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蒙德城，博士一时间竟然没了戴因斯雷布的消息，只能在酒馆抓着某个吟游诗人试图问出什么。

“坎瑞亚啊，”温迪又拿起一瓶未开封的酒：“那是几百年前就覆灭的国家，我对它了解不多，毕竟那会儿我还在沉睡中。”

“沉睡？”博士招招手，查尔斯又上了几瓶不同的酒，温迪眼神一亮：“哎呀呀，神明也是需要休息的，你也知道蒙德的风雪都是风神吹散的，睡得稍微久了一些也情有可原。”

他伸手，试图拿走最好的那瓶蒲公英酒，博士快他一步握在手中：“那坎瑞亚覆灭的原因？”

温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博士面不改色，他只能长叹口气：“博士，坎瑞亚是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

博士来了兴趣，微微前倾：“没有神明？”

“对啊，坎瑞亚不是七神任何一位的领地，也没有神明来引导。”温迪眼疾手快从博士手里抽出酒，嘿嘿一笑：“虽然风神不会干涉蒙德人的选择，但怎么说也是一直在庇护着蒙德。”

“没有神明的国度……”博士没心思管那瓶酒，他喃喃几声：“那为什么最后覆灭了？”

温迪打着哈哈：“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会儿蒙德也是兵荒马乱的，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干净呢。”

一番交谈，几乎给温迪糊弄过去了，博士损失几瓶好酒。

“博士！你再拿酒勾引我，我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温迪打了个酒嗝，嗯，他好久没这么畅快痛饮过了。

博士手上摇晃着酒壶，里面的是晨曦酒庄今年的新酿，温迪明明已经喝得足够多了，但还是被勾了起来，他委屈控诉：“博士~就算你再，再，再拿出更好的酒，我就，就告诉你一点点机密好了！”

他神神秘秘地招呼博士，博士挑眉，凑近，温迪的气息充满佳酿的味道，很是醉人：“往天上看看吧。”

说完就溜，全然不顾博士疑惑的目光：“哎呀呀，今天喝得真是痛快。”

天上？博士望向窗外，蒙德城内的天气一直很好，他抬眼只能看见幽冷的月光。

温迪似乎已经醉了，一头栽到桌面，嘴里还念叨着好酒。

博士沉默地坐了很久，久到天使的馈赠几乎没了人，热热闹闹的酒馆安静下来，久到查尔斯上前提醒他已经打烊。

“……结账吧。”博士将酒壶放到温迪面前，确保他不会碰翻，起身离去。

关门声在清冷的酒吧异常清晰，查尔斯犹豫地看着吟游诗人，迪卢克老爷提过诗人的特殊性，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喊醒。

好在没有纠结太久，温迪打了个哈欠抬起头：“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呢，希望我能看见它发芽的时候。”

在蒙德的荆夫港询问前往稻妻的船只时，好心的骑士透露璃月才可能有能突破雷暴的大型船队。

蓝发的骑士向他推荐：“我知道璃月的一处事务所，主事的烟绯律师人脉很广，你可以去问问。”

“稻妻现在局势不稳，你身为外乡人行事自然会困难很多。”烟绯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给出了她的建议：“除了南十字船队的消息，我还可以看着这位姑娘的份上，额外告诉你有些消息，放心，不加钱。”

博士回头看向令，令一脸无辜。

“在稻妻锁国前，我知道月海亭的秘书甘雨和那边有些联系，博士不妨去询问一番她的意见。”烟绯说完情报，递出账单。

去趟稻妻真麻烦，博士结清咨询的费用后，叹息走向甘雨工作的月海亭。

“有些耐心，博士。”令在他身边摇起一壶酒：“既来之则安之，这璃月的风景，可不比大炎逊色。”

“短时间来这度个假还不错，可我是罗德岛的博士啊。”令听着博士的感叹，嘴角微微上扬。

远远就看见凝光的三位秘书似乎在檐下商议什么，见有人来到显得有些慌乱：“啊，我们，我们这就回去工作了。”

令眨眨眼，这表情怎么和博士偷偷跑到她那里休息被阿米娅抓回去一模一样呢？

“我是来找甘雨小姐的。”

三位秘书一听是来寻找甘雨，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由一人上前回应：“抱歉，我们也不知道甘雨小姐去哪里了。”

百晓一脸担忧，补充道：“唔，虽说仙人已经和七星和谈了，但是七星还是得向仙人们表示尊敬，甘雨小姐作为信使替凝光大人送去最近璃月港的事项给仙人们过目。只是现在还没回来。”

百闻揉了揉太阳穴：“理论上应该回来了，但一直没见她前来办公。所以这些天，甘雨小姐的工作一直是我们在处理，呜，为什么这么多啊？”

那就有点难办了，博士皱了皱眉，这难不成还得去绝云间找人？

百闻眨眨眼，期望得看着博士：“听说她是去留云借风真君那里了，可惜我们事务缠身，不方便走开......”

这是几乎把拜托让他去找人写脸上了。

博士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令，我想我们得去一趟绝云间拜访仙人了。嗯，正好去见识一下璃月的风光。”

虽然钟离曾许诺可以带他去游览璃月，但他已经假死脱身，就还是别牵扯他进仙人之间的事情里了。

令一笑，却把他拉向了万民堂：“博士，见人怎么可以不带礼呢？我听说这民间有年都赞美的美食，用来作为拜访的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仙人，真的会贪恋口腹之欲吗？

会，而且还很傲娇地表示会。

他们也不知晓这些山头都是哪位仙人的洞府，随意挑选了上去。

当博士还在试图用那张百无禁忌箓把仙人忽悠出来的时候，令把打包好的美食美酒往奥藏山池中心的小桌一摆，那本毫无动静的洞府就有声音传出来了：”何人在此供奉？“

博士震惊。

令眨眨眼，果断将掏出的筷子摆好，洞府里轻盈的飞出一只青鹤，落在了他们面前。

准确的说，是菜肴面前。

真正的贡品礼盒放在一边，留云借风真君一眼没瞧。

“龙角龙尾？你是归终机的修复者？”留云借风真君来回打量令，回想起凝光的片面介绍：“不对，那人应该是红色的，你只是与她相似。“

“你说的应该是我妹妹年吧，她对锻造情有独钟。”令有些惊讶这位仙人竟然与年有交情，年回去的时候可没说遇见过这只鹤啊。

博士解释说：“我们算是意外修复罢了，真君自行创作而我等不过是加以改造，不足挂齿。”

令看着博士一脸真诚的恭维这个仙人，而青鹤也颇受用，身形可疑的顿了一下。

她的指挥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又渐长了。

“看在这些美食和归终机的份上，说吧，你们的来意。“留云借风被夸舒坦了，装作不经意将食物收回洞天。

“我们是来找甘雨小姐的。”

“甘雨那姑娘啊。“留云借风感叹了一声，“她自从璃月港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是要留下修行，我们就随她去了。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外头受委屈了，可不得好好哄哄。“

“受委屈了？”令也算半个家长，勉强能懂留云借风真君的感受，只是听博士介绍甘雨，半仙之兽，除了七星权力最大的秘书，这还能在璃月港受委屈了？

她和博士对视一眼，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留云借风倒是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自从上次她带这信回来之后就对回去璃月港之类事情只字不提，每天都是消沉的看向璃月港那个方向。”

看起来还是心病。博士对于这种心理问题很是头疼，特别是这种他什么都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随意开导很容易说错话。

“你们既然来找甘雨，想必也是甘雨的朋友吧？要不要听我讲讲甘雨小时候的故事？”

留云借风真君是真的把甘雨当做宠爱的后辈看待，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骄傲和宠溺。

博士在带孩子方面深有体会，而令家里也有几个后辈，于是三个半吊子的家长开始讨论自己的带娃经验。

甘雨每日修行结束回来就听到了令她心脏骤停的事情。

留云借风对着两位陌生人，哦，是那位一面之缘的博士还有他身边的新人侃侃而谈，甚至聊得很开心。如果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就更好了。

“……甘雨小时候还有位稻妻朋友，是只漂亮的小狐狸。曾经七神聚会，那只狐狸是身为雷神的眷属而来的，她们俩啊，可喜欢在一起玩了呢。甘雨最爱的吃她带来的海灵芝，可惜了，五百年前那件事过去之后就很少来了，都是书信往来，那些海灵芝都是跟着货船来的。但是最近也不知道稻妻出什么事了，连货船都很少往那边去了，甘雨也很少吃到海灵芝了。”留云借风感叹道，时光已逝啊，转眼间五百年就过去了。

博士想询问五百年前的事情，可惜主人公本人回来了，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黑历史。

“留云真君！”甘雨喊了一声，打断留云借风的话头，可惜真君毫无自觉：“甘雨回来了？快快快，难得你的朋友们来找你……”

甘雨深吸一口气：“不了，我还是继续去修行吧。”一脸僵硬的转身准备离开。

“这孩子……”留云借风真君似乎不太能理解。

“甘雨小姐，来都来了，不如带我一个？”令走到甘雨面前，友好地伸出手：“幸会，叫我令就好。”

甘雨被吓了一跳，想拒绝的话被留云真君打断：“甘雨，这位令小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颇有仙缘，你就带她体验一下仙人的生活。”说着试图把博士也带上。

博士赶忙挥手：“我就不了，你们好好玩。”

“哎呀，走了走了。让他们俩老人家唠嗑去。”令抓住甘雨的手腕往山下跑。

博士含笑地看着他们俩离开，留云借风真君也是一副如此的表情，充满欣慰和慈爱。

“留云真君，我想听听其他故事。”博士看得出来这位真君就像个憋久了的话痨，难得找到个听众，什么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能说道一番。

很巧，他不介意当一个友好的听众。

留云借风真君这哪能拒绝，俩人就着带来的菜肴聊了起来。

博士和留云借风真君从甘雨聊到魔神战争，从机关术聊到仙家符箓，直到两位姑娘都踏着余辉而归，留云借风真君才堪堪尽兴。

“博士，甘雨答应我回璃月港了。”令挥着手，身后是慢步走来的甘雨，她轻声补充：“只是回去看看。”

令笑着试图摸她的角，被挡住失望收回手：“走啦走啦！”

博士向留云告别：“与真君相谈甚欢，现在天色晚了就不打扰了。“

留云也不留客，她和博士聊了这么久也大概知道甘雨那孩子怎么回事了：“去吧去吧，本仙还有其他事情，就不留你们了。”准备回洞府时又喊住博士一行人：“博士，我的另一个徒弟有劳你费心了。“

博士自然表示没有问题。

“我还是挺好奇你对她说了什么。”博士看着在港口散步，眼神充满怀念的甘雨，小声问道。

令也同样附在他耳边回复：“众生皆苦，何必在乎他人，碌碌一生，不过一片烟云。她活了这么久都没能寻找到自己的内心，我只是帮了她一把。”

她摇了摇酒壶，冲博士眨了眨眼：“博士，为此我可是把酒都耗干净了。”

她带着甘雨入了场梦，梦里，她不再是仙兽，只是个忙忙碌碌的普通人，为了璃月平和，度过了充足的一生。

梦醒的甘雨还有些迷茫，可令却已经看破了她的矛盾与纠结，坐在她身侧摇着半壶老酒：“你与人类不同，半身的麒麟血让你觉得自己融入不了人，也入不了仙。可无论仙或是人，为的不都是这番天地。”

有些话点到为止，她拉起卧眠刚醒的甘雨，脸上带笑：“带我见见这璃月吧，见见这属于你的故土。”

博士没有多问：“一会去新月轩请你喝够。”

甘雨不在意他们的话，眼里只有璃月的风景。港口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完全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莫名，她有些伤感，帝君不在的璃月也依旧发展，想必没有了她也是一样吧。

可梦里的她，还是在为璃月所奋斗的啊。

甘雨依旧有些纠结，但没能来得及伤感起来就被打断了：“甘雨姐姐？“

博士看着一位好几十的大爷冲着甘雨喊姐姐，虽然明白甘雨度过的时间漫长，但画面依旧冲击力十足。

“哎？天叔？”甘雨惊讶的看着来人，天叔乐呵一笑：“好久没看见你来码头散步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甘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令适时的上前：“甘雨小姐带着我在游览璃月呢，天叔，你好啊。”

天叔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女子很亲昵的站在甘雨身边，甘雨也没有拒绝，一时竟有些泪眼：“好啊，甘雨姐姐难得有这么交心的朋友，我看着也欣慰。”

“天叔，这怎么说？”

“害，小姑娘，你不知道。“天叔好一阵感叹：“甘雨姐姐可是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是整个璃月七星最靠谱的秘书。所以甘雨姐姐平时也不怎么出来闲逛，但若是没有了她，我们怕是没有这散步的时间哦。”

甘雨咬了咬唇：“可是天叔......”

“害，甘雨姐姐何必反驳。我听说凝光手底下那仨小丫头快忙疯了，就等着你回去呢。”

“哎？这样吗？”甘雨睁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

令坦然的摸了摸她的角，嗯，这次摸到了，手感不错：“我早和你说过了啊。”

“抱，抱歉。”甘雨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我现在就回去工作。”

天叔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要忙起来了啊？去吧去吧，毕竟七星没了你可不行。”

“甘雨小姐。”博士出声拦住甘雨，“我想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知意下如何？”

甘雨对这位和留云借风真君聊了这么久的博士带上了莫名的尊敬：“令已经和我提及这件事情了，博士帮了璃月港这么多，这些小事我自然可以施以援手。”

回到玉京台，甘雨从哀嚎着救兵赶来的三位秘书手上接下了工作，也完成了博士的委托。“要去稻妻的话我没有太多办法，但是凝光大人应该有些门路。”甘雨将封好蜡的信件交给博士，算是他们把她喊回来解释清误会的报酬。

令站在一旁，挥手告别，“甘雨，以后有空再带我游山玩水啊。”

甘雨笑了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当然可以。”

“……我觉得你们肯定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

“哎呀博士，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还是不要随便问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