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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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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宥诚在黑黢黢的楼梯间摸索了半天,终于抓到了楼梯栏杆,蹭了一手破碎的铁皮和锈迹。

声控灯又坏了。

他慢慢走回门口,有些别扭地用左手去掏右边口袋的钥匙。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潘哥,回啦?”房东仿佛专程猫在门后等他似的,“咋最近都这么晚?水电师傅上门找好几次没找见人,上我这儿敲门呢。”

潘宥诚见了光,赶紧侧过身去。

房东没注意,赶紧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听说今天有个警察上你那儿闹事?都传着呢,有这事儿不?”

“没什么大事……”

房东明显不信,但见潘宥诚含糊其辞的样子,也知道问也问不出了。

他这房客就这脾气,人不错,吃苦耐劳逆来顺受。但就是个闷葫芦,不爱讲话,问十句能答一句就不错了。

他讨了个没趣,正打算回房,潘宥诚又叫住他。

“对了,这个月的房租……”

“房租啊,嗨,这不急,咱这么久的邻居了,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不,我是说,房子租完这个月就不租了。”

潘宥诚低下头,头顶又传来一阵闷痛,好不容易凝固的血液又顺着额头滴了下来,沾在他的头发睫毛上,温热濡湿的一片。

幸好天够黑,灯够暗,也没人在意。

说完,他终于从破掉的口袋夹层里抓到那串钥匙,开锁进门。

房间很小,潘宥诚一进门,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是他收了一半的行李箱,里头东西塞得乱七八糟的。

他摸着黑走到窗边,窗户玻璃早就破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窗框和满地玻璃渣。

潘宥诚顺着窗帘缝往外看去——对面有个蓝色塑料凉棚,棚下人影绰绰,夜幕之下只看得清香烟燃烧的零星火光。有人频繁仰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盯得越来越紧了。

潘宥诚轻轻拉紧窗帘,房间里重归死一般的黑暗。

他习惯暗着,开灯会惹来很多麻烦。

潘宥诚摸到了杯子,倒了一点隔夜的茶水清洗头上手上的血迹。

浑身骨骼仿佛被碾碎了一样,一牵动肌肉就疼得直抽抽。

他抹掉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乐观地想,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人家揍他一拳,他能耳鸣一天,现在都没啥感觉了,进步真大。

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他再也扛不住失血过多的虚弱,径直栽倒在地上。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别跑!”

潘宥诚抓起警棍就冲到最前面,刚刚还在树下交头接耳的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潘子!别追了!赃物都在呢,咱回吧!”辅警同事在后面大喊。

潘宥诚充耳不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道转角。

“妈的!哎哟哟哟……”

被追的小偷跑得直岔气,干脆扶着墙一屁股坐地上,对着潘宥诚破口大骂:“日你仙人板板!那么多人,干嘛只盯着我不放!”

潘宥诚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赶紧强撑着站直了,得意道:“我迟早会把你们全逮捕归案的!谁也跑不了,一个一个来。”

银闪闪的手铐在小偷眼前一晃,同少年意气一般夺目。

二十岁出头的实习警察潘宥诚,是警局上下最头疼的人。

倒不是说他是不服管教的刺儿头。恰好相反,他热心善良,积极向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好像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然而,优秀公务员小潘身上有一股轴劲儿,送佛一定要送到西,砂锅一定要打破底,并且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不放心上——同事下班他加班,同事加班他通宵,主打一个职场纪律的整顿。

这可卷了警局一帮老油条一个大跟头。几个快退休的老师傅推三阻四,都不敢带他,生怕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就给他卷散了。这孩子老喜欢多事,隔三岔五写检讨,真要带他,总有一天晚节不保。

最后一合计,他们干脆把这皮球踢给了每年都嚷嚷着招不到人的经侦大队。

潘宥诚来经侦大队一个月,就彻底蔫了。

文书、文书,还是他妈的文书!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出外勤了!

摸不到银手镯的潘宥诚浑身像有蚂蚁在爬,怎么坐都难受。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办大案子啊?”

师父“嘿”了一声,毫不留情敲了他一爆栗。

“年轻人,净好高骛远,叫你写报告这是磨你的性子!还大案子,能坐办公室你就偷着乐吧!”

“哎呀师父~~~”

“冲谁撒娇呢,去去去,”师父撇开潘宥诚凑过来给他捏肩的手,“别说你,你就看他们二组的老叶,他查的大案子不少吧?可该查鸡毛蒜皮还得查,跟你辈分资历没关系。”

“不是吧……”

潘宥诚心碎了。

二组的火树可是他的偶像!他还没进经侦大队的时候就对火树的事迹耳熟能详,身在曹营心在汉,恨不能天天跟火树一起出外勤。

拜托!开着皮卡追犯人超帅的好吗!

正说着,一脸阴郁的火树就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那时的火树心气儿比天还高。他是公安大学全A毕业的高材生,一路以来顺风顺水。当实习警那会儿他就能独当一面,接连破获不少经济犯罪的大案,可谓警局的风云人物。局长在省厅进行年终汇报的时候总要提两句火树,好叫友局狠狠羡慕嫉妒一番。

然而最近,火树费心费力抓的一伙犯人又被人轻易保释了出去,与几年前如出一辙。他本人却对此毫不知情。

当他拿着保释单上门找领导理论的时候,领导不但没解释,更是随手派了个500块电信诈骗的案子让他查。

这事儿在局里一时间被传为笑谈。

谁都想看天才吃瘪,挫挫积极分子的锐气。较真的人在人情世故的拉扯中总是被排挤的那一方。

火树是,潘宥诚也是。

没过几天,火树忽然敲开他们组的门,朝里张望了一会儿,冲潘宥诚招招手。

“你,来一下,跟我出趟门。”

潘宥诚拦腰伸到一半,忽然被偶像叫住,赶紧“噌”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是!”

师父们都上省厅开会去了,火树趁这个时候随机点走一个壮丁,跟他上河西跑趟腿。

“有人要跳楼。”火树简短地交代道。

本来跳楼这事儿不归他们管,可那人偏偏是火树之前接触过的一个线人。

那姑娘在网上贷了一笔钱,催债的人几次三番上门骚扰,父母被打进了医院,她本人也丢了工作。只有上初中的弟弟妹妹寄宿在学校,对家里的变故毫不知情。

火树答应过要帮她解决,没想到她竟打算寻死。

潘宥诚第一次接这种警,下车的时候左脚差点绊住右脚。他把脖子仰到最极限的角度,才看清了摩天高楼上迎风站着的一个小黑点。

消防车堵在了路口,路过的人们自发围拢。火树和潘宥诚拼命拨开人群,电梯久等不下,他们撒开腿没命地奔向楼梯。

出口就在前面了!

潘宥诚心都快从心口跳出来了,他奋力推开通向天台的门,“砰”的一声。

门开了。人也在那一瞬间纵身一跃。

消防车的警笛声、围观群众的尖叫声、天台上警察跑动的脚步声……还有那道他本该听不见、却又觉得分外清晰的——下坠的声音。

生命的消逝如此轻易。求死的念头如此坚决。

“她爸妈刚打电话过来,说签了卖房合同,要帮她还钱,”火树木着张脸,说,“今天周末,她弟弟妹妹该回来了。”

快速跑动耗光了火树的体力,他抹了把汗,拍了拍僵住的潘宥诚:“走吧。”

“这就结束了吗?”潘宥诚问。

被伤害的人再也没办法找回公道了吗?

再回头只能看见火树的背影,他脚步坚定,看上去从未被动摇。

“不会,我一定会亲手抓住所有幕后黑手。”

潘宥诚呆呆地立了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

两个月后,潘宥诚在一次走访中发现了死者身份被不法分子冒用的情况,提出一个新的调查方向,企图为几年前的案子翻案。

三天后得到批复,此案已结,无需浪费警力。

两周后,潘宥诚单独抓到一名高利贷放债者,得到一份指认同伙和上线的口供。

三十六小时后,潘宥诚被人举报擅自行动、恶意斗殴、强行逼供、且有收受贿赂的嫌疑。该案移交给他人处理,结果不详。

两天后,经侦大队警员潘某严重违纪,在调查期间仍未认识到自身错误,态度恶劣,即刻踢出警察队伍,望大家引以为戒。违纪调查结果不详。

……

在离开警局后的那两年,潘宥诚几乎销声匿迹了。

他改名换姓,到高利贷内部卧底了两年。中途遇见一名调查记者,他们一起合作,试图把里面的消息捅出去。

某天记者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消失前把他们一起整理的证据留给了潘宥诚。潘宥诚带着证据逃出高利贷窝点,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开始做小买卖。

那之后,他四处探听能报道该事件的媒体,只是往往开了个头就被谢绝。他转而开始实名举报。

几乎与此同时,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盯上了他。

那个叫石凯的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潘宥诚刚好接到一通匿名电话。

“这么多年了,你藏得挺好啊,”那人笑了笑,“先前的教训没给够,你还敢继续举报是吧?”

他说的“教训”指的是找人把潘宥诚家砸了。

当时房东听见动静出来,气得要报警,结果带头的人直接摔了他的手机,警告他不要收留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家。

潘宥诚为此贴进去了自己小半年的积蓄,同时琢磨着赶紧离开这里。

他举报了那么久都没消息,看来也没用。再这样下去只会连累旁人,没准还把命搭上。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把你找到的东西交出来,这样你我都好过。”

潘宥诚不吭声。

“跑是跑不掉的,我盯着你呢。你去了哪里,跟谁见了面,说了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那人冷笑一声,“哟,你面子挺大,警察都来找你了。”

那边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就走进了他这家小店铺,直愣愣地喊了他一声。

“那啥,老板。”

潘宥诚无心分神,他听得清楚,电话对面那人语气阴险:“你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保证让这个小警察死在你跟前——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要是你害死了别人,那就不一样了。”

潘宥诚冷汗出了一身,他匆匆瞥了面前的人一眼,终于横下心。

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漫长动荡得让潘宥诚在昏睡中都觉得呼吸困难。

他被黑暗中的一束光惊醒了。

是手机来电。他松了一口气。

这张电话卡是他为了这次逃跑新换的,没什么人知道。

也许是爸妈打来的电话。潘宥诚告诉他们自己这两天就会回去,两老口子高兴坏了,以为儿子终于想通了,马上张罗着打扫买菜。爸妈说,这次他回来,说什么都得押他去相亲了。

潘宥诚爬过去捡手机,扫一眼,一个陌生号码,当即拒接了。

然而这个电话很快又拨了回来。挂了,又打回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潘宥诚警惕起来:难不成这个新号码也被那伙人知道了?

他屏住呼吸,划开接听键。

电话对面是个男声,迅速“喂”了一声。

潘宥诚不敢说话,也听不出来这是谁,打算再过一会儿就挂掉。

“喂?是潘潘吗?喂?听得见吗?”

潘宥诚愣住了:“你是?”

“真的是你啊。”

那边顿了一下,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是文韬啊。”

“啪。”

潘宥诚发麻的右手接不住手机,手机径直摔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到潘潘和文韬线了~

注意一下时间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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