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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守得莲开结伴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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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谢情和贺兰舟,也不是从小就这么两看生厌,水火不容。

十二年前,贺兰舟的父亲在朝廷斗争中因政见不合遭遇贬谪,被迫离京,举家迁往淮阳城。淮阳也算个大城,坐落在京城东南,虽不若京城繁华,但民俗气氛浓郁。

这日贺兰舟结束了一天繁重的课业,背着箧笥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

天色将晚,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歪风邪气,吹得路边的旗幡都胡乱纷飞。淮阳民间尤敬鬼神,但凡遇到点怪事邪事,人们都不会在外面久留,纷纷拾掇拾掇东西准备回家。

有个人瞧见了他,好心提醒道:“小孩,刚来的吧?快回家吧,别在外面晃悠啦!当心撞鬼啊!”

贺兰舟长在人气旺盛的京都,对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当即不屑的哼了一声。

鬼神这种东西,向来是信的人笃信不已,不信的人叫别人怎么说也不信,甚少存在半信半疑这一说。不信的人往往又是因为从未见过,故而世界上越是虚无缥缈稀奇的事,就越是各执一词。

秋风飒飒,街上已无人烟。

贺兰舟这厢哼完,又悠闲的走了一会,忽然觉得脖子微痒,他伸手挠了挠,忽然碰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毛茸茸的,纠缠成一团。贺兰舟手一顿,放到眼前一看,是一束又细又软的黑发。

他刹那以为是自己掉的,摸了摸后脑,却是整整齐齐,梳着紧紧的发髻。

贺兰舟转过身,疑心是不是哪里吹来的,这回头一看,细细密密的恐惧才顺着胳膊慢慢爬上心头。

一刻以前尚算热闹的街道,不知不觉间已是不见半个人影。薄雾笼罩,秋风偶尔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回音。

贺兰舟的胆子在小孩中算大的了,这个时候还是脚底生寒,只差一点就要拔腿狂奔。

好巧不巧,这时他耳边忽然一凉,被轻轻吹了一口冷气。

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贺兰舟惨叫一声,丢了手里的头发,也不看什么方向,连滚带爬的跑了。

远远的,只听见身后一串嘻嘻哈哈小孩玩弄笑声,尤显诡异。

贺兰舟一路闷头狂奔,直奔的气喘吁吁,腿脚发软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抬头一看,登时便傻眼了。原来他不看方向,不知不觉跑入深山,这深山之中,更显昏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看了个遍,全是松树,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

民间常道,不怕世上有鬼,最怕人心里有鬼。这句话大概用另一种理解也可以,人一旦开始自个想象了,哪管真的假的有鬼,这份想象就足够吓死人。经此气氛,什么枯树精怪、坟头鬼、鸟精,平时看的异志话本在贺兰舟脑海里转个不停。

他好歹压住心里发毛的感觉,抬脚按记忆中的原路返回,脚踩在松针上,嘎吱轻响。

走了不到两步,麻麻的感觉又袭上脊梁。

他霎时间停住脚步,嘎吱嘎吱的轻响瞬间停了。

他又走了几步,这次他听得无比清楚,就在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在树林之中,同时也响起了另一个脚步声!

“谁!”贺兰舟瞬间转过头,虽然这一声喝听起来中气十足,但仔细听,就能听到其中的颤抖。

松林中黑压压的,杳无一人。

“嘻嘻嘻。”一串银铃似的小孩笑声骤然响在耳边。

“啊!!”贺兰舟已经吓哭了,连滚带爬,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兴许是这种姿势给了他安全感,他干脆趴在地上,双手捂耳,瑟瑟发抖

“铮——!”

忽然天外响起清亮的剑出鞘之声,那剑光如月破乌云,闪烁着白光。地卷狂风,仿佛是随着那把剑一起来的,接着梆的一声,那剑牢牢钉在一根松树上。

松针簌簌落下。

来人摇了摇铜铃,翻出一只黄囊,把那一路吓人的小鬼收好。看了看地上趴着撅着屁股的小孩,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拍了拍他屁股:“喂,小弟弟不要怕,鬼已经被我捉啦!”

贺兰舟听见清冽的童音,把头从胳膊里抬起来,从下往上顺着身旁那人看去,这一看却是呆了。

身旁的小少年一身白色道服,肩上搭着一柄雪白小拂尘,一头黑发在后脑松松打了个结,剩下的甩在身后,伸手将剑拔下,插回鞘中,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志得意满、神气十足,像只高傲的孔雀。

细碎的松针在他的身后飘落,像下了淅淅沥沥的微翠。

再反观自己,背着竹箧笥,头戴纶巾,灰头土脸,脸上全是泪痕,看起来窝囊狼狈极了。

贺兰舟愣愣的看着他,半晌道:“……神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放荡不羁的笑声惊起一阵飞鸟,也惊醒了贺兰舟。

贺兰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红了一张脸,他在学堂中向来沉稳有礼,是所有学子的楷模,这一笑,叫他自尊心难免受挫,有点羞恼:“笑什么!”

“没错没错!我就是神仙!你叫我神仙也无妨,嘻嘻。”少年笑嘻嘻的把他拉起来,拍了两把灰,“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跑到我松山来了?松山的鬼可多呢,尤其是这种吊靴鬼。”

“吊靴鬼?”

少年把黄囊拿出来:“诺,就是它。”

少年拍了拍那黄囊,果然里面响起一阵小儿可怜兮兮的哭声。

“是个跟屁虫,最喜欢吓人了。你要看看吗,要不要放出来给你玩玩?”

“别别别!”贺兰舟头发都吓得倒立起来了,“不要了……”

“别怕嘛!鬼其实没什么可怕的,鬼只会吓两种人,一种是不信之人,一种是恐惧之人。就专吓你这种胆小鬼。”少年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神气活现地说,“走,你是哪家的,我送你回家。”

“我……”贺兰舟嗫嚅了半晌。

“吓傻了?”少年把手放在他额头上。

干燥柔软的触感叫贺兰舟一愣。

“我……是个孤儿……”贺兰舟红着一张脸,“嗯……没有家。”

少年瞧了他半晌,拍掌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跟随我父亲修学吧!早说,这还不容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死乞白赖也要父亲收你。走!”

贺兰舟被小少年牵住走,说也奇怪,这少年与他差不多年岁,只比他高上那么一点,但是有他开路,贺兰舟竟然一点害怕也没了。

两个白衣少年相偕走在深山之中,松涛沙沙,悠远无边,诡谲无边,也清雅无边。

一路走上山顶,松林层峦叠嶂,待踏上最后一步石阶,豁然间风清月明,一座院子在月辉之下,疏朗非常。头上竹匾随手挥洒“松间道观”,门右边写着“潜心坐一室”,左边写着“淡泊遗嚣纷”,歪歪扭扭,并不端正。

少年推开篱笆,门内还有一群少年在踢蹴鞠,见他回来了,纷纷围过来。

“谢情,你今天是不是又偷偷下山去赌骰子了?”

“赌到现在,看你今天手气很不错嘛!”

“赌个屁!那叫赌吗?古有文人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谢情摇头晃脑,“莫……后面什么来着?”

一众少年纷纷犯了难,抓耳挠腮:“莫……莫……莫笑农家腊酒浑?”

贺兰舟笑了出来:“莫使金樽空对月。”

”哦!对没错!弟弟你还挺厉害!”谢情拍了拍他的背,“这是我在山上捡的,撞见鬼了。现在要拜我父亲为师呢。你叫什么名?”

一干白色道服少年看着他。

“我姓贺,名兰舟。”他道,又怕众人不知是哪个兰舟,又道,“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的那个兰舟。”

气氛静默了一瞬,少年们面面相觑。

“哦……”

“哦……是那个兰舟啊哈哈哈……”

“原来如此呵呵呵呵……”

少年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不管贺兰舟了,纷纷转向谢情:“谢情,你说你撞见鬼了?”“什么鬼?什么鬼?厉害不厉害?”“好对付吗?”“你用什么法子跑掉了?”

谢情哼一声冷笑,抱着胳膊:“跑掉?太小看我了吧?那种小鬼,我随手一抓好吗?”说完谢情就竖着两根指头拟作剑张牙舞爪的比划起来:“我当时就这么咻咻咻咻咻——那鬼就被我锁进黄囊了!”

他的比划招式、身形着实好看,白衣翩跹,犹如夜空中山茶花盛开,就算手中无剑,少年们也看得面露钦羡,贺兰舟更不必说,心里想他当时的确是这般神气。

比划完了,他佯装把剑那么一收,一手挑起贺兰舟下巴:“小弟弟,我说的对不对?”

贺兰舟很顺着他的面子,乖乖点头。

谢情笑了,心道这小孩真是乖巧得很,又长得这么水灵,若真能让父亲收为弟子不知道该多好,他定然每日带他去钓鱼偷花捉蚂蚱,什么好都不落下他的。

后来,谢情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啪啪打脸了。

忽然一颗红豆打在谢情脑袋上,把他打得哎哟一声,接着一声男子浑厚嗓音:

“轻狂!”

那男子名谢闻道,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着青色起居服,神色很淡,一句轻狂,竟然听不出是褒是贬。

众弟子纷纷转头,恭恭敬敬作了一个道家拱手礼。

谢情却不在乎这些,兴高采烈地蹦上去,大叫:“父亲!我给您找了个好弟子回来,千人选万人挑的修道好料,天资卓绝,悟性奇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日后必然前途不可估量!”

谢闻道轻声呵斥:”又在胡诌乱道,信口开河!”

他看了看贺兰舟:“这分明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你怎么把人家拐回来了?”

“这怎么能叫拐呢?人家自个也是愿意的。”谢情道,“何况拐了又如何?学道可不比跟着那些酸儒腐生咬文嚼字好多了?”

谢闻道摇了摇头:“我叫你抄的《度人经》《常清静经》抄完了?”

此为道家十三经之二,《常清静经》主澄心遣欲、修身养性,《度人经》主讲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亦举消灾辟邪制鬼锁魔之方。后者还好,叫谢情读清静经,真比叫他杀了自己还难。

谢情表情僵了僵:“呃……还没……”

“没抄完还不去抄?净知出去瞎跑瞎玩!没抄完不许吃饭!”

谢情一脸讨好地凑上去:“我不是出去玩啊,我是出去捉鬼啊父亲!今天刚捉了一只吊靴鬼,我厉害不厉害?”

贺兰舟看着谢情越看越奇,此人脸皮真真厚得非常,明明是被父亲当众训,还能死皮赖脸地去讨个夸奖。看着看着,却又有几分艳羡。

谢闻道睨着挂在自己臂弯的谢情,摇摇头:“区区一只吊靴鬼就叫厉害了?三脚猫功夫有什么好得意的?看看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功夫没到家别去祸害人家鬼了,知道吗?”

耍赖不成,谢情乖乖回到自己房间,一众少年则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当真是担得起前呼后拥一词。

谢情长在山野,性情本就洒脱不羁,引人好感,对待朋友则是相当义气,脸皮尤厚,撒娇使得,耍赖使得,撒泼使得,叫人想教训他又无可奈何。这些少年被送上山修道,本就受到家中叮嘱要与谢道长亲子拉近关系,有这一层,谢情更是在同辈人中一呼百应,风头无两。

“谢情,你捉的那只鬼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想看啊?也行。”谢情伸出一根手指,小声道,“看一次,抄一篇。”

众少年纷纷道:“可以!”“没问题!”

谢情满意了,叫道:“好久没斗蛐蛐了,明儿斗蛐蛐去!”

“这都什么天儿了?你还想斗蛐蛐?蛐蛐早死啦!”

谢情大惊:“什么?我那老皇帝也死了?!”

大逆不道,这话若叫外面的人听见了真真是大逆不道。

贺兰舟也像谢闻道一般,苦笑地摇了摇头。

进观之前,鬼使神差的,贺兰舟停了一下,朝着少年的方向看去。

恰在此时,谢情也回过头来,隔着人群,笑了一下,俏皮地向他眨了眨左眼。

贺兰舟的心尖猛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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