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提示音，令能听到提示音的江烟和小鸟脸色皆变了变，下意识地认为书本是在那石雾阵里遭遇了什么危险。

尤其是小鸟的脸色最是难看，它也是刚刚从那阵中逃脱，饶是是那京元特意放自己离开的，它也短暂见识过了那石雾阵的危险程度。

而且它们现在都还离那阵法范围有一定的距离，来自系统的自主雷达探查功能……也一直不断传送周围存在异常领域的警告信息过来。

“啾……在系统的数据库里对‘石雾阵’的记载中表明，石雾阵是以施阵人修为为最高防御上限，无视一切术法攻击，可以如同捕笼器一般将大量祭品存放于其中，待大阵完全开启后，吸入迷雾完成净化的‘祭品’则会被上供。”

小鸟有些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它之前本来是打算拉着那低等系统一起走的，但哪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直盯着的那低等系统就没了踪影，甚至因为石雾阵的影响，小鸟也无法追踪到书本的信号。

“啾……因为阵法的信号干扰我现在也没法联系到那低等系统……还有编号0830他们……”

原本小鸟还抱着些侥幸，觉得那家伙估计是自己先溜了，但现在看来估计那低等系统还傻待在那阵里。

听见小鸟的话后，江烟不由得仰头与青楸对视了一眼。

[禁书。]

见青楸和自己想得是一样的，江烟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一些，之前青楸在藏书阁里找到那本有缺损的‘禁书’，其中被撕走的那几页……直觉告诉它这就是小鸟口中的这个‘石雾阵’。

先前自己对于禁书中的那些术法也只是依靠余欢欢的一些讲述来感受，但如今瞧见就连系统面对‘禁术’都是这般警觉的态度，更是对其中的危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但是现在不光书本在阵内，估计陈生他们也已经入了阵……

江烟随即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忙问道：“这石雾阵范围是多大。”

“……”

“啾，以之前的那城镇里的那棵树为中心……”

小鸟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江烟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以那棵树为中心到岐山的山门这里，那么这个阵法所囊括的范围可谓不大，不止先他们一步走的陈生余欢欢他们，甚至就连那些城镇的居民都已经成为了……‘祭品’。

江烟现在是彻底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神情之间也再没了之前的嬉闹之意，它是真的没有想到城镇里的人又会被牵扯到事件里来。

“……”

“那这石雾阵有什么破解之法吗？”江烟看着小鸟，问道。

小鸟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但是对于你很难。”

“为什么？”

听见小鸟这么说，江烟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完全破解这类阵法的方法只有打败‘守阵人’让他撤阵，但是方才那京元放我离开前是要求我带你入阵，所以只要你入了阵行踪便会被发现，在被针对的情况下你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守阵人’。”

“……带我入阵？”

江烟蹙着眉头喃喃重复着小鸟的话，捕捉到了它话中的一些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这石雾阵是京元弄出来的？可他为什么……”

令江烟稍稍有些不解的是，明明几个时辰前京元都完全无异常的在与自己相处，怎么就突然消失，然后就弄出了这一阵法出来？

……是出现了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变故吗。

“啾，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这个石雾阵与那京元有关是绝对没有错的，至于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小鸟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小萝卜。

江烟自然是也知道小鸟的意思，什么情况下要特意让一个人入阵？不就说明了这个人对于这一阵法不可或缺，而在京元的眼中，它又是……江山岚。

江烟想起之前余欢欢提过一次，她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岐山大规模地派遣弟子外出历练才会知道岐山有江山岚的线索，因为虽说是历练，岐山的举动却更像是在找人。

岐山……又能以如此规模去找谁？？

……

“啾，江烟，这件事情定有阴谋，我们必须谨慎处理，不能冲动……”话虽是这么说，但小鸟的余光却频频看向身后山门的位置，不知是因为谁，它的神情之中也掺杂着丝丝担忧，“毕竟这个阵法只要被彻底开启，那便是不可逆的。”

“彻底开启？那现在阵法还未被启动是吗？”江烟捕捉到了小鸟话里隐藏的含义。

“啾，”小鸟点了点头，“还能进出其实就表明阵法还没被启动，但是依照京元说的让我把你带进阵中，说不定只要你进去了，通道就会关闭献祭也就正式开启了。”

闻言，小萝卜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那是不是也就说明，要是京元一只不知道我进入了阵法，那通道也就不会被关闭，我也就可以把困在阵法里的人都带出来？”

“阿啾，你有办法帮我屏蔽感知什么的吗？”

见面前的小鸟点了点头，但还没等小萝卜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见小鸟话锋一转，“但是……”

面前的小鸟神情未变，但言语之间的音调却也愈发冷漠，“有着会迷乱方向的迷雾存在，你想要救所有人的想法是不现实的，所以为了之后任务的顺利完成，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找到并将编号0830和祝殷他们带出阵法。”

小鸟话虽说的残忍，但却也是以最稳妥的方式在为江烟考虑，它清楚江烟一定会去在意那些被波及到的其他人，但是因为阵法的特性，困在阵中的人已经迷失了方向四散于各地，在这种情况下未知的危险因素太多了，他们只能够想办法去保那些对他们更加重要的人。

而其他人……

不重要。

在小鸟意料之中的，在听见自己这么说后，小萝卜的脸色一下便垮掉了。

因为怕萝卜真的会想要去拉那些多余的人一把，小鸟直接道：“啾，江烟，尽管系统的信息库里对‘石雾阵’有所记载，但是它的危险性依旧很高，你在阵中停留的时间越久，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就越高，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任性。”

“啾，不然有可能因为你分心救了其他人，却不仅没将编号0830他们拉回来……甚至有可能你自己都会栽在上面。”

“啾，江烟，不要忘记我跟你说过的，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小萝卜鼓着腮帮子盯着眼前离自己极近的那张苦口婆心的鸟脸，‘啪’的一下手直接按在它脸上把它往外推，“我又不怕死！”

小鸟炸毛：“啾！这是重点吗啊喂！！！”

“怎么就不能是重点了！！”

“啾？！这怎么就是重点了？！！”

……

[江烟。]

就在挨了一拳的小鸟准备还击时，青楸直接以双手罩住了小萝卜，虽说阻挡了小鸟那一脚，但是也彻底将闹腾中的萝卜彻底物理控制住。

被笼罩于黑暗之中的小家伙还是有些气呼呼的，虽说比先前稍稍冷静了些，但也还是挣扎着想要出去找小鸟理论。

在江烟看不见的情况下，那双半垂着的金眸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江烟。]

[你现在拥有什么能力？你还剩下什么底牌？]

[你说你不怕死，但是你的不怕死就能换来其他人安然无恙出来吗？]

没料到青楸一开口就是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话，尤其是对方还说自己没有能力戳自己痛点，小萝卜就以为对方也站在小鸟那里，脸立即变得更加皱巴巴起来。

它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不怕死’，为什么这两家伙都要和自己对着干。

明明不惧怕死亡这件事在小萝卜看来，可是非常勇敢的。

[江烟，不是不让你救人，只是你多顾及一个人，那么事情也就会多一分变数。]

似乎是察觉到小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青楸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一句有些严厉，心声也变的稍稍平缓了些，但语气间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其实江烟想要做什么事情，救什么人，青楸并不会过多的干涉和阻止，毕竟这些都是江烟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江烟也有权自己做出选择。

但青楸介意的是它处理问题的态度。

一昧的想一出是一出，非常容易感情用事。

[尤其是我们对于这件事掌握的信息太少，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未知因素……江烟，你要清楚所有事情的重要性都是不同的，你必须学会取舍。]

[不然有可能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你本可以救下的人，也无法保住。]

青楸知晓小萝卜如今还是处于几近白纸一般的思想，虽说这种思维模式能帮助它思考时不受世俗观念等因素的影响，但是同样的，它也缺少恐惧和害怕这样的体验。

所以在面对新奇事件中，它首先产生的都是兴奋这种正面情绪，不会对于那些未知情况有所设防。

青楸本打算是慢慢教它引导它，但是最近发生的变故有点偏离自己的预期，而且江烟周围聚集的也都是那种人，所以在必要时，就算会被小家伙反感，他也不介意自己来唱这个黑脸。

[做出决定前，不是你一句‘我不怕死’就可以冲动行动的。]

[你的生命……并没有那么廉价。]

-

石雾阵，城镇范围内。

“你你……你是……”

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停止后，那道从雾中显现出来的人自然也发现了陈生他们，当来人看清了陈生面上戴着的那十分眼熟的金属嘴罩，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瞬间被惊愕填满，接着是洋溢起压制不住的喜意。

“你是江山岚……师祖？！”

因为对方这一句话一双杏眼都瞪得老大，但是更令余欢欢感到震惊的，还是身旁的那人并没有否认对方对于自己的称呼，只听见一声低笑从嘴罩之下传出，仿佛就是在默认对方的这句话。

对方似乎也是以为饕餮默认了，在饕餮和余欢欢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时，这人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一把死死抱住了陈生的腿，扯开嗓子痛哭流涕地嚎了起来，“山岚长老，我是您门下弟子赵四啊！我们见过的您还记得吗！您要救救弟子！为弟子主持公道啊！！”

尖利嘶哑的哭喊，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赵四似乎忘记了当初初见时，自己面对‘乞讨’中的陈生，是何种态度。

“师祖！那些混蛋为了撬开弟子的嘴就为了要到有关于您的信息，弟子不从他们就将弟子打成这般模样……师祖！弟子是为了您啊！您一定要给四儿做主啊！！”

赵四一边向着饕餮求情，一边还目露恐惧地朝身后看去，似乎身后有着什么洪水猛兽正追赶着自己，而在夜色的浓雾之中，也确实能够隐约看见有数道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一阵阵叫骂声，也随着雾气的移动传了过来，更是令赵四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

余欢欢蹙紧着眉看着这赵四，她也认出了这半边脸高高肿起的家伙是今年岐山召开的弟子大选第一名，但是对于这位岐山的预备弟子的行径她也有所调查过，自知这人心术不正，喜欢恃势凌人。

虽说余欢欢不知道为什么这赵四会喊陈生‘江山岚’，但是看着赵四这副模样和周边的情况，她也看出了这家伙定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会这般慌不择路寻求他们的庇护。

但令余欢欢感到奇怪的是，这赵四又不完全像是想要寻求帮助，喊那么大声……更像是想要把那些人引过来。

直觉到有些不对劲，余欢欢也有些担心身旁这位随和的男人会看赵四可怜而心软去帮他，但毕竟赵四这人确实也算是岐山的半个弟子，余欢欢犹豫着要不要去提醒陈生小心。

“……长老？”

或许是对方长时间没回话，让赵四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有些忐忑的抬起脑袋看向上方的人，就忽然见自己抱着的那条腿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束缚。

还没等赵四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轻笑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行……啊，我江山岚，会救你。”

在陈生这句慢悠悠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张刚刚扬起激动的脸忽然扭曲变形，‘喀嚓’一声，也不知是哪个部位发出的断裂声。

一旁的余欢欢见此变故更是惊愕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刚刚伸出去想要扯对方衣角的手有些僵硬地收了回来。

而对方这一微小的动作，也令身旁那人的眼珠子朝着她的方向微微移动。

“赵四！敢撒谎骗我们！滚……”

“靠！你这……什么情况？！”

……

听见那些陌生的声音，陈生瞳孔微颤，随即那只眼白过多的眼珠子缓缓上移看着那些顺着赵四方才的喊叫声赶来的修士们。

当着他们的面，编号0830踩着对方脖子的那只脚稍稍用力，让痛呼声彻底掩埋在土地之下，陈生感受着脚下那微弱的挣扎，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双目之中久违地泛起了丝丝兴奋。

但很快理智又重返意识，陈生偏着脑袋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说起话来依旧缓慢和磕绊，只不过配合着他此刻略显狰狞的神情，只令人头皮发麻。

“怎么……你们，也需要我救吗。”

同一时刻，在石雾阵各个方位中游走着的修行者们，手上皆拿着一张画像，而画像中的那个人，戴着的一副嘴罩几乎遮掩了大半张面容，只露出了那双眼尾微挑着的上三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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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三白眼，记仇。

堆：接下来几章的剧情算的上是三组分开来的行动，所以在汇合之前的视角会分成三个，江烟主视角，陈生和祝殷分成两组辅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