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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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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浮动,夕阳暮晚。

余晖傍晚的风里带着春末夏至浅浅的燥意。

尤淼按照綦睿给她发来的定位,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方扬新居。

她看了一下,这位置离京北体院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恰巧这也是到京北农大的距离。

兜了一圈,还是在离彼此最近的地方安了家。

尤淼抬头看眼天,分不清到底蓝...还是混。

...

“好像有人来了。”綦睿在沙发上坐着,忽然说道。

“是吗?”方扬疑惑“我怎么没听见。”

“去开,应该是尤淼。”

方扬手撑在膝盖上,掌心莫名有几分发潮。

綦睿见她不动身,扭过头来,目光不错的朝她脸上来回打量——

“害怕啊?”

方扬拧着眉毛“我怕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啊。”綦睿似笑非笑。

那天一回来,整个人和落水狗一样,可落水狗身上湿了还知道抖抖毛呢,这人倒好一头栽进床里就不出来了。

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

不说自己也猜的到,肯定和江池有关。

綦睿没说别的,给她扔了盒牛奶当晚餐,临关门前又撂下一句——

谁的恋爱不是谈的稀巴烂,好死不如赖活着。

...

方扬颓了“万一是——”

“你不挺能嘛,现在又这个那个的扭捏什么?”

“谁扭捏了...”

“那你倒是去开门啊。”

綦睿翘着二郎腿,手从沙发扶手挪到这人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你放心,就算江池和尤淼乘以2,都吃不掉你。”

方扬坐不住了,一把拨掉肩上的手“我就不该和你说。”

綦睿瞧了眼她,嘴角勾笑——不说我也看得出。

方扬走到门前,本想往猫眼里瞄,好巧不巧猫眼让外面那个福字给堵死了。

“哪个缺心...”

没说完,想起来了,好像是自己。

门外面尤淼抬手就是哐哐哐一通敲。

她看见门铃,但就不摁。

方扬原本存的那点侥幸,现在是一点都没了,能这么敲门的,除了尤淼还真没别人。

尤淼倒没什么,万一江池也在...

没等方扬犹豫出个所以然,一只手从身后过来。

方扬一惊:“你——”

綦睿握住门柄的同时,说了句话——“这个门横竖你都得开。”

话落,门开。

尤淼一只手举在,差点砸在綦睿脸上。

好在一个收得及时,一个躲得及时。

尤淼先看綦睿,再看方扬。

看綦睿的时候没什么,看方扬的时候明显阴恻恻。

方扬下意识摸了摸脸,莫名有种感觉,幸亏这个门是綦睿是开的,要是自己...恐怕这人拳头就砸过来了。

綦睿见两人谁也不动,干脆伸手把尤淼拽进来——“愣什么?”

说完,鞋柜里捞了双拖鞋给她换。

方扬手快,一把挡住差点被风吹关上的门,扶着门框,眼往外瞧,半天都没拉上。

尤淼接过綦睿递来的拖鞋,边换边说了句——“她没来,就我一个。”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咔哒——

很轻的一声,方扬把门关上。

才回过身,怀里就被尤淼塞进个小塑料水箱,低头看去两只小乌龟在里面爬来爬去。

“她买的,让给我你,说是乔迁礼物。”

然后尤淼又拎起刚刚放在地上的大礼盒——

“这个是我的,床上四件套,乔迁快乐。”

方扬一手拎着大礼盒,另只手捧着小塑料水箱,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两个字——

“谢谢...”

原本尤淼就憋着气,一听她说谢谢,都转过身了,瞬间又转回来,在这人肩上狠掏一拳。

力道不轻,方扬连着往后退两步。

肩膀立刻缩起来,吃疼道——

“我靠...你...”

“谢个屁!”

说完,又瞪起眼——

“你下次再跑试试!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跑了不跑了...”

旁边靠鞋柜站着的綦睿笑得不行,尤淼一记刀眼射过去——“你笑屁!”

綦睿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后面的鲨鱼夹被抢走,一头乌发霎时散落。

尤淼拿着抢来的鲨鱼夹,拢着头发没两下便在脑后抓了个髻固定住。

綦睿纳了个闷:“你强盗吧”

“嗯哼~”尤淼一挑眉“你今天才知道吗?”

然后大步流星从两人中间穿过。

方扬揉着肩,碰了碰綦睿的胳膊——

“你不管管她吗?”

綦睿没说话,眯了眯眼角,突然一个用力撞向这人的另只肩膀——“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扭头走人。

方扬——!!!!!

...

刚在玄关那块儿有视线死角,绕过来之后,尤淼才看见客厅藤椅上坐着个陌生面孔。

姑娘五官小小,皮肤雪白,十分友好的和她打招呼。

尤淼连忙客气点头。

不等她问方扬是谁,书房里又出来三个。

全是陌生面孔,尤淼一个都不认识也没见过。

“方扬!过来拿个盘子——”

方扬“哦”了一声,刚还在玄关站着的人,几个大跨步便迈进厨房门。

尤淼下意识望过去,厨房油烟机嗡嗡作响,灶台旁边的两个人言语熟络。

“我都放柜子里了。”方扬递去一个空盘子。

“精装修的房子质量不牢靠,这些东西这么重,你怎么能全放一个柜子里,你当它能承多少重?”

女人声音很轻带些苏州口音,哪怕这话不顺耳,由她嘴里说出来,也叫人恼不起来了。

“就这么给我?”

“...”

“洗一下呀~”

女人十分无奈“你说你一个人,怎么能叫人放心嘛~算了算了,你不要弄了,我来洗吧,你去锅里尝尝味道。”

心情好了没两秒,瞬间打回原形。

尤淼别开眼,自己才懒得管这菜味道好不好呢!

脚往后退,也不看路,被后面的箱子一绊,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尤淼以为自己要出糗,结果一道力攥过来,握住她的胳膊,又把她扶稳。

心怦怦跳。

“想什么呢,这么大个箱子看不见?”

綦睿松开手,弯腰把箱子推到墙角。

尤淼顺着看去,那箱子没封口,里面的奖杯跟奖牌一览无余。

綦睿见她盯着箱子愣神儿,又说:“是不是没想到...方扬还挺厉害。”

这会儿方扬已经从厨房里出来,正在客厅和自己从没见过的那几个陌生面孔,以及厨房灶台旁忙活的女人有说有笑。

声音灌的满客厅都是。

尤淼思忖片刻,语气淡淡“是挺厉害的。”

...

这趟暖居,尤淼没出一点力,全程看电视听人聊天。

这几个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聊,上到国家时事,下到鸡毛蒜皮。

她陷在沙发里,坐姿端正,大概是样子太过认真,所以也没人跟她主动搭话,但也有可能是綦睿在旁边,这人向来会应付这种场面,不管认不认识,都能聊成熟人,所以压根儿用不着自己张口。

菜齐,人上桌。

方扬还没坐下,敬酒的手便先冲她伸来。

一桌子人,有男有女。

热闹、嘈杂、忙乱。

漂亮话一个比一个说的暖心,说的感人,说的真情流露。

尤淼望着她们,心里不由生出错觉——

似乎他们才是那个与方扬有着无尽羁绊的挚友,而自己这个..从小一起、一个家属院长大的发小,此时此刻却成了局外人。

尤淼又望向方扬——

方扬举杯,也回敬他们。

一个走心、两个走心、三个全在酒里。

忽然这一刻,自己好像理解了江池说的那句话——‘方扬变了,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是变了。

变得不再孩子气。

变得独当一面。

变成了个大人,情绪不再直白的挂在脸上,会在人群里自由来去的转圜抽身。

尤淼不能说不为方扬的成熟而高兴,但也必须承认当下自己的难受。

七年或许真的太久了。

久到那样要好的友谊都可以冲淡,好像一杯浓苦的茶,一直往里添水,一直在火上腾着,但却没有人再往里加过茶叶。

它还烫着,还飘着茶叶的香气,然而却再也没有当初的味道。

我们都没有变,但又好像都变了。

那个把书包扔掉的夏天,那个蝉鸣不断地夏夜,那个自以为会永远狂欢不会散场的聚会。

一切戛然而止。

尤淼扶着桌沿,指尖微微用力、发白。

她不知道方扬在举杯推盏的这一刻,脑海中会不会闪过江池的脸。

但自己看着对面这个游刃有余的方扬,脑子里全是那个红了眼的姑娘——

明明红着眼,却笑着和自己伸手比划,说‘我只有一点点难过,就一点点’

尤淼低下头、垂下眼,只觉得吞进嘴的那口菜苦咸的要死,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它堵在那里,像一颗盐变的化石。

正当无措时,一杯水从旁边推了过来。

是綦睿。

尤淼拿起就喝,太急了,急的眼眶都红了。

好半天,才抬起头,对着綦睿笑了笑,说了句:“我吃太快噎住了。”

綦睿顺势看去,这人的盘子里是空的。

尤淼缓过了刚才的劲儿,一开口喉咙还有沙哑——

“方扬,咱们喝一个吧。”

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不需要方扬回应,便一饮而尽,白酒辛辣的刺激在喉头灼烧。

“我祝你福临宅地、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说完,笑的愈加开怀——

“不过,我不能陪你了,医院刚刚来消息,我得去一趟。”

方扬忙道:“我送你!”

“别别别——千万别!”尤淼摁住方扬“你今天你搬新家,你走了算怎么回事,回头有时间,咱们再聚昂~”

说着,人便往门口走。

她着急到连看一眼綦睿的时间都没有,开了门直奔电梯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停车场,钻进车里。

没走,因为喝了酒没法开车。

可也没叫代驾。

尤淼趴在方向盘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车里寂静,车外空旷,呜呜咽咽的风声不止。

没多会儿,有人敲车窗,尤淼一抬头,竟然是綦睿。

车窗摇下,尤淼的脸绯红,她一直都这样,喝点酒就上脸,漠然的问了句——

“你怎么下来了?”

綦睿没回答,只是问她:“你还好吗?”

“好啊。”

尤淼嘴上这样讲,但只要长耳朵的都能听出‘她不太好’。

如果说方扬是有什么全挂脸上的人,那这人更是。

綦睿顿了顿,开口道:“其实..那个女生是——”

“打住,和我有什么关系。”尤淼冷着眼。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和方扬有关的,她现在一概都不想听。

“好好好,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

綦睿停住话,手从车窗里伸进去。

“你干嘛?”

“您的代驾司机小綦已就位。”

綦睿摁开车门锁,拉开车门,半弯下腰,潇洒的脸上,挂着哄溺的笑,实在不像那么回事,但又确实管用。

尤淼瞬间破防,脑袋立马扭向另一边,嘴里却像含了颗糖似的张不开——“闹什么呀~”

虽然特别不想承认,但尤淼知道自己就是很吃她这一套,从十七吃到二十七。

封闭的空间多了个人,停车场都没刚才那么空寂了,呜呜咽咽的风声也止了不少。

“你怎么猜到我没去医院的?”

“这还用问?”綦睿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就不是那么勤快的人,要真加班,你早开麦了。”

话落,尤淼抱起胳膊,目光扫过方向盘,顺着这人纤细的手腕一路向上,这人下巴尖、鼻梁挺、嘴唇单薄锋利,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无情的样子,但合在一起偏偏又副多情种。

此刻的尤淼充满矛盾,既讨厌她的多情,更讨厌她的无情。

“你看什么?”綦睿扫过后视镜,刚巧红灯,转过头来。

一定是眼睛,这人的眼睛像开了眼角。

尤淼笃定,如果不是这双眼睛,綦睿一定不好看,至少没现在好看。

“我发现你怎么越长越丑了,可能跟你说话毒有关系。”

綦睿笑开,似乎是默认,但也许不是,因为她从不在这样的话题上做任何停留,永远在尤淼说她丑的下一刻,笑笑便过。

“能和我说说吗?”

“说什么?”

“为什么难过?”

尤淼张口就想说没,却被綦睿毫不留情的驳回——

“别说你没有,敬酒之前,你看方扬那眼神儿都快哭了。”

“屁!”

“跟我还不说实话。”

綦睿眼睛望过来的那一刻,尤淼就知道自己撒不了谎,这样一双眼睛,对自己来说杀伤力太大,就像至尊宝的照妖镜,什么都看的出,可你要说它什么都看得出,唯独对那颗热乎的真心视而不见。

即便说不了谎,嘴也还是要硬,总不能叫这人瞧扁了——

“你烦不烦,我没难过,我就是觉得时间好像杀猪刀,每天砍一刀,不知不觉人和人的距离就被砍远了。”

尤淼瞥向窗外,除了时间,似乎一切都可以向后退。

“方扬没变,还是那个到哪儿都不缺朋友的人,今天过来之前我还在想...这顿乔迁宴搞不好还得我来下厨,看来..是我想多了,也对...她那人的性子,很难会有人不喜欢、不想接近,哪像江池,成天活得跟孤鬼一样,除了我...”

说到这儿,尤淼又开始喉咙发紧。

“这么多年,江池把那件事扛在身上,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为什么活得孤鬼一样?因为她要赎罪...,可说到底那件事跟江池又有什么关系?”

尤淼手抵在嘴上,眉头皱的很厉害——

“我知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总要有个人说吧,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都不说..难道这样就对?”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綦睿说的实话,自己和尤淼不一样,她没尤淼这么重情义,当然也希望朋友们可以过得好,但如果过不好...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没指望你回答。”

尤淼闭眼靠着椅背,不知道睡了还是没睡。

反正綦睿看见这人睫毛在眨,像两把夏天的小扇子,扑乎。

没再打扰她。

等车开到分叉口时,才问了她句——“回家还是...”

“去农大吧。”

...

到农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綦睿把车钥匙还给尤淼。

尤淼去接,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相触。

很快,只一刹那。

但尤淼还是感觉到了綦睿的温度,她比自己凉很多。

綦睿立在车旁边,从烟盒摸出根烟叼在嘴里,手边拢着火,眼边往前面看,这人有自己的韵味,她也清冷,但和江池的清冷又不同,江池的清冷是生人勿近,而她的清冷却是让人恨不得挠一爪子的心痒,即便不认识,哪怕从她身边路过,也忍不住想回身探一眼。

吐出的烟雾里都带着勾人的钩子。

一会儿的工夫,刚还左右空空的路边,便有人陆续经过。

綦睿刚点上的烟,抽得没两口,就被尤淼一把夺去。

“哎——”

“哎什么?”

尤淼不理她,衔住那根自顾自抽起来。

月牙朦胧,像罩了一层薄纱,缥缈虚无。

綦睿瞧着尤淼唇间吐出的薄烟,目光转向一旁,过会儿又转回来——

“给江池打完电话了?”

“嗯。”

..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江池没在宿舍,在操场这边闲逛。

一根烟恰巧抽完,江池也到了。

大概还有五十米的距离,綦睿看见江池,冲尤淼点了个头——“我走了。”

“嗯。”

尤淼到底是没忍住,又补了句“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綦睿背着身,手举起来挥了挥。

黄色的路灯将这人的背影拉的格外悠长,尤淼望着那影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神色颇为端凝。

再回过身,江池就到了跟前。

看到江池,尤淼心又疼一下。

“今天不回宿舍没关系吧?”

“没关系。”

尤淼把车钥匙递给江池:“那你来开吧。”

“好。”

车里放着歌,一路无话。

...

她们到家的时候,綦睿的消息也发过来。

——「到了」

尤淼看了眼便划掉。

手机被她扔到沙发里,紧跟着人也陷进去。

江池察觉出这人的状态不对,探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困了吗?”

尤淼扯过沙发靠背,把脸埋进去,闷着声音“嗯”了下。

“去卧室睡吧。”江池说完,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江池起身的一刻,尤淼才敢把脸从靠垫里抬起来——

眼睛、鼻子、腮颊。

都红红的。

...

晚上。

尤淼抱着被子到江池这里。

两人一起睡得时候不多,大多数一起睡都是尤淼要吐槽綦睿,但很明显今天不是。

“你好香啊~”

尤淼抱着江池,鼻子在这人的头发上嗅了嗅,洗发露的味道很淡很好闻。

江池在尤淼的头上揉了揉。

从回来到现在,江池什么都没问,但就算不问..她也能看出尤淼的反常,江池想今天是方扬乔迁宴,依照这人的性子,如果开心的话,她一定会跟自己大说特说,可现在连提都不提一句...

江池很通透,很多事情无需点破便能参到背后的问题,她捋了捋尤淼的头发,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我们没有人会在原地永远停留。”

听到这句话,尤淼忍了一路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抱着江池的胳膊又紧了紧,明明这人也难过的要死,可到头来却还要安慰自己。

“全世界最好的江池。”

尤淼哭着说出这句话。

她哭的止都止不住,任凭江池怎么哄都没用,到最后江池也没了办法,只好一遍遍捋着她的背,说——

“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尤淼为江池的隐忍难过,为方扬的成熟难过,为猜不透綦睿的心思更加难过。

可最后到头来,她能劝的只有自己。

是啊,我们谁都不可能在原地停留。

但是,那些荒芜的青春,又该由谁来负责。

月亮圆一百次,也不会再长出新的。

////

夜色深深,树风抖擞。

人走后,屋子里特别安静。

方扬给家里的老人打了通电话,简单做了个小结,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装着奖牌跟奖杯的箱子推进杂物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钥匙也一并扔进去,似乎有种打算,从今往后一步也不踏入。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愣神儿。

不知过了多久,方扬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视线一瞥,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小塑料水箱里。

一对乌龟,用力地爬着。

方扬先是放在了客厅,临睡前又拿进了卧室。

一声闷雷在窗外炸开。

雨簌簌落下。

方扬失神儿的望着窗外,脑海里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永远捧着书的女孩浮现眼前。

「——“愿我们所有人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顶峰相见。”」

对不起啊,江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会更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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