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来鹤 > 第8章 烟溪仙官往事

第8章 烟溪仙官往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情儿……情儿!”

颜月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梦中里出现一片金橙柿子林,白衣卷发少年站在柿树下,笑容与灿阳一般热烈。

但不过三秒,画面开始模糊不清,山是什么山,树是什么树,人是什么模样,刚刚……喊了谁的名字……

颜月阖眸吞下一口长气,食指发颤,虚弱地抹去额边冷汗。

门外一声巨响将他从迷糊之中彻底惊醒。

隔壁床榻空无一人,花情不在屋里,衣架上只留下金边黑锦斗篷。

颜月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提着鞋推门而出,正此时,相如赋和金璎珞接连摔在他左右两侧,把好端端的古木墙壁砸出两个深坑。

一片粉红色樱花花瓣掠过颜月眼前,他顺着樱花瓣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花情身边漂浮着无数重瓣樱花,他以花瓣为踏力点,在空中自如跳跃,灵活躲避敌人打出的火焰,并找机会出手进攻。

也就是他速度快,才没像相如赋和金璎珞这样摔得那么惨。

花情对面那青年男子身形修长,红色长袍轻舞,手中一把白玉笛挽花,墨色长发半束,随风乱扬。

神态不羁,丰神如玉,倜傥出尘。

他一手挽笛,一手托红色鬼法火焰,点着叶尖轻轻跳开,红衣瞬舞飞扬,翩然一侧,巧妙躲开花情的花瓣,随后像羽毛一样飘落至另一根古榕树枝上,目光俯视沉落于四楼观景廊之中,对颜月投来阴森森的微笑,“仙羽殿下,别来无恙呀。”

颜月不禁攥紧了拳,脊背冒出一阵森寒,但还是尽量冷静,应声抬眸,蹙眉凝望着他的面孔,语气淡薄道:“阁下哪位?”

听见颜月这么问,红衣鬼似乎愣了一瞬,随后脚尖轻弹,双臂伸展,托着明光火焰朝颜月这边飞来。

颜月下意识退后,张手化出神君杖挡在身前,然而不等他应对,花情已经丢出四五道妖法极强的花团朝红衣鬼袭去,替他击退了红衣鬼。

红衣鬼速度上虽不及花情,法力却明显要比花情高出几倍。

他躲了第一道花团,来不及躲第二三四道,便迅速改变策略,正面迎击,挥出鬼法火焰将樱花烧了个干干净净。

花情悬在半空,看见无数花火朝古榕上坠落,眉心顿时紧拧,连忙转手施法将花瓣撤散,这才保住了古榕与古榕树上的祈愿符。

颜月看见红衣鬼趁花情保护古榕之际冲至他面前,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推着他俯冲两丈之远,最终狠狠把他按在墙上,离颜月不过两米之距。

颜月脱口惊呼:“小花!”

花情受到严重冲击,神情变得痛苦。

他隐忍着疼痛,眼里充满不服输的倔强,凶巴巴瞪着红衣鬼,双手不停地徒然掰扯掐在脖子上的手指。

红衣鬼稳稳掐着他脖子不放,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来回打量一番,眼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颜月冲上前,朝红衣鬼举起神君杖,怒吼道:“花听眠!放开他!三千多岁的人欺负一个弱小孩子,丢不丢脸!”

花听眠幽幽转过头面向颜月,眼皮子沉了几分,面露无语之态,“你是对弱小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还是对这个人有什么误解?”

颜月看了看花情,又看了看花听眠,竟然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会看不出花情并未使出全力,连关关都还淡定待着,敌人都掐到脖子上了,竟然纹丝不动。

可花情那幅倔强的怒意也不像装的。

花听眠依旧掐着不放,但态度变得温和。

只是他再怎么温和,颜月都觉得不怀好意,无法放下警惕。

他似聊家常一样悠悠说:“仙羽殿下,刚刚不还装作不记得我吗?”

颜月紧握神君杖,目光流转在花情和花听眠之间,扯出一个虚笑,“我是真不记得,看了你斗法才判断出来。”

花听眠笑眯眯道:“都说神君记性不好,还脸盲,果真如此。”

颜月眸子里露出焦急感,语气不耐,“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花听眠冲他翻了个白眼,终于肯放了花情,转身面向颜月,两手敲弄着玉笛,嗤笑道:“明知故问,拐弯抹角的无不无聊?”

颜月没理会他,而是向花情伸出手,冲他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温柔笑容,“小花,快过来。”

花情正揉捏脖子,闻此不禁愣了一愣,怔怔转头凝望颜月,眼里有微光闪烁,好似受宠若惊。

少顷,他冁然而笑,抬脚欲往颜月那边走,却骤然失去力气摔倒在地。

颜月心脏蓦地一震,看到他背后被三截断木扎了个血肉模糊,脸色逐渐失去血色,额边渗出虚汗。

颜月:“小花!”

花听眠扫了花情的伤口一眼,眯眼鄙视道:“啧,不用那种力量就这么弱?”

这语气好像家长嫌弃自家孩子似的。

颜月不禁怀疑他们认识。

花情那般骄傲之人,当下却对花听眠的嘲讽不作任何反驳,甚至默默接受,这更加让颜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但颜月当下顾不了这些。

他一边观察花听眠的举动,一边凝神镇定,试探道:“那咱就不拐弯抹角,你要游星和生死簿对吧,我要妖王忱的下落,换不换?”

花听眠重重在掌心上敲了敲玉笛,忽然哈哈大笑,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开心,“哈哈哈,可以可以!”

颜月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蹙紧了眉,总觉得……吃亏了?

不过就算察觉到不太对劲,颜月现在也顾不上,他捏指施了个法,将游星从相如赋怀中的骰子里放出来。

一阵白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散,游星拿着黑曜剑现身,站到花听眠身边,颔首低眸,小声唤道:“大哥。”

花听眠看上去很宠他,不仅不责怪,反而像老人溺爱晚辈一般,拿玉笛轻敲他额头,语气宠溺,“你呀,在别人地盘上还一天天拿生死簿乱画,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真不省心。”

花情跪坐着,双手压在地上支撑身体,喘息之余默默抬起头,目光在花听眠和游星脸上来回游转,眸子里竟然流露出羡慕之情。

相如赋那头把金璎珞安置好后,赶到颜月身边作战斗状态立住。

颜月特意扫了相如赋一眼,果然,他一改往常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样子,两只眸子深处仿若有无尽业火在燃烧,而业火之中所映出的人影,正是花听眠。

花听眠安慰完游星,又笑眯眯地教育起颜月,“月儿呀,堂堂神君,怎么净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情呢?多不好,有伤风化。”

他笑得很假,语气却又真情实意。

颜月脸一黑,气势瞬间弱了大半,只能靠抬高下巴虚张声势,强词夺理道:“生死簿吗,我,我,我只是例行职责没收邪物罢了!”

花听眠笑意隐隐寒了几分,“那兰悟神剑,也是邪物?”

颜月满头问号,“兰悟?我可没拿!”

花听眠听罢摆了摆玉笛,话锋一转,作出一副无所谓模样,“算了算了,是我话多了,又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资格来跟你对质这些,总之,你派来的八个小偷都被妖王忱抓了个正着,正关在千妖城镇仙塔之中,想救?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咯。”

颜月越听越糊涂,“不是我派他们来的,而且他们被关在镇仙塔这我知道,我要的是妖王忱的下落!”

花听眠咂了咂嘴,“啧,你已经知道了啊,是我又多管闲事了。妖王忱也在千妖城,告诉你咯,生死簿还我。”

颜月略一思忖,对相如赋说:“给他吧。”

相如赋阖眸,拼命压制心中怨怒,从怀中掏出生死簿甩给游星,然后视线扭到一边,不去看花听眠。

颜月愿意交出生死簿并非为了履行承诺,单纯只是因为打不过而已,毕竟连花情都受伤趴在地上起不来,他实在没人可指望。

花听眠完全可以靠法力值碾压,却偏偏选择与颜月谈条件,这不免让颜月心中猜测:他说这些话,是为了故意引我去镇仙塔见妖王忱。

颜月甚至开始怀疑游星的出现是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花听眠目的达成,朝颜月晃晃玉笛,笑得风光霁月,眼睛弯起来像花情一样好看,“月儿,那我们后会有期啦,再见咯。”

话毕,他扫了眼花情,眼底深处露出浓稠而神秘的笑意。

随后脚底升起一阵红烟,带游星消失在红烟之中。

颜月立刻吩咐相如赋扶稳花情,自己则在花情身后盘腿而坐,勾指施法,嘴中小声捏决,让神杖悬空,散发出明亮光辉,一点点治愈了花情背上的伤。

与此同时,颜月注意到对面房间窗户内,王后正摆手示意他过去。

须臾,花情背上伤口愈合得差不多,颜月收了神君杖,让他自己尝试站起来。

但花情身体中麻木的痛感一时半会儿挥散不去,脸色依旧苍白,四肢更是有气无力,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颜月见状,叹了口气,语气略显责怪道:“叫你逞能,非要跟他打。”

花情把头扭到一边,闷声生气。

颜月追着他目光不放,“你和花听眠认识?”

花情躲不掉,索性把眼闭上,像是为了刻意掩藏神色,并顾左右而言他,“大名鼎鼎的冥神花听眠嘛,谁不认识。”

颜月看出来他并不想认真回答,便不再多问,起身把背送到他面前,语气一半无奈一半宠溺,“上来吧。”

花情这才睁眼,抿嘴窃喜,乖乖趴在颜月背上,等颜月站起来,故意将脸贴近他脖子,加重呼吸,呼出的热息挠得颜月耳根子发痒。

颜月刚起身就感觉到了他在恶作剧,蹙眉小声呵道:“别闹。”

花情揽住他脖子,淘气地笑笑:“我没有。”

颜月:……

相如赋忧虑许久,跟着走了几步,最终还是追到颜月身侧,忍不住开口,语气略显担忧,“老大,我们真的要去镇仙塔吗?我觉得事情有古怪,要不还是先回天庭找仙师们商议商议。”

颜月上下瞥他一眼,“你该不是怂了吧?”

相如赋没有否认,尴尬地笑了笑,“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胆小。”

颜月正神,蓦地严肃起来,认真道:“你猜我为什么单点你下来陪我。”

相如赋眸子微垂,尬笑转为苦笑,“神君,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只想当个软神混日子,干嘛非要让我往上爬,我真没有那个兴趣。”

他对颜月的称呼从“老大”变成“神君”,话语更是难得正经而坚定,但颜月似有种非要勉强的势态,比他还要坚定,“我听过最大的笑话,就是你说你胆小,你说你没兴趣当战神,不知道两千年前谁殚精竭虑,为求一个星君之职把自己给累趴了呢。”

听到这话,相如赋就好像被扒了衣服丢到大街上游行一样,连忙用两手捂住脸,跺脚甩了甩身体,羞叹道:“神君啊……你……你何必这样挖苦我呀……”

颜月不以为然,“我可没觉得这是挖苦,你又不是没当星君的实力,羞什么?”

他掂了掂花情,继续说,“你若真放下了,那刚刚为何对花听眠还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相如赋把头压得极低,不愿让旁人看见他的表情,声音沉重道:“恨归恨……认归认,两码事……”

颜月还想继续劝,忽然发现对面王后似乎很着急。

他留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吧,记得让璎珞去把店家的损失赔了。”便匆匆绕着环形观景廊往王后那边走去。

花情忍不住好奇问:“这位仙官和花听眠有什么深仇大恨?”

颜月哂然一笑,“这可说来话长,相如赋为人时是人间仙门百家之中难得的奇才,身上被寄予门派厚望,后来他不负众望,被天神坛任命为冥庭域的战神真君。”

听到这里,花情大概猜到了,“不会就是三千年前被花听眠打跑的那个新冥庭真君,黑曜剑的主人?”

颜月:“没错,但不仅仅只是被赶跑这么简单,他还受了重伤,仙体受损,需要疗养几百年才能完全恢复,于是当时的昭因神君成子推就塞了一个烟溪域的秋时仙君职位让他养伤。上任出师不利,从战神真君变为软神仙君,这样一落千丈的差距导致门派蒙羞,不愿再承认他这个弟子。”

花情把下巴搁在颜月肩上,一边无聊吹他头发丝玩儿,一边感慨道:“啧,真是翻脸无情。”

颜月嘴上有话,并未被花情的小动作扰乱心思,自顾自继续说:“不过相如赋并没有气馁,他好好养伤,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再任战神,就算没有真君的位置,星君也可以。

他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积累了不少战功,有时既要除妖降魔,还要兼顾烟溪域秋时气象,两边来回跑累倒过好几次。

大家都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只不过天庭上的官场和人间官场没什么不同,光冲功绩那就太天真了。”

花情歪了歪脑,望着颜月侧脸,“怎么,有人给他穿小鞋?”

颜月点头,反问道:“如果相如赋翻身当了星君,别人会怎么看待他的上级莲华殿下?”

花情玩弄起颜月的红色流苏发绳,困惑道:“可是,仙官的任命与升迁不都是由天神坛说了算吗?”

颜月吭哧一笑,有种嘲他天真的意味:“哈,封神、点仙是天神坛说了算没错,但升迁调任可不是,事实上,神君和三位掌司仙师都有随时调任的权利。

只因天神坛每五百年会给一次调整职位的提示,我们也就懒得自己去操心,到时间抄答案便是了。

不过这个答案,我们还是有权利随意修改的。”

花情又把脸朝颜月项颈间贴得极近,在他耳边小声鄙视了句:“神仙真懒。”

颜月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是因为被鄙视了而尴尬,还是因为肌肤相触,搔到了他痒点而尴尬。

他只能笑笑硬着头皮继续说:“哈哈,总之呢,先神君成子推与莲华关系极好,自然不可能让好友落入那种尴尬境地遭人戳脊梁骨,所以暗中划掉了好几次相如赋的升调。

但相如赋怎知这其中缘由,还以为是天神坛不认可他,两千年努力无果,一措再措,终于被磨尽耐心和信心,甘愿当个咸鱼了。”

花情半阴着脸,两唇在颜月肌肤前游离试探,阴阳怪气道:“嗯,官官相护嘛,就像你和掌司仙师木离一样,对吧?”

“小花,这不是重点……”

花情忽然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虽然咬的很轻,但还是打了颜月一个措手不及,“你干嘛!”

花情松口,傲娇道:“哼,先神君干的阴事儿你怎么知道?还不是木离仙师告诉你的,人间传的不错,你们就是私交甚好!”

他在“私交甚好”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空气里无端冒出一股酸味。

颜月听他语息平稳,玩弄流苏的手也看上去血色自然,便把他放下来,揉了揉被咬过的地方,苦恼道:“小花,人间传言极不可信,你莫要胡说,木离姐与我确有私交,但绝没有因私交而官官相护。”

花情果然早已恢复,不仅理直气壮暴露自己装虚弱的事实,还莫名其妙耍起了脾气。

“哦,你承认了。”

颜月:?

花情闷哼一声,负手先行离开,朝王后房间方向而去,独留颜月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滞在原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