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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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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有一条著名黑街,街身极窄,是条单车道,花花绿绿的招牌遮天蔽日,在钢筋丛林里辟开一线天,勉强漏进微弱天光。两壁夹峙的建筑亲亲热热地跳起贴面舞,楼里楼外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毫无秘密可言。

M市的人戏称这条街为“河西走廊”。

按理说这条走廊一路蜿蜒衔向河东,也有河东的份儿,但河东人却不买账:可别什么事儿都拉上咱一起!生怕外人不知道里头有多少腌臜事儿啊?丢人现眼上自家去!

也是,正经人,谁上那儿去啊?

哎,真别说,那周启能是正经人?

郭文韬跟了周启五天半,就有五天在河西走廊上。周启跟初进大观园似的,瞧见了新鲜玩意儿就迈不动腿,没日没夜泡在楼里,这个景点逛过了,就去下一家打卡——熬坏了四五个守夜的兄弟都没把他熬趴,可见是个熬鹰的行家。

妈的,这老混蛋,不知老之将至了是吧?

郭文韬往后一仰,“砰”一声砸在椅背——前的枕头上。蒲熠星收回替他垫枕头的手,顺便帮他把座椅放倒,然后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对接信息。

郭文韬陷进软乎乎的枕头,差点乐不思蜀,突然又想起该生的气还没生完,于是当即翻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蒲熠星,以示抗议。

蒲熠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像在哄小孩儿睡觉,一边又压低了声音同那边讲话。

“嗯,你说。”

电话那头是恩齐。他简单地讲了讲在拍卖会上看到的情况,包括一些业内人士传给他的资料和场上一个疑似警察的眼线。

话刚说完,恩齐忽然放轻了声音,似乎扭过头去问身边的人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声音里的礼貌太明显,像在问一个不熟的人。蒲熠星正想问九洲去哪儿了,就听见更有礼貌的唐九洲在旁边温文尔雅地答了句,“不用了谢谢。”

我去,这是要变天啊。

蒲熠星恍惚地挂断电话:“完了,完了,这两人好不了了。”

郭文韬闻言慢吞吞地盘腿坐了起来:“恩齐和九洲吗?”

最近唐九洲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再也不是那个幼稚兮兮的黏人精,而是默默地把自己孤立起来,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离恩齐最远。

郭文韬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九洲对于恩齐的意义——恩齐该难过了。他想,恩齐肯定不会放弃九洲的,九洲不过是一时想不通,恩齐哄哄他,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可他猜错了。

恩齐连这一点都顺着九洲。他偏心唐九洲偏心得那样自然,又时刻拿捏着分寸,亲昵的时候不逾矩,被疏远的时候也不多打扰,永远不温不火不远不近地守在一旁——

进退皆有余地,选择权留在对方手里。

旁观者郭文韬终于从这份别扭里咂摸出味儿来,纳罕道:“恩齐是不是喜欢九洲啊?”

蒲熠星闻言颇为惊诧,随即不遗余力地赞美他:“啊呀韬韬,你反应真快!”

“……我又不是傻子!”

“是是是,当然了!韬韬最聪明了!”

“可恶!不许损我!”郭文韬反手抽出枕头砸过去,又心浮气躁地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你才是傻子,我什么都知道。”

蒲熠星耳廓一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视线落在泛黄的记忆相片,相片背景虚化成一片薄雾,唯有十六岁少年的剪影清晰如故。

十六岁的蒲熠星迷恋金钱到了一个鬼迷心窍的地步,小打小闹的蝇头小利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立志要创造更大的商业版图,征途通往星辰大海。

随着年龄增长的除了个子,还有数不清的心眼儿。蒲熠星从小就是棵歪苗子,一入河西便如鱼入大海龙出生天,成长速度怎一个快字了得!简直是在歪路上拔足狂奔,其貌之伟岸,之扭曲,之茁壮,令在河西土生土长的JY都不由汗颜。

“妈的你小子,真是让我大白天走阴路——活见鬼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有天赋的人,只怕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蒲熠星正可谓是混混中的劳模,流氓中的拼命三郎。哪儿有活儿干,不消人指点,闻着味儿就去了,一天到晚没停没歇,日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有道是自律又自强,我要当卷王。

“蒲哥,你说你这,也给兄弟们点儿机会呗?你一出手,那咱就只能饿着了,这事儿不地道啊!”

“就是就是!前几天我去收保护费,他娘的柜台愣是鸟都不鸟我一眼,后来我才晓得,原来蒲哥早就露过一手了,那我多没面子?”

“哎蒲哥,后天三街那帮畜生拉人打群架,你去不?前几天被他们抢了货,妈了个巴子的,欺负到他爷爷的头上来了——你要方便,就来,哥几个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蒲熠星胡乱听了一耳朵,随口敷衍两句,等大家叽叽喳喳说完之后再大手一挥,带着弟兄们浩浩荡荡地去下馆子。

他被簇拥在正中间,河西走廊那破街,能过人的当儿就那么点儿,几乎被他们这帮人占完了。这一水儿十五六岁的年轻面孔,喜气洋洋又故作豪横,走在路上那是叫人退避三舍,焉有不让之理?

蒲熠星还没喝酒,就像是已经醉了,醉得他目中无人,醉得他飘飘欲仙。

醉得他明明看见了人,却下意识以为那是眼花瞧出来的幻影。

也很难不认为那是幻影。

河西走廊,乌烟瘴气蚁刍遍地,真难想象会有一个戴着红领巾、系着风纪扣、挂着三道杠臂章的三好学生,正平心静气地坐在一方油腻的小木桌前摊开书本写作业,风雨不动安如山。

真难想象这个人姓郭名文韬,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上课。

醉了。回家。

蒲熠星当机立断转身就走,结果一头撞进了兄弟们围成的人墙里,方才还大声嘲笑三好学生的兄弟们马上关心起他来,一个个嗓门赛喇叭,别提多响亮了。

“蒲熠星?”

郭文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略有些犹豫,像抛出一颗试探的石子,蒲熠星不敢答他,倒激起了周遭的千层浪。

“你认识他啊蒲哥?这看着也不像啊。”

“嚯,书呆子啊,这么牛?也介绍我认识认识呗?我可爱学习了!”

“你混哪条街的啊?蒲哥的名字也是你喊的?”

场面乱糟糟的,向来舌灿莲花的蒲熠星被郭文韬那双澄净的眼睛看得哑口无言,心口闷得要命,沉沉地压着许多情绪——

他必须死守,不然会被人发现脆弱的端倪。

看到这样的我,就可以走了。头也不回地走掉就好了。

失望也好,鄙夷也好,不要留在这里,拜托了。

可惜天生缺心眼儿的郭文韬悟性不佳,丝毫意识不到他的窘迫,或者根本不在乎——他像怕蒲熠星下一刻就走了似的,匆匆地说起了开场白。

“我听说你可能在这儿,就来了。”

旁人还想打岔,可他根本就没给别人说话的余地,继续旁若无人地说了下去。

“我晚上还得上晚自习,刚翘了节体育课出来,等会儿就得回去了。

“本来也就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嗯……就想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吧,顺便一起……过个生日?呃,不过也行。

“我没你手机号,没法儿给你发消息……其实就是最近家里没人太无聊了,顺便……总之!那个……你来吗?”

社恐郭文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还是有些犯怵,几乎是颠三倒四地组织着语言,但还是打出了一杆漂亮的直球,给一众人整得一愣一愣的,连起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呃,这个这个,好像关系还不错哈?是不是对人家得客气点儿?省得蒲熠星秋后算账给他们穿小鞋?

不过这时的蒲熠星想不到给人穿小鞋——他那精于算计的大脑已经烧短路了。

方才听郭文韬说话的那几分钟实在太漫长,捱得他想哭。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也许是一年?两年?自郭文韬升学之后,学业一重,郭父郭母就没再让他来过孤儿院。

这是很好理解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河西再如何,那也是臭名昭著的河西。慈善可以做,人却最好离得远远的,不要沾上一身晦气。

那很好,也很正确。

蒲熠星有时候爬上屋顶,一坐能坐大半天,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干嘛。也许在等人,也许思考人生——当然了。他是不敢过桥去的,他怕过去之后谁也不认他,谁也不理他,到时候还得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

人大了,还是要面子的啦。

他有时会想,郭文韬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嘿,现在的郭文韬可今非昔比了,嚣张跋扈能说会道,啧啧,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这种人应该很容易交到朋友吧?哼哼,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肯定转过脸就把他给忘了。

不过忘了也好,多交点朋友也好。他那个傲娇脾气,要是没人说话得多寂寞呀。

蒲熠星这样的人,行走江湖,最忌想得美。所以他早就接受了最坏的想象,也接受了自己和郭文韬云泥之别的现实,火速转移注意力,全身心投入到搞钱大业中。

本来就是的。河东河西中间隔的哪儿是河呢?那是天堑。天堑是不可逾越的。

可谁承想郭文韬跨天堑跟跨小水沟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出场就把他打得手足无措。

他不能细想。一细想就会衍生出很多希望。

郭文韬的“顺便”是怎样的“顺便”呢?

顺便在自己生日当天想起了一个两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人,顺便想到邀请他来见证自己珍贵的一天,顺便行经十八公里,守在陌生的街道,想着能见他一面。

郭少爷是多么嫌麻烦的一个人啊。以前蒲熠星想哄他吃橘子,都会被这人以太麻烦为由干脆拒绝,可是呢?

他在想到邀请自己的时候,没有想过麻烦吗?

可郭文韬还是来了。

“看不出来,还挺拽哈——哎蒲哥你上哪儿去?走错啦!饭馆儿在前头呢!”

“你们去吧。”

蒲熠星把钱包抛给他们,人已经冲到十米开外。他心里藏了一头欣喜的小鹿,得再跑快些,才能缓冲下雀跃的心跳。

他要去顺个人情,份子随郭文韬要,摘颗星星给他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非主流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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