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包间后，詹漫跟在詹玟后面打了一圈招呼，在奶奶带有深意的目光中，果断选择离小姑和她的相亲对象远一点，在詹玟要杀人的目光中，詹漫被奶奶招手坐到了她旁边。詹玟不得已装模作样地看着对方客套了几句，就让服务员上菜。
詹漫心里有事，看着面前盘子里被长辈堆成小山的菜肴，没什么胃口，拿起一杯饮料挡在自己面前。直到饮料见底肚子有些发涨才起身打招呼出去上厕所，詹漫从厕所出来后，不由自主走向季灵云所在的楼层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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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灵云正撑着墙以龟速缓慢地往厕所移动。
季灵云没想到这次的人这么不好对付，全是烈酒混着喝，作为秦潇的挡酒，她已经算酒量好的了，也撑不住这么喝下去，秦潇看她实在顶不住了就让她出来洗把脸醒醒酒。季灵云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脚步也虚浮的不像话，感觉找不到地在哪里，每一步都踩不稳，眼前的长廊也在打转，季灵云腿一软就跌倒在地，她艰难地爬起来。
如果现在倒下就太丢人，秦潇不会再用自己的，那她需要的那些钱怎么办，不能倒下，绝不能，洗把脸就回去。
然而只坚持了两步，就又直直地往前栽倒。
詹漫站在后面盯了她半天，这人折腾了半天都没发现她的存在，直到她要再次跌倒詹漫才伸手拉住她，接触到她的那一刻，酒味混着她炽热的体温一并传达到詹漫手心，“你这是喝了多少？”
季灵云感觉到一阵力量支撑起自己，她终于得以片刻喘息，正准备抬起头道谢，想让对方送她去洗手间，没想到看见一张阴魂不散的脸。
“怎么是你这个傻比，服务员呢？”
詹漫好心扶她，没想到这混蛋非但不感谢她，张口就是一句国骂，詹漫狠狠一拽，“你有的选吗你！”
“那就别废话了，”季灵云艰难地站起来，“送我去洗手间。”
“不送，赶紧还钱，不然只能送你下地狱。”
季灵云听到钱烦躁的推开她，“滚开！别挡路。”
季灵云用力地掐住手心，疼痛能让她短暂的清醒。她能感受到詹漫走在身后不远处跟着自己，季灵云实在是没力气和她纠缠，她想跟着就跟着好了。
季灵云胃里翻江倒海，她只能加快脚步避免吐地上，因为着急左脚绊右脚再次往前倾倒，詹漫快走两步拦腰拉住她，认命般地把她往厕所搀扶。
季灵云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詹漫嫌弃归嫌弃终究没走，只是那张嘴不饶人，“有胃病还喝那么多酒，小心胃穿孔疼死你。”
“要你管！”
如果有人看见，就会发现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季灵云半跪着，詹漫则一面抓着她的长发，一边撑着她的身体让她有个支撑不至于倒下去，季灵云看了她一看，站起来走到洗手池抽出一次性水杯清除了口腔里的不适感就继续往回走了，詹漫像甩不掉的牛皮糖跟了上来，“你不会还要回去继续喝吧！”
詹漫想不出来在她这个年纪有什么酒非喝不可，看季灵云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普通的饭局。
季灵云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吐完之后她眼神清明了些，除了身体还是有些发软外，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事了，“放开。”
她不觉得有向詹漫解释的必要。
而且就算回去会喝死她也必须回去，如果这单谈不成今天这些酒就白喝了罪也白遭了，季灵云似乎懒得再和詹漫纠缠挣开她的手就走了。
詹漫看着她单薄到甚至有些脆弱的背影，莫名察觉一丝可怜，像落在冰冷石缝里的野草种子，倔强又顽强。
孙冰说她是拜金女，华琪说她为了钱不择手段，班主任让她离季灵云远一点，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季灵云是个怎么样的人，可詹漫站在原地却像似在看一团迷雾，看不透想要抓住她看个清楚。
詹漫被自己突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不止，可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她，如果想要回钱这是唯一的办法。
詹漫回到包厢，詹玟玩着手机，男人也兴致缺缺的样子，看样子是不来电，两位老太太倒是聊的热火朝天的，又过半晌后这场饭局才有结束的迹象，男人称去抽根烟想把帐接了，但是詹漫刚才已经再詹玟的安排下已经把帐结了。
男人回来看了詹玟一眼，真不亏是律师一点话柄不给人留，“这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AA吧！”
詹玟笑着调出收款码，没有拒绝。
詹玟看了一眼詹漫，“你在上面陪着两位奶奶，我和这位先生下去取车。”
“好。”
把奶奶送到家后，詹玟回头送詹漫，她回来的路上就发现这丫头闷闷不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想什么呢？”
詹漫看着窗外飞驰的车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小姑这人最是精明，这件事一旦开口八成就瞒不住了。
“没事，学校里的事。”
“钱还够用吗？”
“够用，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你爸妈不在身边小姑就是你最大的监护人，你从小独立做什么有主见，但是在小姑这里你永远是孩子，你不要羞于求助我。”
“嗯。”
季灵云倔强的背影又在眼前闪过，詹漫忍不住问道：“小姑你有非喝不可的酒局吗？就是那种喝到吐还得回去的那种。”
詹玟想了想，“有过一次，大学刚毕业那会，被几个所谓的前辈逼着灌酒，不喝就打压你、搞恶心人的小动作。”
詹漫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小姑，在她眼里小姑强大、漂亮，到哪都是被人敬畏和追捧的存在，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心酸的过往。
“你奶奶知道后气疯了，当时就找了关系给我报仇，搬了几十箱酒把压着我喝酒的那几人关在包厢里，不喝完谁敢出来就让谁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詹玟笑道：“我永远忘记不了当时那种在痛苦边缘挣扎的感觉，但我又庆幸自己是幸运的，身处在可以反抗的家庭里，后来我看着有新人女孩子来我们公司实习我都会格外关照一点，你说如果有能力反抗的人对不公也选择沉默、漠视那该多么可悲呀！”
可惜世上这种冷漠的人太多了，他们无视别人的痛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些人还会凑上来踩一脚。
詹玟上面有四位哥哥姐姐，她排名老五，光侄子侄女就有一大堆，可她最喜欢的就是詹漫，天生的正义感、怜弱感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比起她那些表哥、表姐，她显得过于与众不同让人忍不住偏爱她。
“那怎么知道自己管的是不是闲事呢！”詹漫接着问道。
詹玟反问道：“谁来定义闲事呢？对于当事人可能是天崩地塌，对于旁人也只可能是饭后谈闲，所以取决与你怎么看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在詹漫所在的小区门口，詹漫和詹玟打了声招呼推门下车，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要解开那一团迷雾，而不是用权力压着她，让她屈服。
詹漫看着詹玟的车开远，拨通了海悠饭店的电话，“你好，我想现在预定观海包间。”
“好的，您稍等我这边查询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几声鼠标的细微声响，客服礼貌道：“不好意思女士，观海包厢暂时无法预定，海龙和珊瑚包厢也是属于中等的包厢。”
“那不用了，谢谢。”
詹漫挂掉电话，现在已经知道季灵云他们还没走，过去说不定就能堵到她人，詹漫却犹豫了，自己拿什么理由过去呢！
想不到理由先约车，路上慢慢想好了，詹漫这样做了。
到时候就说自己也刚好出来，绝对不是担心她喝那么多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才回去的。
詹玟无意中瞄到后视镜，一个黑色背包安静的躺在后座，詹玟掉头回去找了个路边停车位，等着冒失鬼到家再出来找，没过一会詹漫果然出来了，詹玟刚准备下车，詹漫却直接上了网约车走了，结合她今天种种不对劲，詹玟没有犹豫远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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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漫下车没过一会，季灵云和一大帮人就出来了，她靠在一个女人肩头眼睛紧闭看起来十分不好受，女人状态倒是神色自如和四五个西装革履发福的中年男人依旧谈笑，直到把他们送上车，目送他们离开才变了脸色。
“一群肥猪真她妈的能喝。”秦潇拍了拍季灵云的脸，“小家伙还活着吧！”
一个男人从后面结完账走了出来，接过秦潇手里的季灵云，一辆商务车此刻也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
“他们要把季灵云带去哪？”
詹漫走了过去，她要问清楚，万一季灵云被乱七八糟的人带走怎么办。
“你们是季灵云什么人，现在想把她带到哪边去？”
秦潇看着来人，一身校服容貌清丽束着一个干净利索的马尾，眼神也透着股清澈，一看就是被家庭保护的很好的孩子，看她直勾勾盯着保镖手里的人秦潇猜到八分来意却懒得搭理。
小屁孩罢了。
“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报警说你们拐卖！”
秦潇抱着胳膊毫不在意道：“好啊，那我告你诽谤。”
空气仿佛在双方之间凝结起来了，一道温润的女声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看来双方目前都很焦灼啊！”詹玟笑道：“有人需要请律师吗？”
秦潇看清詹玟的脸后目光闪了闪，天菜啊，不过在昏暗的夜晚无人注意到。詹漫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背一僵，詹玟没看她径直走上前伸出了手，“你好。”
秦潇伸出手握了上去，像蛇一般冰凉的触感让詹玟直觉想抽手，秦潇却抓住她的手硬是握了握，詹玟敏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占了便宜，“你好，我叫秦潇，手有点凉不好意思。”
詹玟抽回手，看向保镖手里的女孩，“这是我侄女的同学，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现在被成年男人扶着多少会让人有些误会，如果您不解释清楚，我们抱有一些怀疑也是正常的，毕竟人贩子这么多是吧，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
这是个不恰当的形容，秦潇闻言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冷着脸看人的时候像吐着蛇信子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可笑起来完全就是另一幅模样，简直可以用春风拂面来形容，姑侄俩都惊叹她的变脸速度，秦潇一改刚才的爱答不理道：“我是她的老板，刚谈完一场生意，现在送她回宿舍。”
詹漫闻言道：“现在学校宿舍早就过关门时间了。”
秦潇没看她依旧盯着詹玟笑，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员工宿舍也是宿舍呢，你说呢律师小姐。”
詹玟被她盯的发毛，转头看向詹漫，“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的话咱就赶紧走吧！
秦潇收回目光，“看这位小同学不是很放心的样子，要不你们跟着我去看看。”
詹漫点点头，“小姑。”
“那就麻烦了。”
秦潇亲切笑道：“太客气了。”
詹玟拽着詹漫往车上走，秦潇在看到詹玟开什么车后口气明显失落下来。
“这么有钱我还怎么包养她呢！”
保镖见怪不怪装作没听到，秦潇坐上车惆怅的又来了一句，“也不知道她介不介意包养我。”
保镖脚下绊了个趔趄，姑奶奶你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