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星星没有如里间人治所愿地进行自我介绍，而是将他记忆中部分模糊的片段去掉了马赛克。

里间人治晃了晃脑袋，脑仁有点痒。

一分钟后，他新得到的记忆中违和地方被符合他个人逻辑的经历补上，虽然称不上事无巨细，但大概的脉络完整无缺。

里间人治看看飘在自己面前的白色星星，表情严肃：“……”

白色星星略显无措地闪了闪：“……”

“噗哈哈哈！”里间人治兀地爆出一声猴叫。

白色星星冷漠地闪了闪：“……”

通过恢复的记忆，里间人治得知这颗星星有个拿不出手的名字——“凡骨”，意为“平凡普通”，全称是“凡骨系统”，意思就是“平凡又普通的系统”，前世被里间人治笑话到死。

“哈哈哈！凡骨！哈哈哈这什么丢人称呼！”里间人治抱着被子在床上边笑边扭成麻花，“饶了我吧，什么样的创造者会给自己的作品起名‘凡骨’啊哈哈哈！”

凡骨系统一边心想“转世了你吐槽都没换一个字也是厉害的”，一边用电子音播放：“你要是没事的话，把东西还我，我要走了。”

“哈啊咳咳！”里间人治笑得岔了气，缓了好久才停下，嘴角肌肉泛酸，“饶了我吧，别再开玩笑了，我快被笑死了哈哈哈哈，如果你能走，怎么可能在这里跟我说哪怕半句话？”

凡骨系统“礼貌”道：“你真是敏锐机智得让我恶心。”

“过奖过奖，”里间人治权当它在赞美并且全部接受，“你上次找到我说是因为我引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次不会还是那么离谱的原因吧？”

“……”凡骨系统卡住了一会儿，接着无机质的声音急速飙出，“你TM——！”

凡骨系统疯狂闪烁了一会儿白光，硬逼出半句话后更加疯狂地闪烁起来，就在里间人治怀疑凡骨是不是因为追着他来二次元世界坏掉了的时候，凡骨系统恢复正常的亮度。

“凡骨系统主程序出现bug程序崩溃，修复完成。”

里间人治咂舌：“我转世都身体健康了，怎么你还会出现程序崩溃，下个补丁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作为系统还在讳疾忌医？”

“闭嘴，”凡骨系统冷漠地扭头飘到床头柜上，一星星屁股坐在柜面上，语音中充满无望的疲惫，“系统编号都出现上百兆了，我还是唯一一例会程序崩溃的，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里间人治被凶得一愣，回答慢了一拍：“因为你——”蠢。

“错了，”凡骨系统不耐烦地打断他，“是因为你！”

里间人治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盲目指控可不是好习惯。”

“你知道好不容易我工作告一段落却被上司通知要返工是什么心情吗？”凡骨系统在床头柜上躺平成一张星星饼饼，“如果不是刻在代码里的守则，我高低得在你毁灭这个世界之前先一步毁灭这个世界。”

里间人治：“你说了很可怕的话哦。”

凡骨系统：“你闭嘴，这次我们特意给你安排了防黑化装置，装置四天前死了是怎么回事？”

“那还真是辛苦了，不过，四天前啊……”里间人治表情微妙，“如果你指的是神代云介的话，他因为变心被妻子跟管家联手谋杀了。”

凡骨系统：“你没有救人吗？”

“我为什么要救他？”里间人治眨了眨眼，“他死后遗嘱把能给我的遗产都转赠给我了，我超感激夫人的，虽然失去了白嫖的饭票跟旅费，但我让他在别人公司买的最高额保险金受益人不出所料的话写的是我的名字，四舍五入扯平了，而且我还能将原本要花费在神代身上的时间用在别的地方，说实话，神代主动带我出去旅行我是很高兴，但每次旅伴都是同一个人，我也差不多忍耐到极限了。”

凡骨系统：“……”

这人渣真是别人对他半点好的都不带记。

“所以呢，你为什么会回到我这边，”里间人治起床换下睡衣，“我还以为你享受电子海的沉浮去了，宁可自毁都不会再回来了呢。”

得知自己要回来的瞬间真想过自毁的凡骨系统：“……”

如果不是意识到到主系统能做出把自毁后的他刷机再丢过来这种事，他真会成为系统史上第一个自毁的系统了。

凡骨系统痛不欲生：为什么我遇到的上司跟宿主都是人渣？

里间人治从凡骨的沉默中嗅出秘密的味道，微微侧过脸：“你真想过？”

凡骨系统掩饰性地从饼状挺起成稍微正经一点的椭圆状，拙劣地带出另一个话题：“你知道自己转世的世界是什么世界吗？”

里间人治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给曾经的搭档一点优待，不能刚重复就把系统玩崩了，干脆顺着凡骨系统的话题向下。

“昨天遇到了柯南，”里间人治说着给自己套了一双白袜子，“转世成为二次元纸片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穿完袜子，里间人治有点可惜道：“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又出现了一个超凡天才，没想到是假冒伪劣产品，亏我还想趁他年纪小，把人拿过来打下手……切，昨晚跟贝尔摩德聊天的时候，她估计看了我好久的乐子，得找个时间看回去。”

“你真的只是想找柯南打下手吗？”凡骨系统不太清楚这人是转世后从良了，还是只是嘴上说说。

里间人治轻声笑了笑：“将超凡天才放进一群凡人中对双方都是伤害，我难得想扮演一次拯救者角色呢，但可惜，柯南并不是那种特殊的天才，他还在凡人的范畴里。”

“你放过他吧，怎么说柯南也是主角，别说得跟随便哪个路人一样，”凡骨系统对里间人治言语中有多少真诚不置可否，“不过，看你接受能力还是这么强我就放心了。”

里间人治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吗？半年约等于二十年？”

“你解谜的速度都能逼出题者跳五十次楼了，”凡骨系统侧躺成一坨，“这个世界的主体是由《名侦探柯南》演化而来，随着故事推进，时间也会逐渐跟《柯南》同步，会被拉扯得很长很长，就跟海螺小姐似的，劝你做好准备。”

里间人治有些感动地穿上裤子：“你居然会关心我的心理健康，终于有点辅助的自觉了吗？虽然晚了一辈子，但我……”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凡骨系统冷笑，“我是让你做好一生当主角的衬托的准备，毕竟将这个世界比作舞台，它就不可能只上演一场剧目，很多精彩剧目会在这个世界上演，高但剧目之间也有主次之分，总的来说是《柯南》的主场，高兴吧，你接下来的生活绝不会无聊，。”

“什么主角？”里间人治扣好衣服上最后一粒扣子。

凡骨系统抬起一个角：“还能有什么主角，《名侦探》里的主角是柯南，其他剧目也有其他的主角，你之于他们就如同萤火虫之于星星，乍看之下没什么差别，但凡骨跟主角的格差有多大不用我提醒你吧？”

“凡骨跟主角啊……”

里间人治给自己打领带打到一半换了个领结，低调的蓝色丝绸滑过指尖，夹带着不成熟的灰。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判决自己是凡骨，等同于扼杀了自己成为主角的可能性’——更何况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凡骨。”

站在穿衣镜前的青年慨叹一声，弹了弹镜子里穿戴完好的自己，话却是对着镜子里照不出的另一个系统说的。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跟你这么说了，好好记在心里哦，凡·骨·君。”

凡骨系统：……

如果你没有故意用重音提醒我这辈子休想翻身，我就真的感动了，人渣君。

*

里间人治拉开冰箱冷藏层。

空空荡荡的内层向他举手示意：抱歉，上次里面有东西还是在上次，在两年之前，还记得吗，自从有个每天都会帮忙点外卖的便利钱包出现，为了不浪费高级料理，你自己饮食还规律了许多——

里间人治落寞关上冰箱。

顺便沉痛哀悼神代云介。

凡骨系统挂在他肩膀上幸灾乐祸：“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啊。”

“你怎么有资格说我？”里间人治把肩膀上的非牛顿流体抓下来，在凡骨系统虚张声势的警告声中，报复性地把他捏成一整个长条麻花，“至少我有钱有房子，你还要借住在我的地盘。”

“%￥#！”凡骨系统挣扎着从里间人治手里滑出来，一得到自由就给自己正名，“别傻了，我的本体可是恒星级的计算机，把地球摊平延展个几百倍都不可能装得下我！”

“是是是，了不起了不起。”

里间人治敷衍地拍了拍凡骨系统，然后翻箱倒柜检查厨房有没有幸存泡面。

现实一如既往地残酷，偌大的厨房连一粒米都找不出，对平常靠白嫖而活的生物大肆嘲讽。

无可奈何，里间人治只好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找看能在谁家蹭一顿。

凡骨系统眼睁睁看着他从爱（A）尔兰翻到琴（Q）酒，被拒绝后又从朗（R）姆到萨（Z）凯帕，期间被琴酒拉黑了两次——第一次被拉黑，里间人治立刻拿另一部手机发了封邮件出去，发出去后一分钟，他跟琴酒的联络恢复正常，三十秒后，他再次被拉黑。

凡骨系统头上飘起一个“？”：“你真就铁了心要白嫖？”

里间人治反问：“能白嫖，为什么要花费自己的时间跟精力？”

“但你打电话的损耗的金钱跟精力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出去堂食需要花费的了，”凡骨系统对日本离谱的话费还是有点数的，“你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这你就不懂了，”里间人治刚洗过的脸闪闪发亮，“给他们打骚扰电话也能反馈给我不低的愉悦份额，给我提供良好心情，我可是‘乐在其中’！”

凡骨系统：“……”性格扭曲的家伙。

搞完组织同事的心态，让自己在组织中岌岌可危的人际关系进一步恶化，里间人治手机揣兜里准备出门。

凡骨系统：“？你的早餐还没解决。”

“去事务所的路上随便找家店吃点，”里间人治在玄关门口穿好鞋，正要开门出去，突然停下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凡骨系统，露出一点怀念的眼神，“你要不变成人，也好帮我打车开门点餐……”

“不！”凡骨系统想到上辈子自己变人后惨遭PUA被压榨的经历，想都没想就拒绝，“今非昔比，我不会再被你PUA了！你休想再像上一次那样诈骗我的劳动力！”

里间人治遗憾叹气：“但我也不能跟空气说话吧，被人看见了不当我是神经病才怪。”

凡骨系统后退一步：“我可以变成宠物，你喜欢狗还是猫？”

“跟宠物说话也挺怪的，”里间人治不想负责凡骨系统的吃喝拉撒，于是他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要不你变成一只蓝牙，这样我跟你说话也只会被当成在跟别人电话交流。”

凡骨系统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行。

里间人治提醒道：“对了，记得跟我的手机连接一下，做些要做全套，万一有侦探想查呢。”

只是连接手机而已，又不是去美国总统卧室里给他做杀马特全套，凡骨系统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白色星星消失，里间人治右耳多出一只黑色的蓝牙耳机。

里间人治甩了甩头，发现蓝牙好端端地没掉，蓝牙还是一只运动款——以前慢跑用的耳机可以丢掉了。

里间人治打开门。

早上七点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不怎么刺眼，他抬手遮了下阳光，不自觉露出微笑：“真是个好天气~”

清晨阳光微醺，水雾清浅，昨夜12点下了场识相的小雨，持续不到一小时，天亮后只剩下漂亮的露珠跟湿润的空气。

里间人治拎着公文包走出家门，脚步轻快如昨日。

“凡骨，帮我打车。”

“别想PUA我……”凡骨系统本想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但一对比前世里间人治没有离谱只有更离谱的要求，他又觉得满足里间人治现在这点要求不算什么，甚至有些满足地问，“去哪？”

里间人治“……”了一会儿：“新世纪大厦。”

“司机五分钟后到，路上会经过三家专做早餐的店面，已经跟司机协商完毕……”

五分钟后，里间人治坐上凡骨系统打的网约车，十分钟后，他吃上了凡骨系统网络下单的三菜一汤早饭，三十分钟后，在新世纪大厦门口的感应门做出反应前，凡骨系统先一步给他打开了门。

里间人治：哇哦。

“来首音乐。”里间人治习惯性地要求。

“要听什么？”凡骨系统更加习惯性地进行反馈。

里间人治看看自己手上的名片跟地址，随手塞进口袋：“讲点仪式感，就来一首「名探偵コナン」~メインテーマ，纪念我们在侦探的世界重逢。”

激昂的鼓点敲响，一人一统的灵魂此刻破天荒地高度统一。

系统这么智障没我怎么办？——by 里间人治

人渣这么废柴没我怎么办？——by 凡骨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片头琴酒的嘴角→“へ”。唉，TK的恐怖不复当初，反而多了一丢丢沙雕。

以前我看组织挨打为柯南高兴，现在一看琴酒打fbi我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飙——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把曾经嫉恶如仇的我变成了“琴酒勤勤恳恳在酒厂打工一带N，凭什么要因为区区立场得不到好结局，fu*ck好结局！”——说起来，柯南一家这么尽心尽力地帮fbi是不是会让波本破防啊，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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