到舒云麟头上,你猜那转运的主意是谁教给舒云麟的?”周行翻个身,他曲着一只手,给自己当枕头。

“是唐驰骛教给舒云麟的?”石方巳一点就通,“你如何知道的?”

“俞娘子后来去告官,舒云麟自己说是开同织坊的老板教他的办法,”周行说着轻哼一声,“这小妖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俞娘子好歹同他雇佣一场,帮他赚了不少钱,手段竟如此下作。”

“小人之举,”石方巳素来不喜唐驰骛谄媚,如今便更加不屑,“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如此挖空心思引导,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消息告诉你呢?”

周行摸摸下巴,沉思道:“他要是想把不距道卖给我们,又把自己摘出来的话,那他这一通上蹿下跳,早都暴露自己了。况且自邛都他卖了不距道邪神开始,便不可能再在两方摇摆了。”

“如此,他们要防的便不是不距道,而是......”石方巳说到这里顿住了,他到底不是玄天城的人,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开口。

“只怕再查下去,便要查到玄天城内部了。”周行的脸色冷了下来。

月亮渐渐隐入云后,带走了最后一点光芒,两岸闻得几声遥遥的猿啼。

石方巳忽觉困意上涌,渐渐听不清周行在说什么。

周行的声音也变得含糊,最终被鼾声掩盖。

水声依旧,不知怎的,小舟却不再前行,只在江心打转。

周行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他依然在舟中,左右却不见了石方巳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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