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什么时候带着你媳妇出来见见啊。”
蒋兆举起酒碗，借着酒碗的掩护看了安厦一眼。安厦似笑非笑，面上看不出什么态度。蒋兆的酒碗和周将军的碰在一起。两人中间隔着个安厦，蒋兆半起身的姿势几乎完全把安厦搂在怀中。
“行了，周哥，您要不还是自己悟吧。”
说完，蒋兆久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将军一头雾水，担还是下意识跟着把酒干了。
“啥，我悟啥？”
蒋兆老神在在坐直身体，不再看他，留下周将军一头雾水。
——
“哥哥，奴家知道奴家无颜，哥哥不喜欢奴家。但是我既是你的妻，哥哥为什么不愿承认我。”
聚会散去，已是深夜。
蒋兆半搂着安厦回房，一进门，安厦就把蒋兆压在门上，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蒋兆喝了不少酒，但身上没有酒精和菜混杂发酵的味道，只是淡淡的酒气，闻起来还算不错。
蒋兆握住安厦上下乱游的手指，道：“可惜了，我妻颇悍，这是他亲口对外人说的。我在外行事，总要揣度着我妻的心思，生怕惹的我妻不高兴，今晚上不了床塌。”
“滚蛋。”
安厦是绷不住了，拍开了蒋兆的手。
可能是他也喝了酒的原因，安厦对蒋兆对外不说两人关系这一点有点不爽。
虽然就像是蒋兆说的，他当时的确是瞄过安厦的态度，安厦的确是不想公开的。但安厦还是不爽。
没有理由，安厦归咎于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被惯坏了，蒋兆不应该负点责任吗？
安厦誓要把无理取闹贯彻到底。
酒意有些上头，安厦朝着床上一躺。像个大爷一样，安厦对着蒋兆勾勾手指。
“过来，给爷悄悄。”
蒋兆笑了一下，和以往很不一样，或许是安厦带有色眼镜了，这笑容颇为色气。
蒋兆压到安厦身上，手指爱怜得碾着安厦的长发。
蒋兆的玩心起了，他揪着安厦的头发去挠安厦。
安厦真的是喝醉了，一点都不知道掀开蒋兆，只是无助得缩着脖子，扭来扭去得避让。
蒋兆看安厦这服样子只觉得好笑，弄了两下，在安厦彻底生气前，蒋兆松开了手。
“走开，滚蛋。”安厦迷迷糊糊，但脾气是一点不小。
蒋兆深知，有些话吧，只能反着听。他紧紧抱着安厦，不松手。
“脏死了，先洗澡。”
“现在没水，明天早上洗。”
这里不比家里，条件不好，没有时时刻刻的热水供应。
第二天一早，安厦醒的特别早。昨晚睡前一心想着洗澡，安厦睡的并不踏实。
蒋兆搂着安厦搂得特别紧，安厦有些奇怪，轻轻拨开蒋兆。
但动作再轻，蒋兆还是醒了。
“你搂得好紧啊。”安厦开口抱怨道。
蒋兆默默认下错。事实上，或许是叛乱的彻底结束，安厦紧绷着的心神终于得到放松。
这似乎给了恐惧可乘之机，昨晚的安厦一直在说梦话。
蒋兆凑上去听，安厦一直在念着：“血，好多血。”
蒋兆搂着安厦，拍他的被，哄他平静下来。
最后，蒋兆发现，只有把安厦搂得紧紧的，他才不那么难受。
但安厦也是要面子的。虽然第一次见血的人，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可蒋兆也知道，如果说出来，安厦还是会恼的。
沉默是金。
另一边醒来的，还有李大牛。
李大牛昨晚喝了特别多。他得了上头老板的青眼，不仅成功当了个小队长，还隐隐有再上一层的意思在。这周将军也颇喜欢他。
昨天一晚上，真心祝福他的，背地里骂他的，想着故意灌醉他的，什么人都来给他敬酒。
李大牛的聪明就在他会犯傻劲。聪明人都知道要挡酒的时候，他会一副傻样和人家喝。
这样是不显山不露水好办事了，但代价就是喝太多了，难熬。
李大牛算是个小领导了，屋子不再和普通员工一样是个小单间了，他这个算是个套房，厨房什么的都有。
一早上，李大牛是被厨房里头的烟味呛醒的。说实在的，李大牛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还梦了个田螺姑娘出来。
然后李大牛就想，自己也太不会享受了，都梦个姑娘了，怎么不梦个会做饭的，这烟味也太呛人了，仔细闻还糊了。
下一刻，李大牛睁开了眼睛。他没做梦！
李大牛冲进厨房里，没有什么姑娘，只有一个烟雾缭绕，快要彻底烧着的厨房。
“快点，走水了！拿水来！”李大牛冲到屋外喊。
“救火！救火！”
“李哥屋里走水了！”
——
昨夜聚会，蒋兆特批了今天休息，不用上工。大部分劳工都在屋里歇着，享受难得的假期。蒋兆的工钱给的丰厚，但地处此处，半年都是寒冬大雪的极端天气，能开工的时间有限，所以一旦季节合适，工作是一天都不会停下的。
难得一个带薪休假的好日子，几乎没有谁离开家。
所以李大牛一嗓子，左领右舍就全都跑出来了，几十号人呜呜泱泱，光是唾沫都能灭了这火。
——
“扑哧。”
最后一缕火焰被熄灭。
安厦站在屋外，皱眉看着这一切。
李大牛脸上黑了一片。他揪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
毛巾摘下，他又变成了一副好人的样子。
“谢谢各位兄弟，过两天请大家吃茶！”
“没事，哥！俺们先散了。”李大牛最亲近的小弟机灵道。
人群散去，李大牛沉着脸色，踢了一脚地上的砖头。
“他娘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
“要帮忙吗。”安厦问。
“不用。要是这种事还要您帮忙，那我也太没用了。”
“行，那你自己解决。”
回去的路上，安厦问蒋兆：“你觉得这是谁干的。”
蒋兆抬头看了眼太阳：“这个点，可不早。”
安厦笑了一下。
是啊，这个点可不早。多少人昨晚喝的不多，这个点早就起来了，不然李大牛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喊来这么多人灭火。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想在李大牛屋子里防火的人，为什么要挑一个大部分人醒着，随时会被发现的时间，去放一场很大概率很快就会被发现，扑灭的火呢。
谁会这么蠢。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不肯跟你走呢？”
是啊，在这矿上的前途，真的能和跟着安厦身边相比吗。
李大牛，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假设，李大牛没用留在这里，而是跟着我走了，那么区别在哪里呢。
真爱这里？肯定不是。
那这个铁矿，特殊在哪？”
“或许，特殊在周将军。”
安厦停下脚步，看向蒋兆。
“无论他想做什么，一个很关键的前提是，他是在我们眼皮下做的。他既然一定要在我们眼皮下做，而不是等上几个时辰，等我们今天离开之后做，那就证明，他做这件事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时间。他只能在这个时间做。”
蒋兆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我们今天走，周将军也是今天回城。除了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我猜，他早就想好了，跟着咱们，他只能是个商人，但搭上周将军，当了兵，做将军，可就不一样了。”
“野心不小啊。”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周将军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不知道李大牛和周将军说了什么，总之，等两人从屋里谈完出来，周将军对李大牛的态度，说是对亲儿子都不过分了。
“这里是塞外的重要支撑点。李大牛在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立下些战功。周将军到时候帮他运作一番，也就顺理成章了。”
“也行，那咱们总要为未来的李将军送上点什么吧。”
安厦并不反对他向上爬，既然他有能力有手段，安厦不介意送他个人情。
——
“我们走了，别送了。”
小哥将一件件行李搬上骆驼的背，李大牛站在营地门口，送别同时离开的安厦一行和周将军一行。
“对了，送你个礼物。”
安厦往李大牛怀里塞了个信封。
周将军的目光朝这里看过来。
李大牛愣愣看着安厦。
安厦凑到他耳边，好笑道：“小心思还挺明显的，以后多练练。”
李大牛似乎明白了信封里装的什么。
当初为了钱，李大牛是和安厦签了卖身契的，严格说，他算是安厦的家奴。家奴是没有资格做官的。
如果李大牛要想走武将的路，少不了要拖周将军通过蒋兆去求安厦。
现在安厦反过来，直接把李大牛心心念念的解除身契的文书给了李大牛。
看起来，安厦少了个拥有周将军恩情的机会，但事实上，安厦会获得更多。
人就是这么回事，大家都清楚安厦是为了和他们交好踩这么做的。但安厦主动做了，谁都记得他的好。
李大牛沉声：“以后您要是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有你这句话就行。”安厦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骆驼。
驼铃声响起，骆驼踏出了脚步。
安厦朝他们招招手，离开了铁矿。
他们，要去盐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