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璋当然不会看着宋眉山为难，但请他工作也不能只说人情，薪水还是要谈的，所以林先生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到芬兰的时候，宋眉山特别贴心地招待了他，小场子，只有宋眉山和他。

“眉山，好久不见，”说着寒暄话，其实林又璋心里想的是，无事陆长安，有事林又璋，哪回陆长安的篓子，不要我来补。

宋眉山端着酒杯过来，林又璋现在不怎么喝酒，伤身体，他也深深发现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活不到一百岁，他还要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呢。

“眉山，”林又璋压下酒杯，宋眉山会意，退后了一步，林又璋直接起身，揽住她的背，“我还以为我们有共识了。”

“什么共识？”宋眉山抬眸。

“眉山，你现在比以前有韵味。”林又璋说。

“什么意思？”宋眉山搁下酒杯。

“直白点讲，你比以前知情识趣，你以前有点一根筋。”一根筋喜欢陆长安，我哪里不如陆长安？

隔壁房间，宋南雅一直走来走去，陈其美看她，“宋律师，不如你坐会儿？”

“我.......，不行，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宋南雅总觉得一个离异女性容易被欺负，尤其是眉山那种尤物，人间美人，不能被那什么半路跑出来的林先生给糟蹋了。陈其美笑着看她，说：“不用紧张，眉山没吃过这种亏。”

确实没吃过这种亏，宋眉山当下就想翻脸，林又璋松开手，“好，我听你的，你要我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样，我帮你盘活枫林基金，把陆长安丢的战场找回来，然后呢？你们复合，我又一边去？我在澳洲那农场等了你七年，你年年都说去看我，我的羊驼都从十只养到十万只了，你也没去看我。”......喋喋不休，爱而不得，怨妇行为，怪宋眉山不去看他。

“你养羊了？”宋眉山反身，凑林又璋跟前，“十万只？”

“我......”林又璋正要起身，一把被按住双肩，宋眉山说：“立即开厂，做丝织品，从澳洲往东欧和北欧运，让老谢出机器和设备，我们三家合力，你做大股东，羊毛纺织成品进我新宋的零售店，我帮你铺店面。至于品牌、设计、营销，让苏溪和梁与君负责，最后是你现在的合作商，合作终止，赔偿我赔。”

“眉山，”林又璋真是不明白，宋眉山怎么能看上陆长安，他从她到彼得堡的那一天，从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她怎么能只喜欢陆长安？

“你的羊剪毛没有？谢家刚买的新设备，正愁没用武之地，感受你澳洲羊毛的温度，为北欧和东欧人民送温暖啊，赶紧的，抓紧时间，漫长冬季要来了啊。”

陈其美是一点不着急，宋南雅坐立难安，那边宋眉山打来电话，“来个律师，出合同。”

“真是拿你没办法，眉山，我，”话还没表感情，门铃声就起了。林又璋指着门口，“别告诉我陆长安也在这？”

宋眉山笑，去开门，冲过来的是宋南雅，小宋律师急匆匆跑过来，她还没见过莽天骄女士的前夫哥林又璋先生，林又璋也是头一回见她，笑了笑，“女士你好。”温文尔雅，和宋南雅想象中的类型不太一样，她想对方一定不是好人，因为君子不欺暗室。

宋南雅女士略微颔首，“林先生您好，我姓宋，是眉山的律师。”

林又璋抬眉，看了宋南雅一眼，笑了笑，“和眉山同姓呀，小宋律师，第一次见面，你好。”

宋眉山笑了笑，指着林又璋，“我哥哥。”

什么哥哥，情哥哥？林又璋正要回嘴，忽然脑子里打了个转，她哥哥，她哥哥不是从来只有陆长安么？

看来是失望透顶了，哥哥、情哥哥，都可以换人了。其实一个男性喜欢一位女性，和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生孩子，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喜欢就是你生了十个孩子，我还是喜欢。有钱没钱都一样，男人也是挑伴侣的，而且大多时候不是主动放弃，而是女方不主动选择你，而男性是不能强迫女性的。

搞通了这个逻辑，林又璋就笑了。有点心甘如怡，有点窃喜滋味，总之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宋南雅不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宋眉山很温柔，她自己其实以前也很温柔，有萧瑟的时候，那时候她不做主，不养家，不太负责生活的重担。

轻松的时候自然柔曼，也就是柔美，不过萧瑟一死，她偶尔觉得自己苦大仇深，不说仇深似海，起码也比较焦虑，比较赶时间。

而且宋眉山这个心态，她能体会，就跟有个女性跳出来，说她宋南雅才应该一边去，不然萧瑟不会死一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陆先生的产业都亏损成这样了，眉山还能不动声色，这份定力，也值得这些男人趋之若鹜，包括萧兰亭他哥。

萧兰亭出院，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宋南雅根本无心工作，脑子里想东想西，陈其美律师就是这时候敲门进来的。

陈其美等他们寒暄过了，才提着电脑进来，宋眉山把构想和设置框架，主要是权利框架都说了一遍，最后提到了她的零售商店和萧氏酒店合作协议到期的问题，三年的免租期，现在到期了，萧氏的合同还没送过来，她估计租金将来乃至以后都是一笔巨资。

林又璋最善于搞空壳公司的包装，陆长安做生意比较实在，常常拿着大笔的产业和一些无赖玩，无赖们总是喜欢占便宜的，拿了你的钱就走，然后不办事，你也拿他们没办法。

“羊毛纺织的事我也想过了，我甚至想你要是破产，我就带你去做地主婆，或者你喜欢牧羊女也可以，我收羊毛你织布，咱们也是一对眷侣。”

林又璋虽然还没得到，但还是要表态，眉山这行情依旧好，很多话不说，藏在心里，那时都是少年郎，如今人过三十，还遮掩什么，爱意需要乘风起，不需要埋海底。

宋眉山在沙发一侧坐下，说：“涉江家的葡萄庄园我收了，他家的酒业路子很宽，我们可以借势。”就是用人家的渠道，卖自己的东西。因为涉江家基本是自己的店卖自己的酒，葡萄酒在法国意大利很成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庄，包括吃不完的水果压榨成果汁，全进了欧洲人的胃。

“把新宋和莽氏化工剥离，让涉江家的酒庄进新宋，炒一炒新闻，就说枫林投资今年看好羊毛制造，毕竟欧洲寒冬将至，今年没天然气过冬。”林又璋坐在沙发另一端，翘起长腿，说：“和萧惠卿谈一下，让我们纺织的羊毛被去他们酒店，主打高端五星，我们可以让利给他。”

“嗯，小美你记录一下。”宋眉山有陆长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轻松，又不缺钱，产业根本不需要扩大，守着一个新宋和莫斯科之春，她也有余生。现在要让枫林基金起死回生，她忽然就觉得钱不够用了，跟前不久萧启庆要借钱一样，大家都缺钱。

“南雅你明天去伦敦，萧氏国际总部在那儿，娇娇也会去，你们一起，做个伴。——宋眉山很放心莽天骄去和萧惠卿谈生意，莽天骄偶尔有点狼性，萧惠卿有点绵里藏针，宋南雅又是一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性格，正好，有火花。”

“好了，都睡去吧，”宋眉山看了一眼手表，“我和萧启庆约好了去看油田，他先到了，林又璋跟我走。”

陈其美要去谢氏的，谢冰心买的设备没有用武之地，她也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宋眉山合作当然是一种方式，但还需要家里长辈支持。

谢氏在赫尔辛基的工厂日趋壮大，谢家在北欧也布局七年多了，肯不肯让宋眉山代理，很难说。

最没压力的是宋南雅，伦敦她也想去，一出机场，莽天骄就提着袋子来了，“萧惠卿他大哥娶新妇，我也是刚知道的，换衣服，咱们路上说。”

礼服都是机场买的，买的仓促，大的大，小的小，幸好宋南雅骨肉匀亭，换了件白色的礼服，又将头发盘起来，有点空，只有一块没钻石的手表。莽天骄拿一条钻石手链给她，宋南雅不想要，“拿着，人靠衣装马靠鞍，去了你就知道多重要。”

萧氏国际是港商萧贺的产业，但萧贺过世，萧淮泗从加拿大回港离婚，单身三年，今年再娶，不知道释放了什么信号。

富商办宴会都是意有所指，要么是和门当户对的结婚，巩固财富，要么是有什么大项目缺钱，找个亲家，联姻比较牢靠，利益也更稳固，结成利益团体。

萧惠卿自己娶的庄曼玉，庄家没钱，但有名望，庄司令的那些旧部，现在都和萧惠卿走得很近，萧二公子不就有了军方资源了，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