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和钟离谈话后，博士莫名放松了不少。来到提瓦特这么久，他似乎一直很匆忙，特别是璃月之行，每天都在算计后路，将所有不稳定都深压在心底，自信从容。

这会儿尘埃落定，博士才勉强松了口气，开始寻找前往稻妻的路。

码头的商船很多，但驶往稻妻，或者来自稻妻的船几乎没有。雷电将军在这方面做得很绝，博士只能从一位从稻妻逃亡来璃月的姑娘打探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那里太压抑了，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竺子似乎很难为情地评价自己的故乡，但丝毫不后悔从那里逃离：“我能知道去稻妻的办法只有坐船，可要穿过雷电将军锁国降下的雷暴，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经历，好在我的木筏被毁的时候，路过的好心璃月人救了我，现在我才能站在这里。”

听上去就非常不靠谱的计划，博士盘算了一下这么做会被凯尔希亲自过来训一顿的概率，嗯，百分百。

“当当，看，博士。”回到旅馆，没等博士主动联系凯尔希，可露希尔冲着博士晃了晃手上的报告：“经过我的研究，PRTS现在的状态属于短时间吸收大量元素力，内部循环跟得上，但是一时间没办法消耗。简称，撑着了。”

她拍了拍一边的仪器：“现在元素力溢出，我觉得可以突破性搞一些杀伤力武器，就像愚人众那样子的。”

是个不错的注意，博士思索片刻：“不错的想法，但你好像还没寻找到方向？”

可露希尔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情了。首先，我可是把基础元素理论全看了一遍，但风和岩，它们俩根本不反应，单一种元素抽取会导致PRTS内部不稳，可一下子抽两种把握不好量的话，PRTS可能会因为失去能量暂时断联。”

这也是她苦恼的原因，如何在抽取溢出的能量时保证足够PRTS运行，这玩意也不标注一下能源量显示。

可露希尔郁闷地敲敲仪器。

“先解决溢出问题，再根据基础能源量逐渐抽取，测试极限。”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露希尔笑着，博士突然后背一凉：“目前来看，博士你应该是暂时去不了稻妻的吧。”

“所以呢？”

“你不觉得怎么大的地图！”可露希尔指着身后的提瓦特地图，控诉道：“你都没好好探索！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呢！”

博士是不会承认他不想出勤的：“这和PRTS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有，”可露希尔振振有词：“我研究过了，你那边接触的锚点和七天神像够多，PRTS的储存量就越大，所以……”

“前面的区域，等着你探索哦！博士！”

博士还能说什么，博士只能听从安排。

“斯卡蒂情况怎么样了？”

可露希尔打开通讯器：“医疗部那边说干员斯卡蒂情况良好，已经不需要监护。歌蕾蒂娅解释深海猎人在狩猎时会用各种方式鼓舞同伴，那时她应该是下意识唱出来的，不碍事。干员幽灵鲨负责照看她，保证她不会突然歌唱。”

博士揉揉太阳穴，眉头皱起：“是我没有考虑情况，让她涉险了。等情况好些再把通讯给她吧，我跟她好好道歉。”

现在，博士回头看着不小的地图，权衡片刻，做出决定：“我打算先回蒙德一趟。”

蒙德的学术氛围相比大部分为经商的璃月要好上许多，而且图书馆的储存量巨大，丽莎也是很好的导师。

以及，深渊教团。

在蒙德作为三方势力之一的深渊教团，在璃月却似乎销声匿迹，他可不信能在蒙德城内偷窃书籍的深渊法师不敢活跃在璃月，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

过去可能是因为夜叉一族的守护，但目前夜叉只剩下了魈一个独苗苗，别的仙人也很少活跃在人间。深渊教团在蒙德敢引诱他们的四风守护，璃月这么多遗迹，他们没道理不敢动手。

迪卢克和凯亚似乎对他们很有研究，可以找时间去酒馆“偶遇”一番询问。

还有，温迪。

哎呀，风神的消息，当真比所有人都快。他回想一番钟离和他的对话，这两个活了几千年的神明，都在隐瞒什么。

他可不会放弃任何有关的线索。

“博士，”天使的馈赠，看不清面目的兜帽人和一位高大，额前有着一根突出骨刺的男人坐在角落。“你的那位朋友，还真是洒脱自在。”

这个倒是。博士没有反驳炎客，他倒了杯酒，推到炎客面前：“试试？这里的美酒据说可是提瓦特最好的。”

炎客盯着博士，嘲讽一笑：“警醒能延续你的生命，博士。”话虽如此，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端起喝了一口。

博士笑了笑，炎客平时也这样，他都习惯了。哪怕有一天这位萨卡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意外，但至少现在，炎客觉得他还没到可以死去的时候就够了。

酒馆的值班是查理斯，摇壶的声音在还没什么人的酒馆异常清楚。

“一杯酒。”很陌生的声音，至少博士在这里呆过挺久了，都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冷漠得不像是来酒馆喝酒的酒客。

看来没等到温迪，等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

那位奇怪的客人自然也引起了炎客的注意，他瞥了一眼那人戴着半块面具的脸：“拿面具遮掩容貌，博士，你和他倒是挺像。”

“小心些，他不简单。”博士提醒，一个人走向那位奇怪的酒客，坐在了他的对桌，炎客放下握住的酒杯，戒备地看着那个男人。

“先生，一起喝一杯？在酒馆一个人喝酒可没意思。”博士送上一壶蒲公英酒。

男人目光不移，只是自顾自的调制手上的酒。果汁和酒液简单的混合后，双手熟练使用摇壶，没有过多的观赏动作，将琼浆倒出。他却不是自己品尝，将酒杯放到博士面前：“跟我来吧。”

博士看着面前散发出浓郁果香的饮品，查尔斯介绍到：“‘日出’，混合了多种新鲜果汁，果香味浓郁。那位先生的酒品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给别人调酒，博士先生可以试试哦，浓度不是很高的。“

博士颔首，谢过之后端着酒杯来到二楼，炎客握着刀紧随其后。

那位已经在无人处等他了。

“不是找我喝酒吗？怎么不喝。”他看着博士把酒杯放到桌上并没有动的打算，抱臂冷漠地看着。

博士抬眸看了一眼，他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说不定有他需要的情报，但醉酒的后果实在是难以控制，博士不确定只有炎客一人的情况可以承担这种风险。

身边的炎客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浓郁的水果气息对他而言太过甜腻，加上酒的刺激感，他想起了卡兹戴尔的日出。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喏。先生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了。”炎客将空酒杯用力放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好在这种声音在酒馆几乎是一种常态，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炎客坐在博士身边，过于高大的身姿将博士挤在一边，显出保护的姿态。

博士默认了他的行为，金发男人不会过于评价这种事情：“异界之人，你们倒是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我叫戴因斯雷布，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从何得知？”

“我知道一切我该知道的事。”

好家伙谜语人是吧。博士对于这种人是最为头疼的，和他们聊天经常处于信息不足而十分不解的情况，这个时候应该让凯尔希和他聊，而不是他。

“……你对我知晓多少？”

“异界莫名被拉来的旅客，接入地脉的奇怪玩意，还有你身边更换的人。”戴因斯雷布摊手：“我不清楚天理想做什么，但你们对于提瓦特还算是没有太大危害。”他的目光在看炎客的源石结晶。

等比一下，源石技艺勉强算得上是泰拉的“元素力”，但这股力量可不是神明降下的恩赐，是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异客是第一位来这里的干员，也是第一位降临提瓦特的感染者。他使用源石技艺攻击风魔龙时，博士也想过源石技艺会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毁灭式的打击。而后无论是煌，送葬人，年，博士都没有让他们使用过源石技艺和当地原住民对打，自然也没有感染的风险。斯卡蒂的源石技艺适应性缺陷，也没办法造成风浪。

博士看着炎客脖子上露出的源石，根据戴因斯雷布的话，这个世界似乎对源石的感染是免疫的，因为元素力吗？

“哼，别想了，他到底是地脉模拟出来的，我不清楚你们靠什么渠道连接到地脉，但奉劝一句，不要轻易受伤，这里的药物对他们可没什么作用。”

没事，他还有甜甜花酿鸡。前些日子PRTS更新出来的新功能居然是分析物品成分还有作用，看上去很有用的技能却只能分析简单的物品，复杂的，比如上锁的盒子只能分析盒子的材质，完全没办法知道里面有什么。异客提出可以试试食物，博士打包了一堆菜品回来得出结论，甜甜花酿鸡补血又容易搞到，实乃旅行必备。

但博士还是不会随意就上去和人打架。无意义的争斗浪费时间也不存在性价比，这种事情能免就免。

“感谢你的忠告，先生。”

“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戴因斯雷布眼神从炎客身上移开，他看着博士，目光似乎能穿过兜帽看清他的眼睛：“你已经经历了两个国家，你觉得拥有神之眼的人，和没有神之眼的人，哪一种对神明更重要？”

博士沉思。就在蒙德和璃月的遭遇，两位神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特色，遭殃的是普通人，但守护的也是普通人：“都重……不，都不重要。”

神明会对生命短暂弱小的子民看得很重要吗？博士差点就忘了神明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在神的眼里，无论是拥有神之眼还是没有，都不过是生命间短暂的过客罢了。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明白了。”

戴因斯雷布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恕不奉陪。”

博士并不阻拦。刚刚他的提醒算是点醒了他，提瓦特可是由神明统治的大陆，每一位能登上神位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是他对于温迪和钟离的印象先入为主了，差点忘了神明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炎客并不打扰博士思考，他看着空荡的酒杯，日出的味道还在舌尖萦绕。

充满希望的世界？另一种无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