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在阿斌被送入诊室治疗之后,周清妤守在诊室门外彻夜未离。
来时,那满身血色的模样现在回想依旧瘆得慌,不由得为阿斌的伤势多加几分担忧。
待阿斌从诊室里面出来,已经接近晨初。
“怎么样了?”
周清妤急切追赶上去。
医生道:“全身多处骨折,伤口已经缝合完毕;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但建议这两日还是留院观察。”
交代完相关的医嘱,医生便吩咐护士将阿斌推回病房去。
或是因为打了麻药,病床上的阿斌睡得很安稳,只是绷带之下的脸片体鳞伤,惨不忍福。
病房里,寂寥且安静。
而另一边,陈家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回来的时候,陈颂就如同行尸走肉的傀儡,不见半点生气,将自己关在房内一个晚上都没有出来。
管家和林风在外面都急坏了,可即便是打了数十遍电话依旧没能联系到周清妤。
望着餐桌上那依旧丰盛但却已经全部凉掉的饭菜,林风感到无比讽刺。
接近中午时分,周清妤这才回到陈家。
刚踏进陈家的门,抬头就望见无数满带哀怨的凝望。
周清妤并没有在意这些,只当是寄人篱下自然受不了白眼。
相比于这个,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了解清楚。
上楼之后,周清妤径直来到陈颂的房间。
只是他的房门紧紧锁着,门口还有林风和管家在看守。
周清妤道:“我要见陈颂。”
林风摆手指向门所在的方向,大可以进去,只要她能将这门打开就行。
周清妤上前去试着将门给拉开,只是这门锁根本转不动,估摸着是从里面反锁了。
“陈颂?”
她试着呼喊一声,但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
管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斧头来,一脸认真模样递给周清妤:“反锁了,这个可能会有用。”
林风咂舌:“认真的?”
管家无辜怂怂肩。
是的,十分认真。
“既然人来了,总得让她哄着试试;你知道他的脾气的,要是今天之内心情都没有好转,我们估计都得遭殃。”
林风轻叹息一声,管家这话的确说得不多,他深有体会。
见周清妤久久没有接过斧头,林风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快速将斧头拉起,随后朝着门所在的位置使劲砍了一刀。
“哐,”
陈颂的门不过是木质,哪里受得了这重击。
不过就是一下,当即砸出一个小洞来。
小有成效,林风将斧头放在周清妤手上随后拉着管家迅速逃跑。
只要他跑得快,陈颂就不会知道是谁砍的门。
周清妤愣在原地傻了眼。
好一招当面嫁祸。
她终究还是被林风害了。
这一斧头,的确是把里面的陈颂给招惹出来了。
方才被砸门时,陈颂还坐在阳台处发呆,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他的整个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回头望去,只见木门处穿了一个洞。
他正愁怒气无以发泄,这人死定了。
“是要造反吗?”
陈颂手起青筋将门给拉开。
殊不料,下一秒映入视线的居然是周清妤。
还有,她手上的那把斧头。
这一声势浩荡的嘶吼,把周清妤给吓到了,手上的斧头没有拿稳径直就跌在地上。
她还有点憋屈,无力狡辩:“不是我......”
方才的怒火在瞬间消失,嚣张气焰不复存在。
回想到昨日两人相会的那一幕,陈颂始终还是放不下。
又生气又难过,因一夜未睡的疲惫眼里起了一层让人不易察觉的水雾,回流到心里倍感酸涩。
他是想发火的,但面前的人是周清妤,不舍得。
犹豫再三,陈颂即便再不舍也只是转身回房,把房门关起来只为遮挡内心的脆弱和卑微,胆小又不堪。
只是,就在门要被关上的一瞬间,周清妤把门给挡住了。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昨晚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她始终无法理解陈颂的残暴,最讨厌他这一点,喊打喊杀。
陈颂听之不屑,冷笑一声,眉眼戾气深重。
不过瞬息间,他再次回归冰冷模样。
心里憋屈得很,不想再忍耐。
既然她想要答案,那就给便是。
下一秒,陈颂迅速转过身来,反手将人禁锢在怀中推到身后的墙上。
视线落到那粉嫩红唇,再无法克制。
倾身而下,陷入滚烫热吻。
她的红唇是那样的柔软,以至于陈颂着了迷的轻啄,拼命吮吸。
“唔~”
忽如其来的亲吻将周清妤给吻懵了,惊愕不已。
可呼吸范围之内的氧气全部被抽空,失氧头晕感阵阵袭来。
就在陈颂的手渐渐放下,就要探入自己的衣服内,周清妤这才反应过来使出全部力气将陈颂给推开。
“别,不要这样。”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抗拒,而是因为充满未知而让周清妤感到恐惧。
陈颂意犹未尽,看着她被自己亲得脸红,眼中浅浅莹润水珠,可怜极了。
牵扯中,她的秀发也被自己弄乱了。
陈颂抬起手来轻轻撩拨着她的秀发,柔发过指尖,就像三两琴弦被弹拨,一寸一寸打在自己的心上。
“你不是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打阿斌吗?”
他已经用心动相告。
“这就是答案。”
他吃醋了,看不得周清妤和阿斌在一起。
周清妤根本就不知道陈颂对自己的心意,自然也就无法理解陈颂的行为,更不懂他口中答案所指。
在她看来,这就是陈颂欺负人的伎俩。
“你他妈就是个十足的坏蛋。”她怒了,生气时红了眼。
陈颂嗤笑一声,可却面无表情、尽显淡漠。
他认的,认自己就是个坏蛋。
“所以呢?还见阿斌吗?”
说他威胁也好,说他强盗行为也罢。
只要能拦住周清妤见阿斌,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他向来看不起阿斌,虽表面看似恭敬,但背地里总是喜欢搞很多小动作。
小人。
“他到底有什么好?哪里值得你喜欢,哪怕瘸了腿都要去见他?”
说着说着,陈颂的声调渐渐柔和,轻声细语间隐藏着几分不自信。
他不敢知道答案,生怕自己比不上阿斌。
周清妤越听越糊涂,不愤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她不明白陈颂为什么要这样讲。
周清妤尤其强调:“我不喜欢阿斌,”
她知道陈颂素来看不惯阿斌,更不想因为自己牵扯阿斌到其中给他带来祸事和无辜受罪。
“我才不信呢,”虽是装作漫不经心模样地说着,但陈颂的心里早已难过得揪成一团、哽咽在喉。
为了阿斌甚至扇自己的脸,还说不喜欢,鬼也不信。
周清妤没这闲工夫跟陈颂解释,再加之刚刚才亲完,这会讨论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别扭。
“爱信不信。”
她伸手将陈颂推开,这会以面贴面的形式对着实在是不舒服。
咫尺之近,他呼吸时挥洒的热气几乎全部落在自己脸上。
滚滚热浪,令人紧张。
只是陈颂却固执地将人留在原地,这一刻他想求知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你说不是因为喜欢,那你们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讨厌被欺骗的感觉,因为周清妤的逃避又再次红了眼。
周清妤手腕传来一阵刺痛,这才发现陈颂捏着自己的手腕骨,用尽全力地捏着。
再抬头回望,面前的陈颂面容冷峻,脸臭无比,那发疯似的质问让人倍感窒息。
“你捏疼我了......”
她觉得这陈颂是一天比一天疯了。
陈颂不容被质疑,虽即便是如此,他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他多的是求知手段,且就看周清妤能不能承受这个后果。
“听说,阿斌住院了~”
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从陈颂口中说出仿佛就如一道惊雷。
周清妤惊愕抬头:“你威胁我?”
她早该知道的,这就是陈颂常有的手段......
亏她还以为陈颂有变好的迹象,不曾想是越来越疯了。
陈颂轻启微笑,虽笑、但作恶意味却不曾掩饰,乌黑亮眼如狐狸般狡诈。
仿佛只要轻轻眨眼,就能杀人于无形。
“你可以这样理解。”
即便再怎么心有不甘、骨子里再怎么倔强、下颚挑得再高,但最后还是因为心中底气不足失去对峙的勇气。
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法脱离陈颂的掌控了。
“陈颂,我讨厌你。”
话语之下,无声泪轻弹。
她总是这样,一次次妥协在陈颂的威逼之下。
陈颂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所求的无非就是周清妤这一个月乖乖呆在自己的身旁,不可以和其他男人有任何往来。
仅此而已。
很过分吗?
须臾间,方才的暧昧气息已经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周清妤全身遍布的怨气在迅速蔓延开来。
“两年前,我爸爸出了车祸,阿斌在帮我探查消息;我们见面,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此话一出,陈颂站在原地周身发麻,有那么数秒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陷入呆滞之中。
竟然是在查车祸一事......
陈颂怕了,后悔得知这个消息。
如若阿斌真的查出来了,也就意味着他和周清妤之间再无可能。
不,不可以......
他慌了,慌不择步,急速后退。
松开束缚之后,周清妤无力靠在墙上,卑微问道:“可以了吗?”
她已经将内心深处最痛的一面全部坦露出来,等待着陈颂的戏谑。
陈颂周身颤抖,这一刻他愧对周清妤,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对不起,”
他在为过去的事情感到抱歉,更害怕周清妤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会,倒轮到周清妤冷声讽笑,眉中薄凉之意如萧条秋风、拔凉入心
“不接受。”
这样的歉意,太过于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