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从小在帽儿坡的坡顶长大，已经习惯哪里充沛的能量，但这女孩不一样，所以何皎不敢输送太多的能量过去，一会后收了手。

这些少量的能量至少能让小女孩坚持到县城医院，确保她这段时间不会再哭泣，也顺便让这位日夜得不到休息的艰辛母亲得到短暂的休息。

拖拉机穿梭在山间附近的平原黄土路中，路边的稻谷有些已经被收割完毕，露出短短地稻谷禾根点缀着田野，还有些零散的稻田正在被收割着。

吴玲抱着女儿，多日以来日夜操劳的她，在摇晃的车上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何皎担心她身体往后靠碰到后脑勺，把她的肩揽过来，让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望着蓝天白云，何皎在内心祈祷吴玲的丈夫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一个小时后，拖拉机行驶终于趋于平缓。

何皎往地面一看，发现地上铺的是水泥路，知道已经到了县城。

梁老板和何皎夫妻两打了一声招呼，在得到同意后，开着拖拉机往县医院赶。

县医院只有两层水泥楼，附近都没有超过五层楼的建筑。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吴玲清醒了过来，发现靠在何皎的肩膀后，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谢，抱着女儿下了拖拉机，要往医院走。

梁老板叫住了吴玲，问她：“你带够钱看病没有？”

他不等对方回话，摸向外套的内袋，拿出三块钱给她。

两人推来推去了一番，最后吴玲还是把钱拿了，并说回家会还给他。

何皎下了拖拉机对她说：“你带小孩看完病，在门口等我们一会。我们回镇上顺道接你，会三人一起把你们母女送回家。”

何皎特意强调他们三人送两人回家，是考虑到吴玲是个比较传统的女性，心里会担心梁老板一个人送她们回家被人说闲话。

果然，吴玲听后十分感激地道谢，告别三人，匆忙地往医院里排队。

处理完吴玲的事，梁老板招呼何皎两人上车。

何皎坐在车上观察县城，发现汽车站人流最多。

公路上进城最多的车类型是拖拉机，还有少量的卡车和小型货车。

百姓出行的工具以二八大杠的为主。

有些百姓在二八大杠后面放上用扁担捆绑在一起的两个箩筐。

两个箩筐里面放满要拿进县城售卖的农产品，重量基本同等，便于箩筐一左一右平衡地放在车后座上。

农场品有板栗、马铃薯、凉薯、木薯、甘蔗等，还有柚子、柿子和山梨等水果。

县城的人们衣服虽然也以黑、灰、军绿色为主色调，但比村镇上的人们衣着少了补丁，毕竟他们不用干农活，没这么多需要缝缝补补的机会。

一台货车上军绿色防雨布引起了何皎的关注。

她发现这个年代的防雨布款式在现代没有停产，而且书里的更为厚实一些，乍一看外层的表面，还以为是布料，不像现代的防雨布多了一层塑料质感的类涂层。

如果用这货车上的防雨布做手套，由于太厚实的缘故，缝纫机估计带不动。

之后拖拉机经过农贸市场，往建材街道开，开至街尾，发现有家摆放车辆的商铺。

店铺是栋一层水泥楼，前面只摆了几辆老式车，不过再穿过店铺，后面一大片空地上全是车辆。

车有二手的，有新的，多以拖拉机为主。毕竟那时候的拖拉机是最实用且物美价廉的车。

何皎感慨幸好让梁老板帮忙带路，不然光看店铺外面以为是修车的地方。

梁老板跟店老板说：“怎么感觉比上次过来，这车多了不少。”

店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男人，平时不卖车就在店铺外帮忙修车，一手的黑色机油没法用抹布完全抹干净，肤色偏黝黑，说着一口广普：“这二手车多了。

你们过来看，这车后边栏凹陷的地方，是边境民兵送前线军粮的时候受到越南猴子袭击留下的弹孔。”

何皎急忙问：“那这车原来的主人没有牺牲吧？”

店老板以为她忌讳，解释说：“没有。死人用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拉来卖。”

冼白脸色有些不愉：“他们如果牺牲了就是英雄。百姓怎么能忌讳英雄用过的东西。这会让英雄寒心的。”

梁老板赞同道：“对啊。牺牲的英雄和别的死人怎么能一样。英雄就连墓地都是光芒万丈的，会让人心生想要祭拜的冲动。

与英雄的墓地不同，我若遇到别人家的墓地只会吓得开溜，晚上回去还会做恶梦呢。”

店老板是个很精明的人，马上附和道：“确实，我刚才说错话了。敢上战场的都是英雄。”

冼白伸手摸着车子凹陷的地方，“这个凹陷不深，当时的距离估计比较远，应该是从高地往路边进行袭击。

驾驶坐边上也有弹痕。当时的敌人应该有两人，从不同方向开枪射过来。敌人没有丢手榴弹，说明想劫粮或是想劫持司机做人质。”

他仔细观察了这台拖拉机一会后，说道：“只有这两个弹孔。如果是劫持司机，在敌人冲过来的时候会不断地开枪，车上不可能只有两个弹孔。

送粮的民兵是在后方补给的，敌人绕到后方劫粮，再想办法越过前线，若没有被我方发现，敌人劫粮成功，那么我们就看不到这台拖拉机。若被我方发现了，对敌人进行了还击，夺回了拖拉机。

那么死在车上的大概是敌人。”

“咦！”梁老板听冼白分析得头头是道，全然相信，快递地后退好几步，表情十分夸张地说：“那我们不要这台拖拉机了。老板，你这人不厚道啊。居然卖死过人的车。我回去要告诉大家，千万别买这车。”

店老板一听，心里急了，说话语速变快：“你不买就不买，还到处对别人说，这过分了。我这车好歹一千块多弄来的，若因为你卖不掉，我要你强买。”

梁老板搓着手臂，满脸嫌弃：“这死过人的车还要一千多。我都替你觉得吃亏。要不你一千卖给我得了，回头我再转卖给其他人，反正别人不知道这车死过人。”

这回店老板终于反应过来，怒道：“敢情你刚才在试探这车的回收成本。我告诉你，我就算把这车砸了也不会卖给你的。”

梁老板嗤笑一声：“谁稀罕死过越南猴子的车，渗死人了。冼队长，现在天色还早，要不我们进市里买拖拉机去。市里款式多，车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