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热闹和楼上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缘溪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下被众人围观出尽丑态的贺锦玉，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许流萤靠着旁边的墙，好笑的看起了好戏。

楼下大马路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围了好些人，而那两只流浪狗在有人上前驱逐时立刻跑走了。

一时之间，地上只剩了一脸口水，浑身脏乱不堪的贺锦玉。

贺锦玉从地上撑起身，恰时有好心人想上前把人扶起，却在碰到人的一瞬间被贺锦玉愤怒的拍开了手，并且恶语相向。

一时之间，身边传出了许许多多的指责声。

贺锦玉气的不行，感觉脸都丢光了，偏又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深深的无力。

鬼使神猜的，贺锦玉看向了面前的餐厅，顿了会，猛的抬头对上了楼上的两道目光。

一阵火花带闪电，贺锦玉咬紧了后槽牙，目光从贺缘溪身上挪到了一旁的另一个人身上。

目光一对上，贺锦玉在许流萤眼里看到了鄙夷和嘲笑。

瞬间，贺锦玉脑子里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顿时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楼上的人。

而那视线里的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嘴角带上了轻蔑的笑。

贺锦玉气的胸口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刚想回去理论，地上的包里便传出了响声。

刚迈出的脚步顿住，贺锦玉气的眼底全是红血丝，不耐烦的抓过地上的包拿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看备注，心里咯噔一声，赶忙按了接听。

许流萤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人气的直发抖，笑的脸都快烂了。

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底下的人用狠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随后开着车狼狈的逃离了现场。

人一走，好戏散场，没一会下面便恢复了安静。

“噗嗤”，许流萤再也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笑的前仰后合。

“姐姐你看见了吗？刚刚她被大黄和小黄舔了好久，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都在反光呢。”

贺缘溪看着面前笑的直拍桌子的许流萤，默然叹了一口气，拉开一旁的椅子紧挨着人坐了下来。

“看见了。”

“那你开不开心？”许流萤因为笑的太厉害，眼底布满水汽，亮晶晶的。

贺缘溪转过身出神的看着面前满脸得意求表扬的人，不禁伸出手抚上了许流萤红扑扑的小脸。

“很开心，十九年来最开心的一次。”

许流萤感受着脸颊上轻揉的力道，笑的更开心了，“那以后就我保护你，保证让她不敢再欺负你一分。”

贺缘溪摇了摇头，收回了手，认真的看着许流萤。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你护着我，替我出头，帮我欺负回去，这些我都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可是比起开心，我更希望你平安，你不了解我的那个家，他们个个都是疯子，尤其是在变的有钱之后，成了实打实的疯子。”

“只要有人侵犯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不折手段的报复回去，哪怕是让对面的人丢掉命也无所谓，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他们就是一群魔鬼，和魔鬼打交道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而你本不该被牵扯进来的，却还是为了替我报复回去让自己被溅了一身的泥。”

而这泥一旦沾上，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贺缘溪看着面前的许流萤，脑子里全都是刚才贺锦玉离开前看许流萤的那个眼神。

贺锦玉已经盯上许流萤了，她一定会找机会狠狠报复回来的，代价，她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她不想再在许流萤身上看到当初的悲剧重演。

正出着神，突然手背一暖，贺缘溪回过神，眼前的人正偏着脑袋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

“我不怕，姐姐你也不用怕，他们是魔鬼，我还是神经病呢，这年头，谁还没个发癫发疯的时候了，她要敢找上门，我就敢送她下去。”

“可我……”贺缘溪还想再给许流萤分析一下利弊。

“停。”许流萤抢先一步止住了贺缘溪的话头，“别说了，反正我也听不进去，姐姐你倒不如省省力气去想这些个没动过的菜该怎么处理。”

许流萤回过头看着满桌子的菜，可惜了，人跑了，饭钱都没收回来。

坐了会，许流萤站起身，端过面上那盘排骨拿在手里。

“这个排骨我要了，我拿下去喂大黄和小黄，它们今天可是大功臣，要好好犒劳一下。”

许流萤踏出包间前指着桌上的菜，再次提醒，“姐姐你记得处理一下这些没吃过的菜哦。”

许流萤一走，整个包间安静了下来。

贺缘溪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心中暗暗做着计划，早一步防范着，她这次绝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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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流萤从后门提着一袋子排骨往后院旁边的小山坡走了去。

做到凉亭里，四处看了下，没看见大黄和小黄，无奈拿出兜里的哨子再次吹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才看见不远处有两道身影飞快往她这边跑了过来。

许流萤看着快速朝她跑来的大黄小黄，嘴角扬起了笑。

其实她之前都和这两条流浪狗没有交集的，只是有一次她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看见它们依偎在一起，而其中一只的肚子还圆鼓鼓的。

一开始它们很防备她，但好几次她都只是把餐厅里剩下的一些骨头和肉放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就走，没多久，她再去放的时候，发现它们居然会冲她摇尾巴，也不再和之前一样大吼大叫。

就很奇怪，她总共才喂了五六次，可它们却就那样缠上了她，甚至会跟在她身后一起回餐厅，但它们很听话，从来不会靠近餐厅一步，也不会冲人大吼大叫，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远处看着。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许流萤回神，偏过头看着已经坐在凉亭外面安安静静等着她的大黄小黄。

许流萤提着排骨坐到了台阶上，一坐下，大黄和小黄一狗一边兴奋的冲着许流萤摇着尾巴，时不时叫两声，好似在求表扬一样。

许流萤没有犹豫的一手一个狗头揉着，脸上满是笑容，“真棒，大黄小黄今天真棒，帮我们赶跑了坏人，今天给你们两个加餐！”

许流萤把袋子里的排骨分好放在了两个一次性的盒子里面，一左一右。

一放好，大黄和小黄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许流萤看着吃的香喷喷的两狗，笑出声，“吃慢点，不够还有。”

看了会，许流萤的视线落到了小黄身上。

“小黄，你是不是快生了啊？”

许流萤伸手摸了摸小黄圆滚滚的肚子，当时她遇见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很大了，她住院这些天一直没见着，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又大了一圈，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生了。

许流萤收回手，摸了摸小黄的背，“看来我要给你准备些生产能用到的工具才是，等你生了，你们就有孩子了，就不再是一家两口了，以后就是一家很多口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会给你们管饭的，带着孩子来也管。”

小黄好像听懂了一样，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偏过头蹭着许流萤的腿。

许流萤笑出声，揉了揉小黄的脑袋，“知道啦知道啦，快吃吧，我会让你们的小宝宝顺利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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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往后走，许流萤的左手使的愈发顺畅，虽然还是夹不起菜，但比刚开始连筷子都拿不了要好太多。

“使不顺就用勺子，我给你夹，不要逞强。”

一顿晚饭，贺缘溪看着许流萤太用劲额头冒出的冷汗，不免担心。

“没事，我能行的。”

许流萤夹着盘子里的土豆丝，一筷子下去满满当当，一使劲往上夹，寥寥无几。

许流萤眉心撅起，她今天就和这盘土豆丝杠上了，她就不信她夹不起来。

贺缘溪眼睁睁看着她的一盘土豆丝，从整整齐齐一盘，逐渐变得杂乱，再然后变的面目全非，一盘土豆丝，她们吃了没几口，剩下的全喂给了桌子。

贺缘溪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按住了许流萤不甘心的手。

“好了，别把菜给我浪费了，这左手本来就不是你的惯用手，使不顺畅很正常，而且你这才几天啊，能用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那胖子都不是一口吃成的，你也不能这么着急要求自己这么短时间非要学会用左手啊，慢慢来嘛，你又不慌在这一时。”

许流萤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小声喃喃，“可我还是想快点把左手使顺，最起码自己夹菜没有问题啊。”

这些天全都是贺缘溪在照顾她，每次都是先伺候她把饭吃了再动筷子，这天气又逐渐变冷，每次等她吃完贺缘溪再吃的时候菜都冷完了。

贺缘溪看着许流萤噘嘴生闷气的模样，心下失笑，面上却故作嗔怒道：“我们定的家规我看你是忘的一干二净，重复一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许流萤看着贺缘溪生气的模样，更郁闷了，再开口，声音都哑了不少。

“我是你妹妹，姐姐照顾妹妹天经地义，不能反驳，不能拒绝，不能计较，否则记过一次，一次抵一个愿望。”

贺缘溪放开了许流萤的手，转而撑着脑袋好笑的看着许流萤，“这不是记得挺牢的嘛，那你还不遵守，是不是想欠我几个愿望了？”

“姐姐你耍赖，我不管，这家规不算。”许流萤抬头直直看着贺缘溪，委屈的控诉出声，“你这就是赖皮，那是你偷偷摸摸让我签的字，不能算数。”

“怎么不算数了？难道上面没签你的名字吗？难道上面没按你的手印吗？还是我没提醒你签字之前要先看清楚签的是什么东西？”

自从之前许流萤总是和她分的无比清楚之后，她就给许流萤搞了个家规的单子夹在一份保险里让许流萤签了字，按了手印。

而等许流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流萤被贺缘溪几句话怼的无话可说，气自己脑子不够用，完全没想到贺缘溪会算计她。

一阵沉默，许流萤无奈叹了口气，“好嘛好嘛，我听就是了。”

大不了她私下练习就是了，反正她迟早有一天会成功的。

难得许流萤听话一次，贺缘溪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开心。

“对了，小黄是不是快生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提到小黄，许流萤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准备好了，我待会就去看看它们，合适就把它们带回家里来，好时刻准备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贺缘溪站起身拿过许流萤手里的筷子，“好，那我把碗洗了和你一起去看看。”

许流萤轻点头，“好。”

两人从小院出发去大黄和小黄的窝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许流萤甚至还提了个小包，里面背了一些罐头什么的营养品给小黄。

两人有说有笑的到大黄和小黄居住的窝时，一反常态的，大黄没有站在巷子口迎接她。

许流萤纳闷了一瞬，随即笑出声，心中吐槽大黄果然是要当爹了，知道陪在小黄身边守着了。

两人开开心心的往巷子最里面走，在拐过拐角看见里面的一幕后，许流萤手里提着的包重重落在了地上。

原本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窝，变得杂乱不堪，原本充满活力总是冲她摇尾巴的的大黄血肉模糊的被丢弃在了角落，而小黄也满身是血的蜷缩在一堆杂物下奄奄一息。

许流萤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小黄从一堆棍棍棒棒和垃圾下面抱出来去医院的。

一路上，许流萤抱着怀里还剩一口气的小黄泣不成声，明明它们什么都没干，明明它们只是想好好活着，怎么这么大个世界偏就容不下它们呢？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简单看了一下，小黄全身几乎都是流着血的伤口，独独孕育着生命的肚子被保护的没有一丝损伤，甚至连身上留下来的血渍都没有。

医生开了十几年的宠物医院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心中不免心疼了起来，皮开肉绽，多疼啊。

简单检查了一番，医生终是冲着贺缘溪和许流萤摇了摇头。

“它伤的太重，能撑到现在全靠着身为母亲的本能，但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打断了，而且打它的工具一看就是那种带尖端的钩子什么的，皮肉都被划烂了，根本缝合不了。”

听见小黄没救了，许流萤顿时脚下一软，多亏贺缘溪及时扶住。

贺缘溪把怀里的人扶稳，面色凝重的看着医生，“您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救救它吗？”

医生摇头，她也想救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但，确实伤的太重了。

“它确实救不活了，但它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还有救，我找你们就是说一声，现在靠它自己生是不可能了，如果你们同意，我可以给她剖腹产，但我不保证它肚子里的孩子能活。”

四目相对，贺缘溪看着台面上已经快没了呼吸的小黄，她不忍心再让小黄身上多条口子。

犹豫着，突然，耳边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剖，我们剖。”

许流萤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小黄的脑袋，低声喃喃，“对不起。”

两人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医生怀里多出来两只叫声嘹亮的小狗仔。

“它们很健康，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哥哥先出来，两斤一两，妹妹一斤八两。”医生把手里的小狗仔交到了两人手里。

许流萤看着怀里肥嘟嘟的两个新生命，眼底的惊喜在浓浓的悲伤中一闪而过。

“它们的妈妈，在手术完成的那一刻，好像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生命体征一下就停了，已经安稳的离开了。”

医生看着那两只嗷嗷叫的小狗仔，眼底满是遗憾，新的生命诞生，另一个新生命却永远的随之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大黄小黄一路走好（点蜡）

母亲的本能真的很伟大

悲剧——请看上一本，第三十四章，94%前后哪里（埋的线，终于用上了）大概就三行字，但也就几个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