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和哥哥太过亲密的片段。我与蕊儿谈起这话时很坦荡，而她用一种担忧中混杂同情的目光看向我，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于是不得不放下手里刻了一半的玉雕，无瑕莲花上一道墨痕飞白。随手扑掉衣上絮絮残屑，转圜间对上她写满未尽之言的眼睛。

倒也不是讲我和兄长关系不好。我接过茶杯时随口说着，指腹摩挲过釉上浮雕镀风荷，想起南塘的莲花与游船篷舟。只是...。犹豫片刻未将真实心事吐露，我与还玉再离经叛道也无需他人来评断，自然亦无需谁助力。苦心经营多年只为正声名，功败垂成不过死一遭。语含笑意轻快言道：小时候总闹着要长大，所以也不肯与他亲近，而今真离家远游，反倒想了。

蕊儿应当是陷入沉思了，我并未再出言意欲打断她。熟人都知道我嘴里没一句可信的，玉老师或文先生眼下若在此，定要出言道我竟还有这般心性的时刻。我确实没对她说真话，毕竟她也不知我昔年挖眼的荒唐行径。我不欲见兄长终途末路的结局，于是天真以为不听不看便能够避免。然世事难料，亘久怎奈何无常。

其实我祸害玉老师的时刻比较多。也许是冥冥之中某种难以言喻的牵引，我的命轨与太多人纠缠不清，但梦中总有莲香与一袭青衣。最开始我以为是兄长或某某素昧平生者，因而折腾宣望舒此人格外狠。直至最终才恍然惊觉，那泛舟采莲唱着西洲曲的人，是我自己。

后来我恶事做尽，梦中那丝香气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