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烟景买了两扎啤酒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啤酒是便宜货，没什么所谓小麦的香气，只有满嘴的苦味儿和积累在喉口的气嗝。
所以乔烟景喝了两口之后就不怎么碰了，他不常喝酒，酒量也不怎么样，他仅仅只是想借着酒精想想清楚，自己之后的计划。
时间线转回到白天。
乔烟景循着卡片上的地址走到一幢独栋小楼停下。
小洋楼的外观很漂亮，粉色的墙壁和透明玻璃阳台上养着的众多植物交相辉映，生机盎然。
乔烟景按响门口的门铃，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才有回应，是一个明显虚弱的男声：“请问哪位？”
“你好，请问是郑寻文郑先生吗？我是冯阿姨找来的医生，我姓乔。”乔烟景清了清嗓，朝摄像头微微一笑，回答道。
门锁很快打开，穿过小院，郑寻文已经打开了屋内的门，站在门口等待乔烟景的到来。
乔烟景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伸手道：“郑先生你好，我姓乔。”
“你好，乔医生。”
短短一句话仍然说得困难，强着一口气说完换来一阵压抑的咳嗽，乔烟景抬手帮郑寻文顺气——除了肉眼可见的虚弱，看得出来是一位出身良好，面貌斯文的男性。
乔烟景细微地打量着郑寻文，如此想到。
很难想象这是冯阿姨口中和自己的爱人歇斯底里的人物。
郑寻文邀请乔烟景坐到客厅，还忍着身体的不适去厨房为他倒了一杯水。
“抱歉，家里不常来客人，没有准备什么，见谅。”郑寻文把水递给乔烟景，坐在乔烟景对面。
“让病人招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用这么麻烦。”乔烟景把水放在茶几上，“我学过一点中医，冯阿姨委托我来帮您看看，不知道她有没有提起过？”
郑寻文点点头，“有的，不过不用麻烦了，你也知道，长辈总是喜欢病急乱投医，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是清楚的，中医西医都大差不差。”
乔烟景看他说完这句话就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顺手把茶几上的温水递给了郑寻文，顺嘴问道：“怎么不找一位护工？我看您好像不太适合下地活动。”
郑寻文摆了摆手，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抱歉，吓到你了，我的爱人不太喜欢家里有太多外人。”
爱人？
乔烟景因为郑寻文的称呼愣了一下，“您爱人？”
郑寻文笑了笑，语气里难掩幸福，眼睛看向摆在沙发旁边置物柜上的照片，“对的，这就是我爱人，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是一张合照，照片里的郑寻文看着比现在气色要好很多，虽然看着还是病歪歪的，但起码看着还有点生气。
而另一位主人公，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比现在要年轻很多，也更阴郁寡言的——
何云。
幸福的情绪不像是假的，但随即乔烟景便想起剧情里那个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家暴伤害主角何云，造成了何云的心理扭曲，一直到去世都没有同意何云的离婚请求。
可面前的这一位，怎么看都不像是原剧情说的那样。
乔烟景抿了抿唇，顺着应和了两句，大意是夸赞两位感情甜蜜，十分羡慕的场面话，真心看不出多少，阴阳倒是十顶十。
不过阴阳归阴阳，郑寻文听得开心得很，语言里的情绪也跟着上扬不少，脸色也跟着红润些许，他拉着乔烟景聊了许多自己和何云的故事。
在郑寻文的口中，何云是一个善良又腼腆的孩子，他救何云于原身家庭的水火，而何云多年来一直照顾病痛缠身的自己，两个人相敬如宾，日久生情……
乔烟景看着郑寻文的讲述，心里只是在想：也不知道郑寻文知不知道何云满心都是怎么摆脱他，如果他把这些事情告诉郑寻文，那出事的会是何云，还是自己？
于是乔烟景最终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听了一箩筐何云的往事。
说得多了，郑寻文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抱歉，提到小云，我总是话会多一些。”
“没关系。”乔烟景抿唇微笑，“作为医生，很乐意看到病人积极的情绪波动。”
郑寻文恍然大悟，“你瞧我，差点都忘记乔医生来我这儿的任务了，我回头会和姨妈说一声的，这一趟实在是麻烦您了。”
当然不麻烦，乔烟景毕竟不是原主，按照原剧情对原主单薄的塑造，他根本不晓得原主会不会什么中医把脉，起码他自己可能摸到手腕上只能数一数一分钟他的心脏能跳多少次。
郑寻文的不配合对于乔烟景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临走之前，乔烟景和郑寻文交换了联系方式。
“乔医生，今天和你聊天非常愉快，很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郑寻文起身，伸手在乔烟景面前，微微倾身，摆足了谦卑的姿态。
乔烟景回握，语气愉悦，意有所指：“我的荣幸，郑先生，我很期待和您之后的相处。”
乔烟景走出院子，保持了几个小时的笑脸才垮下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抬手揉了揉笑僵的脸，试探性地喊了几声系统。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
出租屋内。
乔烟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啤酒，又因为苦味皱着眉头咂嘴，随后不死心地再灌一口，如此往复——
涩嘴的苦一直到啤酒见底也无法适应。
易拉罐被捏扁扔在一边，残留的酒液溅了几滴在手上，乔烟景也没去管，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之前见到的那个何云的追求者，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渴望求爱，一个思虑摆脱。
正当乔烟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接到了沈慎的电话。
可能酒精确实会一定程度卸下一个人的心防，起码乔烟景在给沈慎开门的时候心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把自己的住址透露了出去，甚至还邀请了他来自己的家。
乔烟景心里默念“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边把沈慎请进了门。
事实上“登堂入室”这件事情，也不在沈慎的计划内，他仅仅只是看到乔烟景的诊所一天都没有开门，出于担心拨通了乔烟景的电话而已。
“嗯……你要过来吗？我在喝酒……”
略显含糊带着酒意的喃喃就这么顺着耳朵钻进了沈慎心里。
任谁听到喜欢的人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都会鬼迷心窍的。
于是鬼迷心窍的沈慎就这么提着一扎酒敲响了乔烟景的家门。
乔烟景看到沈慎手里提着的酒，眨了眨眼睛，“这是？”
“来做客，总不好空着手来，嗯……一起喝点儿？”沈慎抬了抬酒，笑着对乔烟景说。
乔烟景盘腿坐到地上，伸手接过酒拆封，眯着眼睛看酒标，分辨出不是自己买的那个牌子，一瓶盖磕在桌沿开了瓶。
味道一般，但相比较于自己买的，那还是要好得多，砸吧砸吧嘴还能尝出一点荔枝味儿，乔烟景顺着就多喝了两口。
沈慎伸手去翻了翻乔烟景之前喝的，是那种又难喝度数又高的啤酒，基本只剩了一两瓶还没开，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说话已经开始含糊。
“心情不好？”沈慎问。
乔烟景歪头看他，抿着唇笑了笑，“没有，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要喝着酒想啊，小乔，你喝得太多了。”沈慎伸手去扶头歪着歪着就连身体一起往一边歪的乔烟景，让他半靠在自己肩膀上。
“一些，嗯——幼稚的事情。”乔烟景没有挣扎，脑袋倚靠在沈慎的肩膀，双手捧着酒瓶，呼出的热气洒在沈慎的侧颈和耳根，很快就染红了那一片的皮肤。
沈慎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那片皮肤上，一时间忽略了乔烟景口中“幼稚的事”是什么，他只想着自己的手是应该趁此机会放到乔烟景的腰上，还是坚守自己做一个正人君子。
美人在怀，沈慎仅仅只是象征性的纠结了一秒，手就环上了乔烟景，从单纯的帮扶，变成了亲密的拥抱。
乔烟景的不挣扎使得沈慎在这一秒产生了两人两情相悦的错觉。
不过下一秒乔烟景就撤开了。
他在找自己的酒瓶。
沈慎哭笑不得地看着乔烟景醉蒙蒙地拿着酒瓶找酒瓶的样子，握住乔烟景的酒瓶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又递回到乔烟景身前：“喏，你的酒瓶在这儿。”
“哦，谢谢……”乔烟景眯着眼睛笑笑，仰头把所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就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沈慎把醉倒的乔烟景抱到主卧的床上，去卫生间烫了毛巾给醉猫擦脸擦手，把醉猫打理的干干净净之后，转身去了客厅打扫残局。
等到一切都整理结束，沈慎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到了卧室。
卧室铺了很厚的地毯，是独属于乔烟景自己的习惯。沈慎半跪在床边，看着乔烟景半张脸都窝在枕头里的样子。
醉酒的乔烟景要比他平时所展现出来的形象要柔软得多，很像一只猫，安静，温和，连睡觉都要比平时看起来柔和。
按照偶像剧的一般套路，在这种长久的注视之后应该低头偷一个属于单恋者的吻。
沈慎很喜欢看偶像剧，他对此跃跃欲试。
缓缓地靠近，呼吸交缠——
戛然而止。
讨人厌的震动声忽然响起。
沈慎皱眉撤开的同时还不忘安抚被吵到的乔烟景，见乔烟景没有醒来的意思，沈慎才去看手机来电。
是乔烟景的手机，来电显示写的是：何云。
作者有话要说：看小说频频被创，再也不看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