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菀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有主角金身不死的设定，任何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恐惧，她也不例外，在冰冷的剑锋抵上皮肤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阿九。”

但她立刻就后悔了，又颤声道：“别听她的。”

华慕盯着她看，始终不发一言。

鹿菀心中直呼完蛋，凭她阅剧无数的经验，华慕要是真的退后了，青璃必定会得寸进尺让华慕放下武器，到时候她们二人都得死！

现在只有华慕表现得完全不在乎她她才能有些微生路，可是华慕这孩子生性纯良，又这么在乎她，肯定会吃亏的呀！

鹿菀疯狂给华慕使眼色，正面刚！别怂！

“别乱动！”青璃被逼急了，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别轻举妄动！”

华慕没有回应，剑尖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向前走了一步。

鹿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索性闭上眼睛，但华慕戏谑的嗤笑还是撞进耳中，她声音冰冷，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慵懒与玩味：“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对！就是这样！

华慕真是机智，知道装作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以减少青璃对自己的恶意。

这以假乱真的演技！自己一定要接住戏！

鹿菀猛地睁开眼睛，豆大的眼泪砸在了青璃手上，一滴又一滴，像她破碎的心。

“阿九，你……原来，原来你心里根本没有我！”鹿菀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像发疯的可云一样咬着嘴角呢喃：“终究是错付了！”

青璃与华慕一起长大，最能分辨她话中的假意与真心，她是真的不在乎鹿菀死活！

“没想到你竟冷血至此。”青璃咬紧牙关，却仍不松开鹿菀，眼见华慕逼近，这下她是真的慌了，“你真以为我只有这点筹码？”

“哦？还有什么，说来听听。”华慕并不着急动手，她就爱看青璃被恐惧折磨的样子。

“你像只丧家犬一样逃出南楚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还有几个迂腐臣子竟一直筹划着为你复国吧？”青璃威胁她：“这群人在孤月城四处搜查你的下落，闹得满朝风雨，我这才来了孤月城。若你杀了我，接头之人见不到我回去，必定要让他们给我陪葬！”

华慕啧了一声，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实性。

“呵。你可真有本事，到哪儿都有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青璃见她表情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鹿菀你不在乎，但是沈棠，你总不能不管了吧？”

前世的记忆太过久远，沈棠这个名字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华慕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名字和脸对上号。

沈棠与鹿菀极其相似，都出身将门，但是沈棠才会走路就学着拿刀，及笄之年便已经有了军功，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自宫变后华慕便再没听过这个名字，便默认她已经死了。

倒是个有用的人。

“放我走，我就告诉你她被关在哪儿。”

雪白的剑光一闪，那股透彻骨髓的寒意终于消散。

华慕侧身给青璃让路，青璃舒了一口气，想把鹿菀推开自己跑路，孤月城毕竟是北乾地界，要是真杀了鹿菀，怕是不好全身而退。

何况华慕刚才那样对她，鹿菀肯定心灰意冷，二人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她得这把鹿菀这个烫手山芋推给华慕……推，推不动？

鹿菀像是长在她手上了一样，甚至还朝她怀里贴了贴？

华慕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喀什神山，不见不散！”生怕华慕耐心耗尽，青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带着鹿菀一起跑路。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鹿菀突然对华慕眨了眨眼睛，唇瓣翕动，依稀可辨出口型：“别害怕，我等你。”

出了浮光楼后，青璃带着鹿菀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和终于接应的人汇合，却发现鹿菀偷偷在树上绑布条。

“你有病啊？你非跟来干嘛？”青璃一肚子气没处撒，本来趁华慕不备补刀就行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鹿菀，害得她损失严重。

“你才有病，刀架在脖子上我不跟着难道要身首分离？”

青璃气得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扯掉树上的记号。“你竟然还给她留记号？呵，不会还指望她来救你吧？”

鹿菀心想女配何苦为难女配，口是心非道：“你既然敢直接告诉她地点，那就说明那是个有进无出的龙潭虎穴，我巴不得她来送命。”

“也是。你贵为郡主，被人这样耍了一遭，自然愤恨不平。”青璃打探鹿菀口风，听出些许愤愤不平来，连忙火上浇油：“想必你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一个昏庸无能的废帝，若不诛杀，只怕后患无穷。”

鹿菀低头，蹙眉，似是态度松动。

“你难道不她恨骗你？其实，你跟我一起离开倒是上策。”青璃看上去诚意十足:“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照她的性子，必会选择将你灭口。”

许是这句话吓到了鹿莞，她竟然打了个寒噤，青璃心中看不起这种软弱怯懦的人，嘴上却安慰她:“没事，郡主现在已经安全了。方才生死关头多有冒犯，还望鹿姐姐勿怪。”

鹿莞深知多说多错，此刻便只装出受了惊吓难过疲惫的样子来，跟着青璃上了马车，不发一言。

前来接应的车夫是本地人，此地地势险峻，山脉连绵不绝，山下尚是灌木草丛，越往上气温便越寒冷，皑皑冰雪覆盖其上，连天空都泛着银白的冷光，像一位圣洁冰冷的神女。

鹿莞想要记住来时的路线，奈何山形险峻，且地形复杂，若是没有向导，怕是会在这一片刺目的白雪中迷失方向，也不知道华慕能不能找过来。鹿菀正惴惴不安，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接近任务对象，请释放囚徒。】

不知七拐八拐绕到了那里，马车停在了一面石壁前，青璃做了个请的姿势，门洞应声打开，黝黑的洞窟内，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外面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为了保证安全，还请郡主在密室中躲避几日。待杀了废帝，我便派人接您出来。”青璃递给她一件狐裘，笑道：“南楚与北乾素来交好，我也算救了郡主，不知道安国公会拿什么作为谢礼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青璃还想拿她做筹码。

鹿菀呵呵一笑，兀自朝洞窟内部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鹿菀：阿九演技真好，几乎以假乱真！

青璃：你清醒一点啊她根本没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