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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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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钧在档案室门口睡着了。

他快两天没合眼了,就在刚刚等泡面的那两分钟里,实在没熬住,一不小心栽了下去。

等他被一阵猛风吹醒的时候,身上已经盖了件白花花的法医袍,脑袋下也垫了个真皮公文包,他搅了搅已经泡软了的面条,里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半根玉米肠。

他缓慢地进入到无意识进食状态,大脑处理不了额外的信息,所以当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的时候,他丝毫没反应,肩膀随即“咔”地响了一声。

玉米肠顺势掉进了面汤里,溅人一脸。

“我去,火师傅,你下次能不能把擒拿和推拿分清了再下手啊?”

齐思钧这下完全清醒了,火树一双铁手无情地按着他命运的后脖颈:“困成狗了还不去睡?我们局的平均睡眠时间就是被你们这些小青年拉低的。”

这真冤枉。齐思钧在警校的时候可是公认的标准作息,跟脑子里安了个钟似的,到了点儿就滴滴答答,自律到全寝干脆扔了闹钟,唯齐思钧马首是瞻。

可真等参加工作了,才发现这作息根本没有规律可言。警察就是个消耗活儿,不断自我内耗着向外输出,007是他们的代号,也是他们的日常。

“搁这查啥呢?少酱说你把家搬进档案室里了都。”

火树这么一提,齐思钧马上翻起笔记本,跟他补充了一下拍卖会后续查到的东西。

“我没权限调用数据库,只能找这些原始的纸质材料做比对了。”

火树扫了一眼他筛选出来的信息,那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又扑面而来。

又到了他最头疼的搜证环节。

齐思钧看他皱紧眉头,也有点忐忑:“拍卖所向外界公开的资料我查了,没什么大问题。真正关键的还在内部,宾客信息和拍品来源之类的……”

“拍品来源?”火树摇摇头,“这条线应该不行,你上次不是说周峻纬的画都拿进去拍了吗?”

“是。而且我怀疑这不是第一幅,也不仅是他被利用了。”

“利不利用的,谁知道——拍卖会上有很有名的画吗?”

“我不是很了解……”

“就你所见,有你知道的吗?”

“没有。”

“画家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叫得出名字的……”

火树哂笑一声:“周峻纬不就是一个吗。”

齐思钧愣了一下,正好撞上老刑警意味深长的眼神。火树干经侦这么多年,大大小小国内国外的案子都有经手,看一眼就知道光鲜亮丽的壳子下藏了几个窟窿。被火树“点名表扬”可不是什么好事,齐思钧那点隐秘的袒护心理被他挑破,像一种无声的点拨,要他分清楚河汉界。

齐思钧忽然有些沉默,火树倒没在意,继续往下说。

“好。我问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从名不见经传的画家手里收来这些画,经过一系列虚假包装宣传,为的就是切断拍品和幕后的联系,一旦有人想从画入手,就会发现根本无从查起——因为这幅画是他们‘造’出来的,一切的舆论都在他们手里,根本找不到真正的来龙去脉。”

齐思钧疑惑道:“可这不是多留一个把柄吗?万一有人发现这画名不副实呢?”

火树点了点笔记本:“这是一个私密俱乐部性质的拍卖,如果他是洗钱机构,那么大部分来者都是有求于它的,不可能出卖自己的把柄。剩下的也是精挑细选进来的,他们看不懂或者看不上这种把戏,惹不起或者不想惹背后的势力——只有你是周峻纬带进去的意外。在此之前,他们没必要担心这个。”

“那为什么不干脆找真画?他们不缺这点钱。”

“好。我再问你,你是一个拿国家工资的公务员,但是你家里却出现了绝版古董,别人会怎么想?”

“贪污受贿。”

“很明显是吧?但换成没人知道的画呢?这画哪怕是天价,也只有小圈子里的人知道。我要古董干什么?要钱就够了。你给我送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就相当于暗中给我送支票,又不引人注目,又把数给足了,是不是更保险?”

“的确……最近查得严,这样的确更安全,”齐思钧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还能借此机会把……也拉下水。”

“周峻纬嘛,他成分不明,暂且不提,”火树摸出根烟咬着,含糊道,“没事儿,你这些天也辛苦了,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后面的事就不用管了。”

齐思钧正在笔记本上记东西,听到他这句话后马上抬起头来——他没戴眼镜,眯起眼来有肃杀的神气,像平静海面上滚过一道疾电。

“出什么事了吗?”

火树斟酌着把专案组的事跟他说了,末了又补充两句:“老领导亲口跟我提的,什么分量你知道吧?好好干,没准回来的时候就直接上去了。”

齐思钧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脑袋里头嗡嗡的疼。他凭着潜意识里的抗拒,慢吞吞地问了一句:“非去不可吗?”

火树看了他一眼:“没有特殊情况,随叫随到。”

“我觉得现在情况就很特殊。”

嘶,回去就刀了少帮主那个预言家。齐思钧真的跟他犟起来了。

火树无奈,想再跟他明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冷不防听他问了一句。

“火老师,你为什么要一直追查这个案子?”

为什么?

这个问题,刚刚少帮主问过。同事问过,领导问过,连受害者家属都问过——他一个人执着地逆行,经过他的人都问他,为什么?

当然,这不是一句“不甘心”就能解释得清的。

最开始,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找上门来,哭诉说自己的丈夫被高利贷追债的人生生砍死了。

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抄了那个高利贷窝点,然后奇妙的事开始接踵而至——

当天晚上,一群混混持刀拿棍地越过封锁线,围殴值班取证的民警,并将警方没来得及收走的证据洗劫一空。

两天后,当刑警追踪到这伙法外狂徒时,他们正在温泉馆子里泡汤,根本没想过要逃似的,态度极好地跟着警车走了。

几个小时后,来接这帮人的车大摇大摆地开进警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一场梦。

然后压力来到火树这边。这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摸不着头脑,但是该写的报告一份也少不了。他和同事面面相觑,这咋整?这就能结案了?

“结!”——这是上头的批示。

那行,结吧。可火树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的措辞,怎么也下不了笔,最后跟同事老陈一合计,去慰问一下受害者家属吧,也算给她个交代。

受害者一家住在河西。

火树刚走到巷口,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那气味寻不着来由,但存在感极强,像是在他的嗅觉神经上狠狠碾了一道,火辣辣的。

路越走越窄,越走越低,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巷子深处。那是一片低矮的民居,灰蒙蒙的毛玻璃卡在糙土墙里,不时掉落些石灰颗粒。地底下望出来几双眼睛,也是灰蒙蒙的,透过门缝警惕地盯着他们。

那是间二十平米的半地下室,拥挤地住着一家五口人。他们甚至没有地方下脚,只能微微弯着腰站在窄短的屋檐下,喝着女主人递过来的凉白开。

说来也怪,他们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哎呀,那帮杀千刀的我们都抓啦,老巢都端啦,以后太平啦,这是一点小心意,您节哀哈,以后好好过日子!——可真到了这里,他们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面色蜡黄的女主人局促地抹着围裙,羞怯地用带口音的普通话试探着问了几句,见火树他们不明所以的样子,登时惶然得像要哭出来似的。

“花嫂怪可怜的呢。”

邻居看不下去了,避过女人跟他们搭话。

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妇十多年来勤勤恳恳打工赚钱,算上老人的低保,勉强能糊口度日。生意看着像有了点起色,两人心思活跃起来,想咬咬牙搬出地下室,去外头租房子住,让小孩也能念上书。

“老师来家访,看着也有面子呢!”憨厚的汉子搓着手嘿嘿地笑着,存折贴着心口放着,里头存着一家人的明天。

“谁知道碰上高利贷,三天五天找上门来,那大砍刀……”邻居声音陡然低下去,“就是宰猪都用不上那么凶的刀。”

老陈摇头叹息,还是防范意识不到位啊:“干嘛不向银行贷款呢?”

“嗬!银行能借给我们?”邻居猛地凑近他,下巴颏往里收,是一个逼视的姿态,“都是没读过啥书,成天只埋头干活的粗人,能怪咱?”

她声音一大,惹得花嫂一家的孩子们都围过来看,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还抱在手里,瘦到一把骨头顶不起皮囊,整个人都往下瘪。

火树的手被礼品盒带子勒得慌,他忙把东西塞给孩子们把他们支开,然后犹豫着问道:“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河西有河西的活法,”邻居转过脸去,不愿再谈,“都是你们看不上的活计,有什么好问的。”

这是敲在年轻火树心头上的一颗钉。

往后的每一次挫折和阻挠,都将这颗钉子往他心里推进一寸——他没办法忘记那条巷子,那些灰蒙蒙的眼睛,那群在夹缝中碌碌生存的人。

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他得给他们个交代。

“后来的事,乱七八糟,一本糊涂账,”烟头烫到了火树的手指,他随手摁灭,“也闹了不少次,最凶的一次,查这件事的人都被革职了——那小伙儿怪年轻的,被杀鸡儆猴,这之后没人敢明里跟上头对着干。”

火树难得用这样怀念的语气讲话,目光因为回忆而显得悠远:“他是第一个出局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估摸着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齐思钧沉默了好一会儿,闷声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

“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火树又翻了两页笔记,正打算还给他,目光却捕捉到了一条熟悉的信息,他连忙从衣袋里掏出眼镜来仔细审视,表情严肃起来,手指指向那一行笔记。

“这个……这个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齐思钧忙凑过去看:“郝金龙……我忘记说了吗?这是拍卖会上的一个买家,出手挺阔绰的,我印象比较深,就记下来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火树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哪儿人?”

“河西的。”

“以前做什么的?”

“好像就是接些散活儿,缝纫、修理、收废品、倒假货……我也是听说的,局里的资料有阵子没更新了。”

“没更新才是对的,”火树缓了口气,“这人就是当初死在高利贷刀下的人,姓郝名金龙,我永远不会忘记。”

齐思钧顿时愣住了,倒吸一口冷气,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当天出现在拍卖会上的那人用的是假身份?”

本来死者死后,家属应该在一个月内到当地派出所吊销身份证,但是河西治安混乱,一部分机构形同虚设,很多人没有这个概念。

郝金龙死后押在高利贷的身份证大概还没有办理吊销,罪犯仍可以用他的身份继续在外活动。

“我们当初也查到了这里。”

无数信息流在火树脑海中掠过,他抓住几个关键的碎片:“那伙人手上掌握大量人的身份信息,用这些随机身份办事更隐秘。河西黑户本来就多,没有相关部门协助清查,我们很难下手。”

齐思钧激动起来:“至少这是一条线索!”

火树点点头,赶紧翻出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一页来,龙飞凤舞地写上一个个关键词。

“这是什么?”

“线索中断的地方,”火树凭着记忆写下一个人名,“这人就是当初被革职的警察,他最先通过走访查到了这一点……他走之后线索就断了,我们试图找他,但是一直都没找到。”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思钧有些犯难,“就算他还记得,也不见得会帮我们吧?”

毕竟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被踢出警察队伍的,太冤了,换做是他大概也没办法那么大度。

“无论如何都得试一次。”

火树说干就干,马上打电话联系以前的同事去问这人的资料了,齐思钧也好奇地看了看那张纸,想从中看出一点玄机。

火树的字并不好认,齐思钧琢磨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这笔像个三点水,那是一横,这是一点。

点横折提,横撇横折钩,斜钩撇点。

潘、宥、诚。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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