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江归川坐在板凳上纹丝不动地看着手机在地面上一次又一次振动。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几个呼吸后，江归川才迟迟伸手去拿手机，接通：“喂，你好。”
内心变得出奇的平静。
“你好，外卖快到了，能开下门拿外卖吗？”
“好。”
江归川挂断电话后，连忙将门打开，却瞥见自己还穿着西装，又匆忙跑回卧室。
卧室里空荡荡的摆着个还没铺的床和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江归川在行李箱里翻出衣服，胡乱穿上，发现衣领勒脖子，连忙又脱下穿正。
“你好？外卖到了。”
江归川刚一穿好，听到了外卖员的声音，也没顾自己没穿拖鞋，光着脚匆匆从房间跑了出去，临近玄关处才停下，调整着呼吸走了过去。
走到玄关处面不改色，气不喘地看了眼外卖员后，将视线落在了外卖上，说道：“谢谢。”
“请慢用。”
接过外卖，抬眸瞥了一眼外卖员身旁举着相机的摄影师。
江归川关上门，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到刚刚手忙脚乱的自己，还有刚刚对方的反应，又是一口气呼出。
将外卖放到了地面上，人坐上板凳，开始回想起刚刚那个外卖员的模样，当时觉得看清了，现下对方的模样模糊了起来。
晚上，今文小区。
“叮。”
江归川刚洗完澡，擦着头发，瞥了一眼手机。
是齐郜业发来的一条消息。
拿起，解锁。
一张图片，点开，是微博的热搜：一眼万年。
视频的封面是江归川看向摄像机的那一瞬间，这条视频被网友称为了一眼万年。
江归川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将手机丢在了床上。
网友们现如今哪里还记得当年也被称为“一眼万年”的楚将珩，但是在这个信息传播如此迅速的年代，更新换代如此之快，大家根本没必要记得，谁永远是谁。
江归川刚把头发擦到不滴水的状态，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江归川将毛巾丢到脏衣篮里，快步走出房间来到玄关处，看了眼监控显示屏，是齐郜业。
江归川一打开门就朝齐郜业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郜业先是回了江归川一个白眼才开口道：“什么叫做我怎么来了？我不能来吗？”
江归川没说话，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从鞋架上拿出双拖鞋，放在地上后就自顾自的回房间里。
正打算换鞋的齐郜业见江归川走了连忙叫住他：“干嘛去啊你？”
江归川头也没回说道:“衣服还没洗，把它们丢洗衣机去。”
齐郜业换完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靠着，抖着腿，见江归川走了出来，停住了正在抖的腿，开口问道：“你这是想跟他藕断丝连？”
齐郜业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归川，极力捕捉每一个细节。
江归川则是漫不经心地反问道：“跟谁？”
齐郜业见江归川这装不懂的反应，两人完全是一出皇上不急太监急，有些不满，亏得自己这么关心他，于是嘴上就不饶人了，说道：“少给我装，你心里自己有数。”
“没有，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江归川坐在了齐郜业旁边，将手机解锁，打开朋友圈漫无目的地划着。
齐郜业也不靠着沙发了，挺直了腰，侧身面向江归川说道：“你觉得我信吗？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他还记得你吗？就算，他记得你，那又能怎么样呢？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江归川将手机锁屏，放进睡衣口袋，还是淡淡的一句：“我没有。”
齐郜业苦口婆心地说着，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
真是死鸭子嘴硬。
“你没有？那为什么他一复出，你这心就按耐不住了呢？”
齐郜业一提起这烂事就开始心烦，揉着头发，反复深呼吸平复心情，直至调整好情绪后才开口道：“而且，你觉得他有可能喜欢你吗？就算有可能吧，都过十几年了，这喜欢早就淡了，说不定人家女朋友都不知道谈了几任。”
“没有行动过，怎么知道一定会不可能呢？”江归川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将眼睛里的情绪遮盖住，这句话依旧是平淡地说出。
齐郜业听到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
齐郜业虽然心中是这样想，但是嘴上说的截然不同：“行，你这墙是撞定了是吧？撞吧撞吧，哭了记得找我。”说完，起身就去穿鞋，头也不回，开了门，走了。
江归川没有反应，紧盯着面前空荡荡的茶几，看得出神。
高中开学的那一天。
江归川从后门进班，坐在了后排的空位上。
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几个目光投来，瞥了一眼，是几个女孩子。
人生地不熟的，没一个认识，江归川就坐在位子上发呆，等着老师进班安排。
“大家按身高，男女排好，矮的站在前面，高的站后面，两个两个进来坐好。”
到了江归川，就只剩下几个男孩子，江归川坐在靠墙位置，把书包放在椅背上坐下。
后面的男孩子慢了他几步，江归川坐下后，他才到桌子旁。
同桌穿着纯白短袖跟牛仔裤，他将书包塞进课桌后，手插进了兜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看着进来的人。
这个人，看着还挺拽。
江归川一直靠着余光偷看，看对方的动作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后桌拍了拍江归川的肩膀：“诶。”
江归川扭头。
后桌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后，朝江归川挑眉。
江归川侧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软件扫他。
“小兄弟，你叫什么？”
“江归川。”
“你好你好，李康。”
“你好你好。”
江归川转头跟侧身时隐隐约约瞥见同桌的侧脸。
好像，这小子长得还不错？
之后上课，同桌都是靠在椅背上听课，要做笔记时才动动，有时候笔记都干脆不写。
下课，同桌就跟隔壁组一起升学上来的朋友一起去上厕所，打铃了才回来。
上课的时候，同桌眼睛都是看着黑板的，就算这样江归川也没有转头悄悄看他，总是害怕自己偷偷观察的时候会被他发现。
也就下课，同桌离位看眼同桌的背影，或者是侧脸。
感觉是长得挺不错的。
英语课代表把同桌的单词本放在桌上。
已经同桌四天了，不知道他的名字，一句话都没讲过。
看了看周围，都各玩各的，江归川跟做贼似的，探头看了眼单词本上的名字。
楚将珩。
他的字有气无力的。
第二天下班，去停车场的路上。
齐郜业看了江归川一眼，用调侃地语气问道：“你今晚回哪？”
江归川疑惑地看向齐郜业：“还能回哪？我家啊。”
齐郜业见江归川的反应，笑了一声，调侃道道：“你可不止一个家，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上班上一半跑去一个地方专门点了个外卖。”
江归川没好气地白了齐郜业一眼，说道：“你少阴阳怪气。”
晚上，江归川刚到家，换上拖鞋。
“叮——”手机信息提醒声响起。
齐郜业：楚将珩被定为《他们》的男主，另一位男主还没确定。
看完消息就把手机灭屏了，进了房间，打开衣柜拿出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后，江归川才打开手机回复齐郜业。
江归川：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先压下来。
江归川发完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摘下，一同丢在了床上，随后解开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跟袖口的扣子，挽起袖子。
走向阳台，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坐在了地上，靠着墙，看着面前的卧室发呆。
秋天冷冽的风吹乱了江归川的头发，刺激着身上每一寸肌肤。
江归川喃喃道：“都两年了还不死心啊。”
两年前，楚将珩饰演《他》中的男主。
楚将珩爆火。
电影江归川看了，是齐郜业给他买的电影票，因为齐郜业知道，江归川很想看，非常想看，只是忍着不去想。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生暗恋一个男生的故事，很老套的桥段，但是整部影片都是站在女生的视角，关注男生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没有跟男生发生一点接触，更像是一个局外人融入不了男生的世界，始终有一个屏障阻隔。
在见不到男生的时候，女生则是专注自己的学业，将自己隐晦难以发现的喜欢埋藏在了心底。
电影中的楚将珩，就像是本色出演，给人的感觉就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
整部电影的种种不免让江归川想到了高中时期偷偷关注楚将珩的那三年。
影星传媒见《他》的反响很好，就连忙开始筹办第二部，站在男生的视角，片名《他们》。
《他们》是一个同性恋题材。
因为当初《他》中，女生喜欢的男生是一个同性恋。
而楚将珩接下《他》这部电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其当中的男主角是一个同性恋，当影星传媒的人找到楚将珩想商讨《他们》的时候，楚将珩拒绝了这部电影，而后楚将珩就被公司雪藏了起来，《他们》的筹备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