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出了游戏空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她长这么大，敢放她鸽子的人不是残了就是死了，哪个像是封九陵这样的。
不想了！真是越想越想锤死他！
夜澜越想越气，干脆一蒙被子，睡觉！
第二天。
夜澜看着眼前高冷清贵的封九陵，悄悄捏起了拳头。
封九陵的衣着与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虽然同样是玄色华服，但是却明显正式了很多。
他三千墨发束起，仅用一个墨玉发冠固定，墨玉上有许多精致花纹，但不是人工雕刻上去的，倒像是天然生长，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所有的发丝都收拢了，没有留下一点碎发，一张鬼斧神工的脸就暴露在空气下，完美的令人窒息。
墨发如瀑，冠面如玉，仿佛一件雕刻品，每一笔都是上帝精心留下的，恰恰卡在夜澜的审美点上。
他有一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凤眸，可瞳色却极浅。
冷的如同寒冰，幽深的却仿佛深渊，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会坠入悬崖，落入寒渊。
而此时此刻，封九陵看着夜澜一副炸了毛的样子，幽深的凤眸里划过一抹笑意。
夜澜扶了扶满头珠钗，恶狠狠道:“你是不是该给本小姐一个解释。”
她本来好好的在睡觉，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一大群人从房门口涌入，拉着还没从被窝里回过神的夜澜一顿操作，睡意全无。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根本没睡着。
但这事，能说吗？
当然不能！！
封九陵此时手里捧了本书，他慢悠悠翻了一页。
“陛下口谕，要本王带镇北王府四小姐入宫面圣。”
夜澜鄙夷:“小陵陵，你说谎可要打稿子哟，而且就算是陛下真的要见本小姐……你都关本小姐一年半年了，要是你听皇上的话早把本小姐放了，现在说这个不打脸吗～”
封九陵坦坦荡荡道:“本王现在接手的案子有些棘手，不好太过强硬，能听尽量听。”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说实话夜澜并不相信，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转而指向自己。
“那本小姐为什么要穿成这个鬼样子，打架不方便，吃饭不方便，干啥啥不方便，本小姐要换了它～！”
夜澜脸上的怨气仿佛要破体而出，腮帮子被气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可爱。
想戳。
封九陵手指动了动，拿起放在手边的茶杯，掩下了嘴角的弧度。
“不行，进宫面圣乃是大事，要是你因此触犯圣颜，替你倒霉的还不是陵王府，那本王还不如把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夜澜歪了歪头:“是这样吗～还真是谢谢你了哟～”
传言之所以能传开，还是有三分真实。
传言明宣帝第三子封九陵独获圣宠，入宫不用传召，御书房说闯就闯，上朝总是缺席，对皇帝总是呛。
这样的人会怕这些规矩吗？
怕是皇上生气了，他也敢直接甩脸走人。
大骗子～不要脸。
封九陵脸皮厚如山:“没错。”
夜澜今天没有穿她那身标志性的红衣，穿的是一身与封九陵相似的玄衣。
玄衣外面笼罩着一层墨纱，墨纱角处用金丝绣了精致的花纹。
一根玉带收腰，显得腰肢盈盈不足一握。
玄衣还有好几层，每一层的墨色都不同，裙摆层层叠叠，浅墨，深墨，好像在墨水中晕开，像是一副写意的泼墨画。
一张金丝面具遮住半张脸，上面有许多镂空的莲花线条，栩栩如生。
一双妖艳的桃花眸美不胜收，极深的瞳色不仅没有幽深的感觉，反而极为清澈，像是秋天的湖水。
她不像往常一般只用一根发带把头发扎起来，而是做了个繁杂的发髻，上面插满了同色墨玉发簪，看起来高不可攀。
抬手时，像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封九陵压了压嘴角:“很好看。”
夜澜那仅剩的一点不悦丢到脑后，笑起来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儿。
“那是当然呀～本小姐天下第一好看。”
封九陵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夜澜倾国倾城的脸，对这句明显夸大的话表示认同。
怕是天下第一美人都比不上夜澜的容颜。
突然，夜澜猛的靠近封九陵，笑颜如花。
封九陵看着夜澜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瞳孔剧缩，心猛的一跳。
终于，那张朱唇开启。
夜澜幽幽道:“小陵陵，你是不是有一个双生兄弟呀。”
封九陵:？？？
封九陵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你为何会这么问？”
夜澜托着下巴，语气荡漾:“因为你昨天很诡异呀～”
封九陵回想了一下，脸色铁青，闭眼吸气后恢复了常色。
“不是。”
封九陵解释道:“那可能是解蛊的后遗症。”
夜澜:“本小姐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后遗症。”
封九陵:“你解过血符蛊吗？”
夜澜一愣，摇头:“没有哦～”
封九陵:“那你怎么确定解蛊没有后遗症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怎么知道你知道的就是全貌。”
夜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在质疑我！”
声音高了八个度。
夜澜变得很狂躁。
“你竟然质疑本小姐！”
封九陵很淡定:“这只是一个假设。”
封九陵以为夜澜要掀桌，可下一秒，她又恢复到原来笑眯眯的样子。
夜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大口。
“好了，本小姐接受你的质疑，开心吗～”
在夜澜的眼神攻势下，封九陵吐出几个字:“开心。”
夜澜傲娇的哼了一声，糕点几口吃完，扫了封九陵好几眼。
就在封九陵要询问的时候，夜澜竟然扒着封九陵的大腿，睡着了！
封九陵全身一僵，刚想要有动作，就听到夜澜威胁的声音。
“别动，我还没睡醒就叫你给拉起来了，现在给我睡会儿都不给，坏人～”
软软绵绵的声音哪里听的出一点威胁。
夜澜舒服了，可封九陵就这样僵着身子到了皇宫门口。
莫七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王爷，到了。”
封九陵看着夜澜的睡颜思考了0.5秒，最后道:“直接进宫。”
莫七愣了一下，依言照办。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夜澜因为惯性身体向前一滚，差点掉到地上，还好被封九陵接住了。
封九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双凤眸深不见底。
他确实有可以随意进宫的特权，还可以坐着马车直通御书房，但他因为一些原因从来没用过。
而现在，他竟然因为不想打搅夜澜睡觉使用了。
简直不可思议！
他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封九陵眼底出现一点迷茫，但很快消失不见。
到了地方，封九陵看的睡得像是小猪的夜澜，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放弃叫醒她，直接一个公主抱下了马车。
为了给她补个觉都用了特权，现在再叫醒不划算。
没错，一定是这样！
莫七看见封九陵抱着夜澜下来，被惊地眼都睁圆了。
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伸手。
“王爷，属下来吧。”
封九陵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走了。
莫七默默收回手，看着那两道仿佛天造地设的身影，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就是个傻子。
封九陵无视守卫直接进了御书房，莫七在外面守着。
御书房金碧辉煌，各种饰品看上去就不是凡物。
封九陵扫了一圈，没有人。
但他知道人在哪里，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封九陵看了看，脱了外衣把夜澜一裹，轻轻放在软椅上。
封九陵的语气难的有几分温和。
“本王去寻陛下，你在此休息一下，可好？”
夜澜抱着外衣，鼻翼间依旧充斥着冷香，胡乱点了点头。
封九陵理了下她耳边的碎发，眼神幽深。
她真的，很可爱呀。
想要一口吃掉。
封九陵舔了舔牙，压下眼底升起的血色，又恢复了那副清贵无双的样子。
芜芳殿。
净月湖畔。
凉亭里。
净月湖旁种着许多柳树，旁边还有一个小小凉亭，是这里曾经的主人，龙渊皇后最喜欢来的地方。
而现在一位身穿明黄龙袍，身形高大，气宇轩昂的人正站在亭子里，桌子上放着好几个酒坛。
明宣帝拿着个酒壶，酒直往嘴里倒。
“小桂子，你说容儿还会原谅朕吗？”
酒水顺着嘴角流下，酒香漫开，也不知道醉了谁的心？
桂公公恭敬的站在明宣帝身后，并未答话，因为他知道。
他问的，不是他。
他本来只是一个侍奉在冷宫里的小太监，却因为哪一丝善意，在皇后死后被皇上看中，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贵公公看着眼前难掩悲伤的人，只在心头一声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此时风吹水面，泛起层层波纹，在扭曲的光影中窥见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荡漾的春色，不知勾起了谁的回忆？又醉了谁的心弦？
明宣帝把酒一丢，瞬间碎了满地的酒，浓郁的酒香味蔓延开来，他转身，眼神清明，似醉非醉。
明宣帝大笑:“陵儿，你还是不肯叫一声父皇吗？”
笑声中多了几分悲戚。
封九陵站在几步远，向明宣帝行礼。
“臣，拜见陛下。”
是臣，不是儿臣。
明宣帝看着与亡妻有几分像的封九陵，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了。”
“今天进宫，所为何事呀。”
封九陵无语:“不是叫臣来的吗？”
明宣帝说完就想起来了，尴尬道:“好像有这回事。”
封九陵嘲讽:“你这个样子，也不知多久回去陪娘。”
明宣帝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要是你愿意，明天帝位就是你的。”
这不仅是对封九陵的亏欠，还是因为整个龙渊皇室，还真是只有封九陵拿得出手。
十四岁就下战场的战神，可不是有勇无谋。
封九陵:“这帝位谁爱要要，反正臣不要。”
明宣帝翻了个白眼:“告诉你，别拿这事威胁朕，朕绝对不会让你娶柳依依。”
“臣不娶柳依依。”
“朕不……等等，你说什么？”
封九陵耐心重复:“臣说，臣绝对不会娶柳依依为妻。”
明宣帝:“所以你要纳她为妾？”
这个也不是不能接受。
封九陵:“臣只有妻，无妾，一人，足以。”
明宣帝看了封九陵很久，封九陵也坦坦荡荡让他看。
不知过了多久，明宣帝大笑:“好啊好！”
“朕就看看你这诺言能不能实现！”
说得好听，但天下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而且封九陵为了娶柳依依为妻这件事来找过陛下很多次，这次进宫也是因为三天前封九陵为这事来过，不然叫夜澜干嘛？
不就是因为这婚约吗？
不过听到封九陵放弃柳依依了他没未相信，毕竟努力了这么久，突然一下子放弃显得很不合常理呀。
反正明宣帝是一点没信。
不过他还是装作相信的点点头，自己儿子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对了，夜丫头呢？你把人家姑娘关这么久也是该放出来了，毕竟也是你未婚妻。”
明宣帝一看封九陵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别不认，这婚约虽然来的有些奇怪，但朕可是问过你意见了，你也没反对。”
封九陵沉默片刻道:“夜澜来了，现在在御书房。”
明宣帝表情越发急切，直接想要回去:“你把人家小姑娘放御书房这么冷冰冰的地方，她不会害怕吗？”
“你好意思当个男人！”
封九陵:他怎么不是男人了。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封九陵无辜极了。
封九陵凤眸微眯。
“陛下，为何臣感觉夜澜才是你亲生的，你又不是没有女儿，对她这么好干嘛。”
明宣帝呵呵一笑。
“这话说的，你是朕亲生的，但你也不认呀。”
明宣帝下意识忽略了后面半句话，封九陵也不追问，吐出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臣要离职。”
明宣帝脚步硬生生一停，看向封九陵。
“为什么？”
贵公公也脸色大骇:“王爷，使不得呀。”
封九陵无所谓:“不想干了。”
明宣帝气笑了。
“你之前眼巴巴跑过来向朕请命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吧？”
“你刚上任，一件案子都没解决就要离开，肆意妄为让天下怎么看你！”
“他们会说，堂堂战神能在战场上拼血杀敌，还不是被一件小小的案子逼得落荒而逃，是个有勇无谋除了打仗一窍不通的武夫！”
封九陵勾唇冷笑:“天下人关本王何事？”
明宣帝气的胸痛，摆摆手，退了一步。
“好，你可以离职，不过要把手头上的案子解决。，别留下把柄。”
封九陵:“查不了。”
“什么？”
明宣帝眉头皱起，脸色很不好，他是不是太惯着这小子，才让他敢接二连三的触犯圣颜！
贵公公心里暗叫不好。
陛下是生气了！
封九陵好像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沉声道:“臣说这件案子查不了，就算把龙渊翻得天翻地覆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明宣帝惊异:“怎么可能，只要是个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封九陵:“陛下以为，一桩涉及三国死亡人数众多的悬案，真的可能是人为吗？”
明宣帝:“你什么意思？”
封九陵:“字面意思，陛下信不信，知道这件案子内情的人没有百万也有十万之数，为何无人上报。”
“包括你？”
“包括臣。”
封九陵拂袖，先一步离开，低声道:“不过是，太弱了。”
目送封九陵离开。
明宣帝皱着眉头，问了个与刚才毫不相及的问题。
“你可知朕为何不让他娶柳依依？”
贵公公一脸恭敬:“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奴才哪能揣测？”
明宣帝呵了一声，眼神中透着悲凉。
因为封九陵看向柳依依的眼神与他当年看贵妃一模一样。
自以为情深，却没有丝毫情意。
爱的是谁？自己永远不知道。
他不想要封九陵成为，下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