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
就在明月正要对江烟说什么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忽然响起的熟悉嗓音，令小萝卜转头看去，就见先前离开的那人再次出现在了此处。
但是再次出现的京元却并没有踏入光亮处，他只是站在先前阻碍了江烟出去的那无形屏障外，黑雾环绕于他周身，只有面容受到了前方光亮的影响能勉强看清。
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京元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十分的阴沉，气质完全和离开时天差地别。
甚至都不用多问，都能看出这家伙现在很生气。
只不过此刻小萝卜的情绪也不稳定，先是挖坑出逃失败，后是没忍住哭了鼻子，这会儿一听见京元这般强硬它火气也上来了，手一叉腰脸一板，比他更强硬地喊道：“凭什么！我又没让你告诉我！”
“明月，你说！”
小萝卜脚步一迈直接挡在了明月的身前，完全无视了外边那个脸色更难看的人。
“……”
明月看着几乎和自己脸贴脸的那张萝卜大脸，虽然萝卜此刻的气势非常足，但是只要明月多迟疑一秒，萝卜就又开始忍不住吸鼻子了。
背影依旧十分有气场，脸上却又开始委屈巴巴。
看着那委屈萝卜，明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似乎也觉得这确实没什么，毕竟江烟都已经察觉到它要消亡了，所以明月也没打算再瞒着对方，可当它正准备开口时，外边那人却先一步开口打断。
“石雾阵出现了异况。”
尽管京元还没有明讲，但这一句话，也成功令明月沉默了下来。
“现在在阵中的其他人都能看见这里的所有情况，包括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全部都被投映在迷雾之中。”
……
“所以现在开始……什么都别再说了。”
京元缓缓掀起眼皮向上看去，凌厉的目光仿若在这瞬间便穿透过那重重迷雾与外边的那些人对视着。
而此刻的石雾阵外，原本因为对峙而降到冰点的气氛却尽显诡异，只因在所有人脚下的那团黑色雾气，在某一刻时悄然附上了缕缕白色。
白与黑交融之时，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在众人的眼前铺开。
所有人满腹的计谋和算计，都在看见那根会说话的白萝卜时瞬间被击得粉碎。
画面之中的那些交谈也叫外边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来自其他宗门位居高位的修士们更是被惊到一句话都没法说出口，甚至因为他们刚刚看到的听到的和他们这么多年来猜的想的掌握的完全不一样，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岐山在做秀。
明明他们此次得到的消息，是岐山近期似乎有了江山岚的消息，并且他们还试图要利用禁术来获取江山岚的下半卷道义，他们才会顺着赶来此处想着要么让岐山也将那下半卷的道义公之于众，要么怎么也得让他们分一杯羹的……
怎么……怎么就变成了是和魔界有关。
不过，此时处于震惊状态的还包括那些面对大能威压都能稳住不动如山的岐山弟子，一个个也瞪圆了眼盯着下方的那还在变化的景象，面面相觑着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这……
这掌门之前也没说有这环节啊。
“……”
仿佛看见了外边那些人的反应般，京元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明显这在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似乎打乱了他的计划，先前离开前面对江烟的那股淡然镇静如今倒是也崩得差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算您想让那些人也知晓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少了几个祭品而已，并没法阻止弟子即将要做的事情，只要献祭大阵启动了，祭祀就绝对不会停下来。”
此刻还站在那屏障之外的京元，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说出口的话语气也略显着生硬，但犹豫了一下，他依旧还是试着哄了哄那红着眼圈瞪着自己的小萝卜，“长老，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够结束了，所以您只需安心在此处等待就……”
“既然你说过这件事情需要的我的存在，凭什么就让我等着？”
江烟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露怯，虽然它并不清楚京元为什么会认为那什么投影的事情是它干的，但是京元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江烟的面前，也算是撞枪口上了。
此刻的小萝卜也快要拧巴死了，它不能接受明明说需要它的参与把它带到这里来困住，却又什么都不肯和它说，就让它在这里这么猜着，越猜它心里的不安也愈扩愈大，负面的情绪马上就要把它淹没。
“长老。”
面对江烟始终是这副和自己对着干的样子，京元语气也不免凌厉了起来，令那面对江烟时一直收着的那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场也彻底显露了出来。
“弟子知道对于这件事情您已经有了些猜测，那您就更应该要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还请您不要再试图做出阻碍此事的举动了。”
“您没必要去纠结所谓的真相，因为真相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依照现在的情况，弟子恐怕无法给您一个能让您满意的‘真相’。”
……
这几句带着上位者无比强势的命令口吻的话，令江烟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紧攥成拳，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因为太过于用力，小小的身子也微微发着抖。
看着对方这幅样子，京元在黑脸之后也是长呼一口气，尽全力忍着情绪，“您若是在介意祭品这事……均雾说得其实没错，那些人本就是冲着您的道义而来，心思不纯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三界确实如您所说是得到了缓冲的时间，但是您也要知道现在的世间安稳了太久，反而更是经不起动荡，所以现在若是只需要牺牲少部分人，就能获取大多数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又有何不可。”
江烟嘴角紧抿着看着不远处那已经避开视线不再看自己的人，看着缠绕在京元周身的那黑色雾气涌动的速度也变得更加迅速，使得他的面容不过顷刻间就要被黑暗所完全掩埋，尽管京元只要前进一步，就能够踏入光明。
说完这些话后，京元这才看向里边的其他人，当视线看到那双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时，他也没多做停留便移开了视线，只叫那李井天满脸失意地愣住了，眼皮慢慢耷拉下来，遮住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
江烟看着京元最终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尽管牺牲的那少数人中，也有你？”
……
-
“是。”
-
似乎是因为怕再生变故，大雾之中的雾气翻涌的速度忽然加快。
渐渐地，雾气之中的黑色也慢慢占了上风。
在挣脱了那白烟的束缚后，黑色的雾气再次开始接近那被困在阵中的人，顺着他们的呼吸钻进了他们的体内，那些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原本他们面前那些遮挡视线的雾气，在这一刻尽数消失，而当雾气消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些同样目光变得呆滞的‘祭品’们。
新一轮净化，开始。
-
“……”
“青楸……”
青楸垂着眼睛看着埋着脑袋扒拉着自己的小萝卜，也是满脸无奈。
“他凶我……”
听着小家伙那哼哼唧唧的嘟囔声，青楸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掐了掐它的脸，轻微的疼痛惹得小萝卜更加可怜巴巴地抬起一点脑袋看着他。
[不哭鼻子了，嗯？]
瞧着小家伙那股可怜劲，青楸轻轻用指关节拨了拨它那哭得肿肿的小眼睛，笑道：[你忘记刚刚那京元说的……我们这边的情况其他人都看得见了吗。]
小萝卜闻言嘴巴一瘪，眼珠子转向一旁看了眼也守在自己身旁盯着它看的明月，又一脸委屈地看了看四周，经青楸这么一说，江烟还真仿佛感受到了很多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它的身上，小萝卜十分郁闷地把脑袋重新埋了回去。
“唔……我没哭！”
[嗯，江烟没哭。]
等小家伙自己偷偷把脸上擦干净后，青楸也重新将小家伙拎到手心里放着，[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
小萝卜视线一移到一旁的明月身上，那本来守在它身边一脸关切的明月，似乎看出了它的目的立刻抬起手把自个嘴捂着了，明摆着是遵循着京元离开前的‘嘱咐’，不会再给它透露一点事情了。
“切……”
既然明月靠不住了，江烟也没有抓着它不放，它也能理解要是让其他人通过那投影知晓了一些事情，估计是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不小的阻碍。
只不过京元以为是它弄出来的那件事……
江烟眸光微闪，晃了晃小脑袋的小黑果，让黑水去询问是不是阿啾它那边做的。
毕竟依照现在的这情况，也就只有和它站在同一边的会对这件事情进行‘捣乱’了。
‘‘……’’
当听到了黑水那边传回来的回应，萝卜的小眉头却拧紧了些，细细琢磨着刚刚黑水传递过来的信息。
江烟是真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山鬼主动帮忙做的……但听陈生的描述，感觉是因为山鬼被吵着睡觉了才会出手。
那就说明把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投射到迷雾之中让其他人看见的这个行为，在山鬼看来是能够推动这件事情快些结束。
可是刚刚京元也说了，就算被困在阵中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交谈的那些事情，虽然会有影响，但是也不能让他停止这次的祭祀……
……
困在阵中的……人……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江烟猛地抬起头来，愣怔地看着前方那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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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火海中，一画面随着周围那升腾的火焰不断变化。
当画面中的那小小身影仿佛透过那画面看向他时，周围的熊熊烈火瞬间冲天而起，心脏处那道旧伤绞起的疼痛却依旧没让那人闭上眼睛缓一缓。
凤目死死盯着在画面正中央的那道身影，嘴唇被他咬得发白，淡淡血腥味令那双如墨般的瞳仁渐渐附上了一层红色。
“啧……”
……
江烟……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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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堆：本来是要昨天发的，哈哈哈（没赶出来，那之后就初九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