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搞错吧——？”
走出院长办公室以后，一扇木门就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外并不是走廊，而是另一间面积不大的活动房：靠墙围放着大小沙发，沙发包围圈中央，是四个成回字形摆放的自动售货机。
五条悟扫了一眼，发现主要的商品是饮料和零食，每一种的品牌和包装都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无比陌生。
“这是员工休息室。”
织田作之助似乎很习惯做“前辈”，他力图在引导新人的时候，给她提供全方位的介绍。
“怎么回不去了——？”
五条悟握住毫无变化的门把手用了用力，咔哒一声，房门开了，但是连接着的另一边是雪白洁净的院内空间——根本不是阿立院长的办公室。
“只有经过院长同意，才能够通过休息室的门拜访院长办公室。”
织田作之助抬手抓了抓头发，同时又指了指房间内对称摆放的另一扇门：“那扇门，通往员工宿舍。”
“还真是一个我行我素的院长呢——”
五条悟顺着小田的指引走到门前，开门探头探脑：对面整齐而又朴素的装潢，让他瞬间联想到自己曾经学习和工作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也会给学生和拮据的教师提供差不多的宿舍。
二十多年的兜兜转转，到头来他却又要在类似的地方“从头再来”。
“当你工作的时候感觉到疲惫，就要及时回到员工休息室进行调整。”
见五条悟在室内巡视领地般看过了一圈儿，织田作之助便开门带着她往外走，准备正式介绍医院如今拥有的几个岗位和工作需求。
“……那如果我不回去呢……？”
“难不成会发生什么事情？”
五条悟走起路来总喜欢弓着点背，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比织田作之助高上半头。故而他虽然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亦步亦趋”，但是实际看起来的效果，却像是助理带着领导在“巡查”。
“会倒地不起。”
从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的表情上，五条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可是……疲惫也不至于就倒地不起吧……？虽然小田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会夸大其词的人，但是说不准是个人的体质差异呢？
五条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毛，心里对这个古怪的建议不以为然。
“这是接待处。”
织田作之助走在五条悟身前，故而没办法及时看清对方的表情。不过就算是看清了五条悟那无所谓的模样，估计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大厅正对着南门的四五米处，沿着医院布局的中轴线放着一个圆弧形的雪白长柜台。五条悟伸手摸了摸，发现柜台上下一个整体，全都是由不明石材雕琢而成——冰冷，沉重，当然也格外凸显出不俗的质感。
台面分为上下两块。上方的平台方便患者趴扶，下方则是工作区域。左侧是厚厚的一摞宣传单，中间是用于登记信息的地方，右侧则放着通讯电话，以备不时之需。
“小田，你可终于回来了！”
看见红头发的小田走入接待处弧线后方，排着队的病人们纷纷发出抱怨：“等了你好久！”
“你们医院的服务态度——”
“抱歉，现在开始登记。”五条悟看见小田扭身坐到了接待处后方的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一种专业的工作假笑，巧妙地打断了对方的抱怨和威胁。
见小田拿出了登记表和签字笔，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病人们瞬间就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十分安静地等待起来。
病人人数不多，每一个面孔倒也十分清晰——看起来就像是活生生的人类一样。
跟院长那种朦胧的长相毫不相同。
啧。
这医院……还有这些病人……实在很难以表面来判断正常与否。
五条悟站在人群边扫了两眼小田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方式，十分自信地点点头，抱着手臂走到了大门旁边。
“阿立医院……米花町分院……？”
“米花町是什么地方？”
五条悟倒是熟悉这种取名方式，但是记忆里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虽不能够百分百保证自己对国内的所有地点都了如指掌，但是因为经常性地天南海北出任务，再荒僻的地方他都去过。
面对这陌生的城镇名，五条悟判断：这绝不是我的世界。
……不过也是……
五条悟想起小田之前的解释：医院独立于所有的世界之外。其实换个角度来思考，不就是医院与所有的世界相联系吗？
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会在被员工手册中的【希望】刺痛之后，选择接受霸王条款。
希望不希望的……五条悟讨厌这个词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还想要让自己未竟的事业完美达成；想要让自己的学生平安健康，快乐强大；想要让咒术界成为一个对所有人都公平的地方；想要让普通人不再受咒灵和诅咒师的威胁……他想要的很多很多，他还不能就此止步。
哪怕只是灵魂还清醒着，他也不可能放弃。
医院给了他选择，而手册指明了选择最终的目标：与无数个平行世界相联系，与原本的世界再接轨。
无论哪一个，五条悟都想要改变——他一向是这样贪心的人。
“来吧，去全科诊疗室。”
给不多的患者登记完，织田作之助走到五条悟的身边，看着她莫测的神情心中有些叹息。
“没问题——！”
等到转身的时候，五条悟立马恢复了精神。
【请员工小田前来全科诊疗室——】
【请员工小田前来全科诊疗室——】
【请员工小田前来全科诊疗室——】
不过十几米的路程，院内广播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焦急地催促着织田作之助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广播员的声音无比甜美，简直就像带着蜜一样。可是广播员的语气和内容却像是催命，一刻都不停歇。
【请某些员工不要无所事事——】
【你应该为自己的无所事事感到羞耻——】
可爱的广播员不仅不放过小田，她还在五条悟东张西望，尝试用普通人的双眼好好观察医院的时候意有所指，不放过任何一个指责他人的好机会。
“某些员工？”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医院天花板的各个角落，却根本没有找到半个喇叭，也没有找到半个监控。
“肯定不是在说我吧？”
织田作之助顿了一步，回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是没礼貌的广播——广播员小姐——我正在跟着前辈好好学习哦——！！！”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反正当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踏入全科诊疗室后，广播就再也没有响起。
“诊疗，需要使用【诊疗手册】”
全科诊疗室并不算大，或者说这医院内的所有房间都不算大。房间内陈设少得可怜：一张原木办公桌，一张办公椅，还有一个铁质档案柜。
不同于一般医院房间的是，这间全科诊疗室的墙壁是深绿色。让人一眼望去，心情便能即时舒缓，精神也能够放松不少。
织田作之助熟练地坐上靠背椅，指尖轻轻在桌面一点，原本光洁无物的表面竟然浮现出一本带着古怪光芒的册子。
五条悟站在小田的身边，也相当熟练地伸长脖子探头看去，谁知道，却只看见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小田……不会戏弄别人才对！难道是我看错人了？
在这一瞬间里，五条悟的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而所有的猜测结束，他难免要感慨一声：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的眼睛，普通人的身体……适应起来不容易，使用起来也很不容易呢！
“根据您的症状，您是受寒感冒。”
“请拿好您的诊断书到药房等待取药。”
“【诊疗手册】绑定个人身份……”织田作之助一边展示手册的使用方法，一边解释，“看你的反应，应该连内容也看不见。”
“之前没有对比，对此我也并不清楚，抱歉。”
……啊……真是该死……
五条悟听着小田的每一句话，竟然没由来地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带恶人。
这家伙……！为什么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至于获取诊疗手册的方法——”织田作之助忙里偷闲给五条悟指点，“在员工手册上兑换即可。”
兑换？
这大概是第一页以后的内容了吧？
五条悟想起自己那本才看了不到三秒就被合上的手册，趁着小田忙忙碌碌，他重新心平气和地翻开看了看——员工手册的储存方式和刚刚出现的诊疗手册差不多，五条悟也是无师自通，学会了凭空存取。
只是他十分好奇：这东西不用的时候，究竟被藏在什么地方？
“使用【贡献值】兑换？”
“贡献值可以通过工作和特殊贡献获取……”
五条悟念着手册的内容，总觉得右上角有些古怪：就像是被人为地折了一角一样。他闲不住的手指立马伸出去摸了摸，果然摸出了新的一角页面——
【贡献值也接受贷款！！！】
【不要犹豫，给自己贷一笔启动资金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热情洋溢的两行字，五条悟却离奇地联想到温温柔柔，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阿立院长。
……总觉得……这二者之间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相似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