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姜泽越突然提高了声调,也顾不得橙汁了,几乎是冲到路唯面前,可他对上她的双眼,气势又降了下来。
“我……我记得,但我是说错话了……”
路唯抬眼看着他,道:“所以说的都是假的?昨天说完,今天就反悔了?”
姜泽越急忙解释:“当然不是假的!”
接着,他顿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告白太次了……”
路唯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觉得趁着酒劲儿告白真的很不尊重人,还是说你觉得面对像我这样的人,清醒的时候没办法说出喜欢两个字?”
姜泽越似乎没料到这样的问题,愣了半天没有回答。
路唯看着姜泽越为难的样子,突然觉得一阵委屈,问道:“所以你根本没想过和我告白,只是喝多了突然上头了,是吗?”
姜泽越沉默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路唯只觉得昨晚还有些许心动的自己宛若一个傻瓜,现在她坐如针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她站起身,刚准备向门口走去,就听姜泽越沉声说道:“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唐突了。”
路唯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故作洒脱道:“没事,喝多了谁都会有丢脸的时候,上次我不是也喝多了吗?这次就当咱俩扯平了……”
“不一样。”姜泽越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做这么荒唐的事,还让她因此而不安,甚至又开始怀疑自己,我觉得……我连原谅都不配获得了。”
路唯一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转过身,看着姜泽越。
他此刻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冷傲的气场,有些失落地垂着头,眼神黯淡无光,像是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你可以再说一次吗?”路唯轻声问道。
“只要你想听,我说多少次都可以。我喜欢你,但我搞砸了,对不起。”
姜泽越听话地重复了一遍。
他抬眼看着她,用直白又可怜的眼神祈求她留下。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路唯怔怔地问他。
姜泽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用力抹了一把脸,道:“我也不知道。”
接着,他像是自我剖白一般说道:“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后来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本来是想慢慢来,担心太快的话会给你太多负担,所以昨天我原本只是想找个理由和你一起吃饭聊天,结果……”
说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路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借口,让你不舒服了真的很抱歉。但请你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感到不安。因为你真的很好,好到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看看我。”
晨光穿过玻璃杯,在白色的桌布上投下小小的光斑,随着晃动的水波轻轻跳跃。
路唯眼神微动,闷声道:“我性格很差。”
“不差,特别好。”
“我不会做饭。”
“我会。”
“我的前任还和我纠缠不清。”
“他来一次我打一次。”
路唯终于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堂堂博通的总裁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啊。”
姜泽越看她笑了,终于舒了一口气,也浅浅地扯动了嘴角,道:“在你面前我不是总裁,只是普通男人而已。”
路唯看着姜泽越,已然无法移开视线。
那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却又无法名状的情绪好像豁然开朗了。
所有的辗转和忐忑都化成了点点星光,旋转在她周围,点亮了她的世界。
“你不生气了吗?”姜泽越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那么生气了。”路唯喃喃道。
“那喝不喝橙汁?”姜泽越笑着问道。
路唯摇摇头,道:“你别忙活了,昨天才宿醉。”
姜泽越顺势说道:“嗯……也还好,就是手好像有点疼……”
路唯一惊,赶紧拉过他的手,发现纱布裹得松松垮垮的,皱眉问道:“你这几天纱布都是怎么换的?”
姜泽越抬眼看着她,道:“自己单手缠的。”
路唯问道:“为什么不叫我过来帮你换?”
姜泽越略带委屈地回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敢联系你。”
路唯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问道:“那前天你突然请项目组聚餐……”
姜泽越点点头:“对,就想借机探探你的气消没消。”
路唯很惊讶:“那我要是没去呢?”
姜泽越闷闷地说:“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再找个由头请大家去海南玩一圈。”
路唯实在佩服姜泽越的脑回路,宁愿撒钱也不敢发条信息问问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吗?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道:“以后可别这么干了,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姜泽越抬头望着她,嘴角藏不住笑意:“我知道,但我希望带给你的只有快乐。”
看着他温柔的神情,路唯的心脏仿佛被击中了,她红着脸岔开话题:“你家医药箱在哪?我重新给你包扎。”
姜泽越却不肯移开视线,道:“还是老位置,就在柜子最下面一层。”
路唯取出医药箱,把他手上的旧纱布剪开,一道发紫的伤痕就露了出来。
还好没有发炎,路唯轻轻地用棉球蘸着碘酒给他消毒,嘱咐道:“你伤口还没好,这段时间不能再喝酒了。”
“好。”姜泽越应道。
路唯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他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于是别扭地说道:“别看了,我脸都没洗。”
姜泽越却说:“怎么样都好看。”
路唯白了他一眼,道:“姜总真的会说话,没少泡小姑娘吧?”
姜泽越笑容更甚,道:“还真没有。”
路唯突然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你怎么追你前女友的呀?”
姜泽越一愣,道:“必须说吗?”
路唯撇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姜泽越犹豫半天,才讪讪道:“就送花送礼物,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路唯眨了眨眼睛,揶揄道:“那还挺浪漫的哦。”
姜泽越赶紧换了个话头,道:“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路唯却不依不饶,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也想送花送礼物给我?”
姜泽越被她逗笑了:“那不是肯定的吗?”
接着,他认真地说道:“不过,你不用有负担,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路唯心里甜滋滋的,笑起来也轻松了不少,但她还是说:“但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复哦。”
姜泽越怕她误会,赶紧说:“我理解的,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已经很开心了。以后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和我说,我就改。”
路唯眼神游移,思考了一下,才说:“那……你能戒烟吗?”
她本来还在担心姜泽越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界,哪想姜泽越却说:“我已经在戒了。”
路唯讶然。
“我那天加了你的微信,然后去看了你的朋友圈,发现你很讨厌抽烟的人,所以我就戒了。”
姜泽越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接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但还不算完全成功吧,打架那天,你走后我悄悄地抽了一支。”
他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又振振有词地说道:“但那之后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再抽烟了!”
路唯低着头,小声道:“那很好啊,对身体好。”
她的耳根又热又红,和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是不是屋里冷气不足的原因,姜泽越感到头晕乎乎的,心中似乎有种想要伸手捏一下的冲动。
“好了。”
路唯将纱布的尾巴掖好,轻轻地拍了一下姜泽越的手。
也许是他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触碰的那瞬间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路唯见状赶紧问道:“是不是我包太紧了?”
姜泽越赶忙说:“没有,挺好的。谢谢你。”
说着他就起身,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问:“你早晨想吃什么?西式还是中式?”
路唯笑了笑,道:“你手还不方便吧?”
姜泽越却说:“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罢,便转身进了厨房。
此时他终于暗暗松一口气,把刚才那些奇怪的想法都压在了心底。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那天之后,姜泽越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开始明目张胆地“追”路唯。
虽然工作场合他俩还是点头之交的模样,但只要下了班,姜泽越便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约路唯。
“一起吃晚饭吗?”
“想不想看电影?”
今天也毫不例外,五点的时候,路唯准时收到了姜泽越的信息。
【今天天气不错,晚上会有星星,要不要去海边散散步?】
路唯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回了一个红脸小猫的表情包。
【好。】
忽然,圆圆凑了过来,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路唯赶紧扣上了手机,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道:“没什么啊,我在笑吗?”
圆圆明察秋毫,眯着眼道:“面若桃花,红光满面,这是恋爱中的人啊。”
路唯佯怒道:“去去去,有事说事,没事我准备下班了。”
“有事有事。”圆圆拉了把椅子坐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知道姜总住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