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菟缕好像真得不在意季白烨会不会听话一样，拨了拨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菟缕继续往前钻，他的目标是距离季白烨最近的副驾驶座，

还好菟缕身形偏瘦、四肢躯体也足够柔软和灵活，不然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做到这一系列动作。

“嗯，”菟缕的语气中仿佛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感，“殉情什么的……听起来还怪浪漫的，亲爱的说对吧？”

季白烨：！！！

原本带着决然之势的脚腕一转，油门到底还是没有踩下去，甚至还因为过于忙慌、扭伤了脚踝，疼痛一瞬间让季白烨大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什么自哀自叹、负能量爆棚的念头直接灰飞烟灭——他是死是活当然无所谓，

但谢菟缕不能陪他一起死啊！

“你什么时候上的车……算了，”

季白烨急打方向盘，汽车刷得从拐弯处通过，但前方还有更惊险的弯道，汽车的速度也在越来越快，

“刹车失灵了，现在很危险，”骤然升起求生欲的季白烨来不及追究菟缕为什么要藏在自己的车上，飞快地吩咐道，“你马上报警！地址是……”

“等、你不要乱动！！！”

只见爬过来的菟缕伸出手就开始和季白烨抢夺车辆的控制权，更可悲的是、季白烨根本就抢不过菟缕这个怪力的家伙！

不敢移开视野的季白烨徒劳无力地抱着被菟缕打歪的方向盘、拼命想把行驶的方向掰回来，

因为菟缕正控制着载着他们的车、往悬崖边上开！！！

季白烨的情绪已然乱成了一团乱麻——难道不是他想不开吗？怎么谢菟缕不救人就算了，还打算带他向死亡飞奔？！

现在到底该谁救谁啊！！！

“哎？为什么露出这么一幅表情？”

菟缕轻轻松松地镇压了反抗的季白烨，脸上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温柔微笑，还不忘语言安慰季白烨道，“亲爱的不是想殉情嘛，”

“我只是在帮亲爱的实现愿望而已啦～”前挡风玻璃外的悬崖断壁在飞快地向他们逼近，倒映在季白烨紧缩成针孔大小的瞳孔之中，紧接着又听到菟缕道，

“不过亲爱的绝对不可以跟周祁那种骗子殉情，所以为了防止亲爱的背着我做一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我得提前下手才行。”

不出意外的话、季白烨的命只有一条，要是被周祁拿走了，菟缕就没了，所以他得先下手为强。

“不是，我没有……”

“亲爱的你知道吗？”菟缕打断了季白烨，兴致勃勃地向季白烨科普着他学到的人类生理知识，“我们坐着车从这里掉下去，运气好的话、就会引起油箱爆炸，”

“那个时候我们很可能还没死透，新鲜的尸体在高温的环境下会开始失水燃烧，肌肉组织还可以感受到疼痛做出反射、收缩……”

季白烨脸上的血色随着菟缕一点一丁的描述而渐渐褪去，菟缕欣喜地道，“到时候我们各自的尸体就会因此蜷缩纠缠在一起，火势足够大的话、就连骨灰都会混在一起！”

“这种难得的、可以和亲爱的永远不分彼此的机会，我可不能让别人得逞！”

所以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

季白烨脑瓜子嗡嗡的，好像自从认识谢菟缕之后，他的三观就在不停地被对方刷新着，

季白烨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坎坷了，但菟缕总是会制造出新的更大的波澜，直接一浪打得季白烨忘掉自己先前的坎坷，再把他拍死在奇奇怪怪的沙滩上，

就好比现在，

自杀？

自什么杀？

那种不重要的事先放一边，季白烨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办法打消掉谢菟缕离谱的“殉情”打算！

可能是因为菟缕说得太忘乎所以、松懈的一瞬间，季白烨用力掰回的方向盘让车轮在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后、和悬崖护栏撞在了一起，火花噼里啪啦的四溅，

但幸好方向打的及时，撞在一起的只是车的侧面，汽车擦着护拦勉强还行驶在道路的最边缘，

“哎呀？一点点小失误……”菟缕重新夺回方向盘，保证道，“放心放心，下一个路口我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亲爱的不用怕，很快的、嘭一声就都结束了！”

“我不死了……”

“什么？”菟缕因为兴奋而红通通的脸侧向季白烨，“我没听清，亲爱的你说什……”

“我说我不想死了！我不打算和周祁殉情了，也不会背着你偷偷去死——！”季白烨颤抖的声线吼出了破音，“你马上把方向盘还给我！！！”

如果这次能活下去，他一定要去健身！

“这样啊……”

菟缕应着、却没有松开手，反而一把扯过了季白烨的胳膊，把人护在了怀里、灵活地屈膝一脚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亲爱的不要说话了哦，”菟缕冲呆住的季白烨灿烂一笑，发丝被风高高扬起，随后便揽着季白烨、朝飞快移动的车外纵身一跃，

“小心咬到舌头。”

……

砰、砰砰——！

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着，季白烨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背上因被迫跳车而不可避免地造成的流血伤口……

远处是失去了驾驶、轰然坠入山下，发出爆鸣声的汽车冒出的浓烟滚滚。

和季白烨相比，受伤更重些的菟缕勉强爬起身，初步判断自己身上至少有三个地方的骨头断了——好吧好吧，这还可以接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脸上的刺痛让菟缕扭过头，意外地给了他一巴掌的季白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贵公子风度，季白烨强撑着身体、质问道，“你疯了吗！你的命就是可以这样拿来玩的吗！！”

季白烨快气炸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如此的失态过，万一……

万一谢菟缕因为他死了怎么办？

菟缕收敛了表情，抬手捧住季白烨还在滴血的手掌，轻声回问，“那亲爱的你就可以随便丢下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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