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顿了下，又接着噼噼啪啪地打字，直接发挥她咸鱼摆烂的特质，“算了，都晾了那么久了，再久点也无所谓了，先把报告改了再说。”

“小周啊，你真不去外面看看，人家毕竟也等了大半天了。”沈老师搓着手，试探性问了句。

周念念看了眼表，无所谓地说：“反正快下班了，下班出去再问问他，现在过去，我再回来，这不得多走好几步路。”

张国鹏坐在椅子上夸张得长大了嘴，“小周同学，你这真的是懒出一个新境界了啊，都和我们沈老师有一拼了。”

“哎，你说小周怎么还带上我啊。”

张国鹏砸了下嘴，蹦地转身，“咋不能说你啊，上次和你去办公楼，就一层你还要坐电梯，你这不和小周懒得一个水平。”

“我那是保护膝盖，”沈老师傲娇地拨了下脸侧的短发，“膝关节很脆弱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走路多伤膝盖，不能多走的。”周念念赞同地疯狂点头。

“嘿，我看你们俩就是懒。”张国鹏伸着手指点了点两人。

却被周念念和沈老师忽略，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周念念耸了下鼻子，“我们和你说不通。”

“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沈老师后续补刀。

张国鹏眼见说不过两人，直接搬救兵，“科长，你这办公室的职场霸凌管不管啊？！”

“啊，什，什么？”陈科站在门口，看戏看得热闹呢。

“我们这怎么是霸凌呢，我们只是把和我们观点不一样的人排出去。”沈老师拉着周念念贴在一处，对着张国鹏扬了扬下巴。

“对，排出去。”周念念牌复读机上线。

“哼……”张国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科打断。

陈科看着表，等着分钟走过30，走到位置上拿起包，“怎么了，你们都不下班啦？”

周念念瞬间又成了蔫了的老咸菜，苦哈哈地回到电脑前，“这不是还没写完吗。”

沈老师也叹了口气，“还有两个被退回来的单子想着怎么处理呢。”

张国鹏也佝偻起了身子，“别说了，我还有2个总结、1个讲话稿和1个信息稿没写呢。”

陈科看着自己的科员，没停住自己外出的脚步，“我要先下班了。”

“不行！”沈老师叫住了陈科往外的脚步，“还有表格要你签字呢。”

“那那那，那你下午不找我签。”陈科歪着张嘴，急得结巴都更重了些。

“科长，”张国鹏抬着个眉，眨了眨眼，“我们都加班呢。”

周念念没说话，脸上是憋不住的笑。

陈科叹了口气，回身坐回位置上，“我一个老头了还要陪你们加班是吧，啊？！”

“你是科长，你不在我们怎么工作。”沈老师拿过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文件，递过。

“那我过两年退休，你们还跟着我一起退了啊。”陈科往后翻翻，确认每张表格内容正确后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周念念哗得转过身，像出洞的兔子那样探了半个头在围挡那，满眼期待，“科长，我也能和你一起退休吗？！”

“你你你，你想什么，”陈科哭笑不得，“你还有30几年，好好干，年轻人。”

周念念刚想说话，却听到那个沉稳而快速的脚步，马上转身，手指搭上键盘。

“哎呀，大家都在呢。”

“主任。”四个人异口同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没事，没事坐坐坐，我就来找下老陈，”朱主任招呼着里头的陈科，“老陈，我们去讨论一下过两天的培训会。”

“哦，好好好。”陈科跟在朱主任后头，出门前回头做个脸苦涩的鬼脸。

其他三个目送两人出门，等着走廊里的脚步声一停，马上快速行动。

“快快快，快走快走，”周念念都来不及仔细收拾，关了屏幕，带上手机和耳机就往外冲，“看主任这样子，要是被他抓住不到8点肯定走不了。”

“对对对，快走快走。”沈老师抓着手机就往外冲。

“哎哎哎，你们俩这活不干了？”

“我干完啦，科长都签字了啊。”沈老师略过张国鹏就往外走。

“我也差不多了啊，”周念念点了点屏幕，“就剩一点了，周一早上改完，让科长看了签字就行了。”

“你刚刚不还说没写完吗？”张国鹏满脸疑惑。

“我只是想小加一会，可没想着在这里过夜。”周念念回头又拿了自己落下的润唇膏。

“不管了，反正剩的不多，而且他们还没催我，先溜为敬，”周念念走到门口，问了下张国鹏，“张老师你不走？等主任回来给你派活？”

张国鹏想了想，关电脑起身，“走，前几天都加班到9点，今天加不动了。”

三个人掩上门，刷开门禁往小院外头走去。

周念念路过大厅的时候还看了眼，没人，以为周喻衡已经走了，也没多想，只不过才推开小院的门，就见到那道被夕阳拉得斜长的身影。

柏喻衡站在一片紫藤萝下，脸上带着些疲惫，“念念，我等你一天了。”

张国鹏和沈老师看了眼，默契地先走一步。

周念念看着柏喻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来找我干嘛，我记得我们断的很清楚吧。”

“那是个误会。”

周念念看着他都想笑，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误会，是我眼瞎了，还是你会分身？还是说你有一个传说中的孪生兄弟？”

“咋地，”周念念眼眸微沉，“在我生日那天和叶倩倩搞上床，还带着吻痕来见我，是打算陪我玩真人版大家来找茬？”

“我没有，那是意外，我喝多了，我不知道……”

“意外个锤子，”周念念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什么污染一般，“别拿酒精，拿她来做借口，她有错，你就干净了？”

“脏了就是脏了，我可以不在乎你之前的事，毕竟成年人有些需求和冲动很正常，可你这是什么，是出轨耶，朋友。”

“你这会要再让我大度，那就离谱了吧。”

“念念……”

周念念摆了摆手，让他闭嘴，“大家都三四年没见了，还搞这种久别重逢的戏码，你是当我傻子，还是高看自己的魅力了。”

“你这两天住哪，哪个酒店，打车先过去吧，”周念念掏出手机，“车钱我给你付了，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我就住对面的金融中心，我妈给我买了套房。”柏喻衡语气平淡。

周念念错愕地看了他一眼，靠，那么有钱，马上滑掉APP，“那你自己打车。”

“周念念，你为什么就不肯和我好好谈一谈呢？”柏喻衡拽着行李箱，背光的面孔不太清晰，“你从和我在一起那会就是这样，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他喘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是你贴着我不放，可实际上呢，根本就是靠我单方面维持的那段感情！”

“呵，那你是嫌我太孤单，给我再找个姐妹陪陪？”

周念念没忍住的自己白眼，大跨步往边上的咖啡厅走，“那行，谈，来去那里坐着，我们谈。”

找了个靠窗的空位置，把包重重一放，“来，我还真不信你能给我谈出朵花来。”

里头的老板娘见着周念念，热情地招呼一声，“念念来啦，生椰拿铁不加糖？”

“对，”周念念倚到吧台那，臭屁地挑了下眉，“彤姐真是懂我啊。”

她回头看了眼柏喻衡，“你要什么？”

“和你一样。”他的目光追着周念念的侧影，挪不开。

周念念对着桐彤比了个2，付了钱，接过两杯咖啡，坐到柏喻衡对面，递过一杯，“说吧，来访事由、目的及后续要求。”

柏喻衡看着对面的女孩，几年不见真的变了不少，披肩长发及腰，撩开的刘海露出双灵动的杏眸，少了些婴儿肥，比他们在一起那会更加精致。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不要这么公事公办可以吗。”

周念念态度坦荡，“我这态度很好啊，克制、冷静，没有任何偏颇和激动，很适合聊啊。”

“怎么？不会说你浪子回头才发现唯一的真爱是我？”周念念拿着杯子喝了口，浓郁的椰奶香贯彻口腔。

“对。”

周念念满脸震惊地瞪大双眼，慌忙吞下，这可不能喷出来，一杯二十几，一口也值一两块钱呢。

“这位朋友，当初说我不过是个赌约的是你，嫌弃朋友知道把我藏起来的是你，一分手就出国直接干脆再见的也是你。”

“你这这这，这头回得也太大了吧。”

周念念又吸了口，“咋地，你打算表演个新时代版刻舟求剑？”

柏喻衡低着头，沉默难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被下了降头一样，就是忘不掉周念念。

明明身边那么多人，他也不是信男善女，讲究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玩得花才是他的常态。

他刚出国那会就被拉着和那帮富家子弟在ktv里疯狂，满地都是酒瓶、烟头，上头的男孩女孩在起哄声中拥吻。

叫进来的男模女模穿得清凉，衣物随意扔在沙发上，洗手间里不停传来低吼和尖叫。

张绍搂了个洋妞，对着柏喻衡大喊:“快！柏哥！一起玩啊！”

柏喻衡看着他们却觉得兴致缺缺，推开身上黏着的人，不知道碰到了哪，黑着的屏幕亮起，面上是周念念和他背着摩天轮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柏喻衡一声嗤笑，“贴上来的不喜欢，自己丢了的忘不掉。柏喻衡，你真的是贱。”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上的情绪惯性，过两天就看开了。结果看了三年还看不开，甚至目光越发狭窄，窄到只要哪里有周念念的一点信息和照片就挪不开眼。

她去年考进申城的新访办那会，他就想好了回国以后的路，提前买房找实习，他只不过想离周念念近一点罢了。

很难形容他落地申城机场的那刻的心情，不是回归故土的热切，而是忐忑，如同飞机遇到强气流而上下颠簸之间身魂分离的忐忑。

周念念看着他出神的样子，有些烦躁，本来她这会都能到家开始她的快乐肥宅周末了，她下班前算着时间点了炸鸡，想着到家就能吃，这会好了，到家都得透心凉了。

周念念叹了口气，那家炸鸡最好吃的就是外面那层皮，要是潮了、软了，那还有什么吃头。

她忍不住开口催促，“你还有事不，没事我能先走了吗？”

“有，”柏喻衡抬眼，翻过手机，故意露出他用了四年的那张合影，“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游盛:发呆orz

念念:今天晚上吃什么

柏喻衡:这可是用了4年的照片，她会心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