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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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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想抛弃就抛弃呢?

岁月之书翻开最不忍卒读那一章,毫不留情地拍在眼前。

大四上半年,应书蕴注册了好几门课,直达上限。

随之而来的是课业压力爆棚,接连不断的大小考让她把图书馆当成半个家。

夏怡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头昏眼花地在看社会学的论文,想也没想就挂掉。这天是一个共友生日,周絮和夏怡都去了,这会肯定是又来软磨硬泡。

可那电话接连几次响起,虽只是震动,隔壁桌的人还是眉毛拧成了花。

应书蕴不好意思地拿起手机,躬身出了图书馆。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啊!”夏怡急吼吼道,“快过来啊!出大事了!”

应书蕴疑惑地嗯了一声,一只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烟盒。

生日聚会能有什么大事?

“许获,许获……许获他!”夏怡站在厕所门口往餐厅内瞄了一眼,瞠目结舌,嘴巴也不利索起来。

许获?应书蕴皱眉,拿下嘴中没来得及点燃的香烟,沉着道:“你慢慢说,他怎么了?”

“哎呀,就是……我们吃得好好的,许获突然跑过来把周絮叫到一边,两个人不知在讲什么,我看情绪挺激动的,” 夏怡又看了眼对峙的两人,“许获还提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

她真怕掏出啥不得了的东西。

“哎呀,你快来吧。”

“行,地址发我。”挂掉电话,应书蕴加快脚步回图书馆。把桌上的书本电脑一股脑塞进包里,几乎是飞奔般跑到停车场。

前段时间许获说要去趟巴黎,好几次表示希望她同去,但最近她分身乏术,只好答应放假再一起去。

记得他当时虽有些失望,也还算接受。

而且她明明记得是明天回来啊。

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去找周絮做什么?

应在脑海里拼命寻找蛛丝马迹,却依然不得要领,咬在下唇的齿不自觉用力直到嘴唇发白。

夏怡的信息一直往外蹦,她却不敢分心去回。只能猛踩油门在车流间穿梭,指望着预计时间能早点再早点。

*

多云无星的黑夜里,美食广场的灯光像是密林里忽明忽暗的篝火,应书蕴加速驶近,也不管车停得歪斜,熄火推门就往外跑。

夏怡站在店门口对她招手。

“你怎么这么久,许获走了。”

“啊?”应书蕴转头,眼神在停车场扫视,一辆黑色SUV已经开出出口,只能看到尾灯。

“许获。”

她大喊一声,那车却已汇入主道,疾驰而去。

应书蕴茫然地看着走远的车,正想去追,被夏怡一把拉住。

“我靠,我是真没想到。那包里居然是钱!一沓沓纸币!”

应书蕴转身,垂手皱眉,太阳穴控制不住地直跳。

“我跟你打完电话后,怕他们打起来就过去了。结果许获就在那说什么,”夏怡仿佛怕她想象不到,夸张地场景重现般学起来。

“轮不上你来,关你什么事啊?你是他什么人?”

她抓过应书蕴的手臂,埋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然后也不知道周絮说了啥就要走,许获就像点着了似的,拿出一沓钱就扔他身后了,你看……”

夏怡小心指了指室内,“撒了一地呢。这财神爷送钱跟干仗似的,他怎么会欠周絮钱呢?”

那絮叨的疑惑飘过应书蕴耳边,她朝内看去。

包厢门大开,周絮低着头站在一边,大厅的食客似是被刚才的闹剧震撼,正交头接耳,眼神交相往那门边和地上瞟。

那被隐藏得很好的地雷,终于还是引爆,炸得她耳鸣后出现短暂失聪,眼前仿佛是无声电影般。

安静,寡淡,压抑。

夏怡见应书蕴发怔,摇了摇她的胳膊,“哎,怎么办啊?”

应书蕴如梦方醒,轻轻推开夏怡的手,深呼吸走了进去。

包厢内都是熟人,她努力勾嘴角想摆出微笑样,却到底无法云淡风轻,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不好意思啊,”她对主座的寿星道了声歉,“生日快乐。”

那做寿的男生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其他人看到风暴中心的女主来了,表情各异,或八卦或轻蔑,扯着嘴角互递眼神。

应书蕴没有理会,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绿色钞票。

老式中餐馆的地板上总有洗不掉的油渍,摸上去就紧紧扒在指腹,滑腻恶心。

墙角不知是漏撒的汤还是水,纸币被泡得软趴趴。她捏着一沓钱,移了过去。

有人蹲了下来,给反光的地板投上一层阴影。一双修长大手先她捡起那枚纸钞,擦了擦递过来。

“不是我说的。”周絮压着声音解释。

“我知道。”

应书蕴不想去深究是谁把这事说给许获听,没什么意义。这世上没什么秘密是真的秘密。

甚至她根本不觉得这可以被称之为秘密,只是单属于她的倔强坚持。

可她从没想到许获会如此直接,如此冲动。

这很不像他。

一旁的购物袋里还摞着厚厚的钞票,应书蕴把手中的钱全放了进去。本想提起来,一边绳子却已被拉破。

她只好抱在怀里,对包厢内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点点头道别,转身往外走去。

洛城温差大,秋天的晚风吹得额头青筋抽搐。连续几天的熬夜让应书蕴疲至极,只觉得腿上发软。

把纸袋放在副驾,她边打火边想该去栗子街还是马里布。拧了几下,还是点不着火。

老车三不五时总有点小故障,平时都能忍受,现在却令人胸口发闷。

她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不小心触及喇叭。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尖锐的哀嚎。

应书蕴立刻直起身,推门出去。

站在车旁,她如无头苍蝇般走来走去,又去摸烟盒。薄荷烟草窜进脑中那刻,人才冷静了半分。

掏出手机,微信置顶的头像,静默没有声响。

她往下划了划,在想要不要问李天锡。那辆黑色SUV应该是许获强买李天锡的车后,他再次购入的新车。

在对话框停留的空挡,一道车灯照至眼前。周絮按下车玻璃,“我送你。” 看着应书蕴夹在指尖的香烟,他眼神闪了闪,又移到老破车身上,“出问题了?”

应书蕴点头,从车里拿出书包和那袋钱,上了副驾。

*

车子平稳驶上高速,两人都是无言,安静看向前方零星驶过的车辆。

消息提示音响起,应书蕴马上掏出来看,却是李天锡发来的。

TX:【学姐,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他现在不太好。】

应书蕴回复:【在哪?】

TX:【公寓。】

应书蕴边回复谢谢,边头也不抬对周絮道:“去栗子街。”

周絮扫了眼低头打字的人,沉默地切换了导航目的地。

到了公寓楼下,应书蕴背好书包,抱起纸袋道了声谢往门口走去。

“阿蕴。”

应书蕴回头,停在路边的车按下车窗,周絮嘴唇动了动,过了会才开口:“你们好好谈。”

“嗯。”应书蕴点头。

“如果……”周絮像是下了决心般,下车走过来,低垂着头,望进她疑惑的眼,“”我是觉得他不太适合你,要是……”

"周絮,"应书蕴皱眉打断他,她用力抱紧手中纸袋,揉皱了笔直的边缘,“谢谢你送我,但这是我们俩的事……我心里有数。”

我们俩。

这三个字像针般扎进周絮心脏,只要大口呼吸,就刺痛着往更深处搅动。

我们俩不再是我和你,变成了你和他。

见他低头不语,应书蕴留下句:“早点回家吧。”转身掏出门禁,走入公寓。

*

开门声滴答响起。

应书蕴按开走廊开关,地上堆满了奢品包袋。客厅没有开灯,垂头坐在窗边的人被月色勾出黑色剪影。她踢掉鞋子,慢慢走过去。

“回来了?”许获没抬头,却瞥见她怀里抱的纸袋,眉毛轻抬眯起眼睛,意外之中掺杂怒火。

“为什么要这样?”应书蕴俯看着那双看过来的眼。

许获却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拿回来?”

把纸袋放在地上,应书蕴安抚道:“欠钱的是我,你这样周絮多尴尬啊。”

“那我呢?”许获腾地站起身,她视线从俯变成仰,顺着他滚动的喉结而上。

那幽暗的眸子等着她回复。

应书蕴不知道这道送命题的答案该如何写,心口闷了团火,嘴唇发干。

用了周絮的钱至于这么生气?

“这钱的事我会解决的,你别放心上。”

“你怎么解决?打工,实习,上课,排得满满当当。”许获往前走了一步。

他伸手摸了摸应书蕴的头发,看到她眼下乌青,心底响起漫长的叹息。回程飞机上,他一直在想见到她该怎么质问她。

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都没透出半分。

按她的性子,要是休学肯定会回国,那他们之间又会怎样呢?

许获放软了语气,“为什么要把自己搞这么累?还了就还了,你也不用再操心。这钱又不多。”

应书蕴眨了眨眼,那闷住的火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心里燎原。

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骤然变冷:“是不多,也就能买门口那些东西吧。”

她掀起眼,直直望向许获,“你说得对,这个钱你随便就能拿出来,我作死作活都够不着。”

在阿拉斯加的时候,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赚点富家子的零花钱,她毫无负担。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开不了口。

那埋在内心的自尊再渺小,她都想守护。

不等他回应,应书蕴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欠你的。”

寂静的空间里,呼吸声被悄悄放大。

黑暗中的两人,如两棵向上无限延伸的树木,谁也不愿弯腰低头。

“所以你宁愿欠周絮的,也不愿意欠我的?”

许获把应书蕴的沉默当做肯定,又想到周絮那句泰然自若的“是她选择不告诉你”,他胸膛剧烈起伏,“所以你有事想到的不是我,是他?”

“不是这样。”应书蕴摇头。

“你还要糊弄我多久?要是你休学,是不是就走了?就像当初在阿拉斯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应书蕴快要毕业,他还只是大二,他想着她还可以读博,等毕业了留在美国也好,一起回国也行,都随她。

有次提到这个,应书蕴只是往他嘴里塞了个葡萄,笑着没说话,那时候她应该正愁学费的事吧。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的微笑是承诺。

应书蕴怔在原地,讷讷道:“不会的。”

她应该不会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计划,未来,对她这样被生活推着走的人来说都是遥远而不确定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样不好吗?两个人开心地活在当下,她已经觉得是偷来的幸福了。

“我好像只是个消遣,跟你的未来没有关系。”

不然,遇到困难不该一起跨越吗?

许获低头看着她似雾的眼眸,沉默良久,声音像若有似无的风,“那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酸意在眼眶蔓延,应书蕴指尖掐紧手心,用那点痛强迫自己冷静。

这么久了,他们从没吵过架红过眼。

可许获这轻飘的一句话却让她差点要抬手抹泪,她不想哭出来,只得咬着唇。

这些日子,因压力养成的隐忍让她无比克制。她急促呼吸半晌,轻声道:“太晚了,我们冷静冷静,明天再说吧。”

她脚步急促,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那道失落的眼神一直哀伤地看她离开。

*

后来的日子,像是过山车的下半程,一切急转而下。

姑父的去世,家越的精神状态,让应书蕴匆匆踏上回国的飞机。她再一次在雨中送别亲人,也看到被忽视的妹妹状况堪忧。

原来她真的没有机会再去缝补一段感情了。

她和许获像是偶然会车的列车,只是短暂凝望对方,又终会踏上各自的道路,驶向不同的未来。

有些回忆,有的人,被留在了大洋彼岸。

*

“为什么起球的衣服还要穿?”

“为什么要住在这老破小里?”

“为什么不按时吃饭搞出胃病?”

“为什么离开了,还不好好过?”

许获呓语般的一串发问,把应书蕴拉回眼前破旧逼仄的楼道口。

冬末的夜里,穿过的凉风撩起他垂丧的头发。

他总有好多好多问题,以前这些话题很大,现在这些话题很小。

但总有些东西是没变的。

应书蕴缓步走到他面前,垫起脚尖,把脸贴上许获的脸。

微凉的肌肤,很快漫开层层暖意。

她一手搭上他宽广的肩膀,一手拍着他后背,像哄小孩般轻声:“没事的,我很好,我现在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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