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主一伙儿被警察带走做进一步调查。
陈天天则别扭地被一群老爷爷揪住摸头感谢。
等老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需要感谢的时候,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陈天天谢绝了爷爷们的挽留,骑着车回店里。
一路上,他下意识观察周围的行人,却没有找到相似的身影。
本来想好好谢谢他的。
有些失望,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碰到。
不管能不能碰到,打工的日子还是在一点点地向前走。
度过燥热的七月,八月带着夜间的微凉已悄然行了一半。
陈天天的生活波澜不惊,之前那次惊险好像发生在上辈子一样。
这天,李全给了他一个单子。
“成沿路上有一家拳馆,叫‘力行’,定了两周的饭,早中晚三餐,是个大单子!你最近累点儿,给你加工资!”
“不用,”陈天天接过纸条,把上面的具体地址记了一下,“您给的工资已经够高了。”
他不是不知道行情,他以前打工的时候能拿到2000块就已经很好了。老板以及小老板的善意,陈天天一直记着。
李全看着又长高了点儿的少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里有些唏嘘,虽然这个孩子什么也没说,但一个多月以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么好的孩子,看来是没摊上一个好家。
第二天一早,陈天天提前了15分钟出门,成沿路他没怎么去过,不是很熟,要留够找位置的时间。
“晨辉酒店向前200米……”
他一边默念地址一边查看周围的建筑,终于在晨光中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招牌。
和两边的店铺相比,拳馆的牌子看起来很新,看来刚开业不久。
“你好。”
陈天天推开门,几个看起来很健壮的男人正在搬一些垫子,听到声音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你们点的餐。”他展示背上的送餐盒。
“啊,对,阿谦给我们订的餐,”一个看起来精瘦的男人走了出来,“好意思嘛你们!还不快来帮小弟弟接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人快步走上前。
陈天天感到了一阵压迫感,表情不变地向后退了一步,把餐包放下,半蹲下来,一一拿出里面的餐品。
“请慢用。”
“谢谢啊!小弟弟,这么小就帮家里干活了啊?”
最先出来说话的那个男人笑得很和蔼,看起来像是这家店的老板。
陈天天没有解释,说了声不用谢,就要离开。
注意到放在门口的一张广告牌,脚步缓了缓。
可能因为还早,店里宣传用的东西还没有摆出去,都被堆在了门后。
陈天天看着海报上那个飞踢过来的卡通形象,脑子里自动浮现了一个身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宣传:
来吧,“力行”学散打!
下面用鲜红的大字写着一个“惊爆价”,暑期优惠600/月。
陈天天想到做出的承诺,转身走了回去……
虽然暑假只剩下半个多月,他还是坚持报了名。
拳馆老板觉得不好意思,就把钱给他折成了课时。让他把暑假用不完的时间挪到休息日或者下个暑假。
练习的时间完全取决于他,武馆什么时间都有人进行指导。
向李叔那边报备了一下,陈天天晚上去拳馆送餐之后,留了下来。
拳馆老板姓刘,大家都叫他刘哥。
“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区。”
刘哥带着陈天天熟悉馆内的布局。大概200平的空间里,东侧设置了两个拳台,西侧则是一些沙包和训练用的垫子。
“从中间的走廊向里走,是更衣室和护具,你可以用馆里的,也可以买了放在你的柜子里。”
陈天天手上被塞了一个袋子。
“这是给新生备的礼包,今天就先用这些吧!你先换衣服,我一会儿教你用护具。”
刘哥把他带到更衣室之后就出去了。
陈天天看着手里的各项装备,想到也许有一天他能像那个哥哥一样,就有些迫不及待。
换好衣服,他提着护具去找刘哥,却发现外面一阵喧哗声。
有人在拳台上对战。
一个穿着黑色短裤的男人抓住对手攻击过来的直拳,一个背摔,将对方撂在了地上。
“好!”
“叮”的一声响后,人群爆出一阵叫好声。
原本背对着陈天天的男人因为旋身的动作转了过来,露出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楼珩谦。
陈天天想起签在警方文件上的龙飞凤舞。
而对方却没注意到他,再次攻上,和对手缠斗起来……
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楼珩谦收起攻势,伸手拉起倒地的对手。
“谦哥,你今天也太猛了吧!下次可别挑我跟你练了,实在受不住!”
楼珩谦向后梳了把湿透的头发,勾起一抹笑。
“就得挑你们这些偷懒的,替刘哥省点儿事。”
解着手上的绷带,他随口问:“刘哥呢?怎么没见他。”
“今天来了一个暑假班的小同学,刘哥去带他熟悉护具和场地了吧?”说着指了一下西边,“那不是!”
楼珩谦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有些熟悉的眸子。
是那天那个小孩儿。
看到对方已经露出黑色发顶的黄发,他心想,还挺巧。
时不时用目光瞥过去的陈天天注意到楼珩谦看过来的视线后,条件反射地先鞠了个躬。
然后又快速地直起身,在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后,想把自己弯到地心去!
他这是在干什么?能不能不要那么傻!
陈天天都快绝望了,楼珩谦肯定会觉得他不怎么聪明!
可他是真的只是想给楼珩谦留下个好印象。
长这么大,陈天天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期望。
他想和楼珩谦认识,想和他做朋友。
注意到那个男孩子脸色越来越冷,楼珩谦忽然很想笑,被搞坏的心情有了一点回温。
在陈天天偷偷看过来的目光中,招了下手,发现那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然后就一路小跑过来。
“您好!”
楼珩谦敢打赌,这个孩子差一点又要给自己鞠躬了,调侃。
“怎么不叫哥哥了?”
陈天天脸颊又热了起来,不过脸色却没有变化,只是耳尖有点红。
注意到这点的楼珩谦,有些新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这是在害羞?
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有股罪恶感升起,怎么欺负起小孩子了?
“开……”
“可以吗?”陈天天忽然抬了抬头,“可以叫你哥哥?”
察觉到他的认真,楼珩谦收起了原有的调笑和漫不经心。
陈天天立马感觉到了楼珩谦的态度转变,连忙改口:“没关系!没关系!”
整个人却因为失望而看起来有点儿蔫儿。
楼珩谦发现这个男孩子好像面对他的时候反应会很多。
“为什么想叫我哥哥?”
陈天天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很厉害,想跟你做朋友。”
少年有些暗淡的眼睛,楼珩谦看着不太顺眼,觉得还是眼睛亮亮的时候好。
“那就叫吧。”
“……”
陈天天愣住了,不确定的看着他,一副“你刚才说话了吗”的样子。
楼珩谦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用手狠狠地揉了一把男孩儿的头发,把那些黑黄断层的柔软发丝弄得乱糟糟的。
“陈天天小朋友,你得好好地练习散打啊!你哥我在这里是没对手的!”
捂着脑袋,陈天天仰视他,先是露出一抹小小的笑,然后有些苦恼地说出了他忍了好久的话。
“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15岁了,马上就要上高一了!”
楼珩谦心里惊讶,这身高可一点儿都不像15岁的男孩子,脸上没有露出分毫。
“那你这个子得好好长长,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陈天天没有解释他现在的状况,看着和楼珩谦的差距,满脸认真,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嗯!”
“……”
这个弟弟有点儿可爱啊。
可爱的弟弟第一天只进行了一些体能训练。
俯卧撑60个,仰卧起坐90个,跳绳500个。
楼珩谦本来要亲自指导,但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把陈天天交代给了刘哥。
刘哥:“……”这本来就是我的学生好吗?
数完最后一个跳绳,陈天天双手撑着膝盖,有些难受地大口呼吸着。
“控制一下,慢慢呼气吐气,匀一下呼吸。”
刘哥在旁边引导。
陈天天渐渐缓了过来,接过刘哥递过来的水灌了几口。
“好,休息一下,我们今天先练到这里。”
“嗯。”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帮着刘哥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器械。
看着这么乖的小弟弟,刘哥边收拾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他和楼珩谦怎么认识的。
陈天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他拉人家下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哈哈~,还是你们有缘,阿谦可不会轻易就掺和进去!”
陈天天把一个杠铃放进器材箱里,听出刘哥好像很熟悉楼珩谦,没忍住问他。
“您和谦哥认识很久了?”
“对,他的拳还是跟我学的!在之前的老店,那时候他多大——”刘哥露出怀念的表情,“应该跟你差不多吧,十几岁,刚搬到M市。”
“谦哥不是本地人?”
“不是,好像是和他妈妈从S市搬过来的。”说着露出神秘的表情,“猜猜你谦哥是干什么的?”
陈天天先是因为S市而怔了一下,然后就被刘哥的问题带走了思绪。
在脑海中描绘他楼珩谦,看起来很和气,但是又没那么无害,长得好,年轻,按他的年岁……
“大学生?”
“哎哟!很聪明嘛!那你再猜猜他学什么的!”
陈天天把他知道的专业都想了一遍,觉得楼珩谦的气质比较像学商的,看着就给人一种跟着他就有钱赚的靠谱感。
而刘哥早有预料似的,哈哈一笑,说了谜底。
“你谦哥今年大三,在英大学考古!”
“??”
陈天天只能用瞪圆的眼睛来表示他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