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猛地一惊，然后被章不臣整个人笼罩住。

章不臣似是有意克制动静，将动作压得很轻，将贺珏抵到往后仰面倒在椅子上。然后飞快地触碰了咬了下贺珏的唇，立即分开，重新坐了起来。

贺珏被章不臣伸手拉起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脸上泛着恍惚的困惑。

他似乎也难以相信，自己会在教室里，当着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被章不臣吻了。

贺珏慢慢地伸出手，不自觉地用指尖触摸了下唇瓣，顿时一股后知后觉的刺激感和羞耻感涌上心头。仿佛是迟钝的条件反射。

章不臣注意到贺珏的脸逐渐变红，于是凑过去，仿佛咬着他的耳朵般，贴近着说，“你虽然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你擅长让我喜欢。”

贺珏瞪了他一眼，立即捂着脸，感觉整个人烧得厉害，从耳根一路烫到了脖颈下方，直达心脏。

——章不臣的吻技，好似越来越好了。

真是在这一方面，诡异的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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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章不臣又神神秘秘地拉着贺珏，说要带他去吃一家很好吃的店。

贺珏起初只打算随便吃一点，“这么热的天我不想出去。”

但是章不臣拉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语气像是撒娇耍赖。他像是认准了贺珏吃软不吃硬，所以总是屡试不爽地在他面前用这招，“贺大美人，你陪我去吗？真的很好吃！我保证！”

贺珏不太相信地睥了他一眼，有些后怕，“这不会又是你的什么追我的第几天plan吧？”

章不臣拽着贺珏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膛拍了拍，一脸保证的说，“贺老师~我就是带你见两个朋友而已，而且你都认识的。”

他的这声“贺老师”喊的是抑扬顿挫百转悠扬。像是钻到了贺珏的心里，巧妙地撩拨了一下，又匆匆退去。贺珏狐疑地问，“两个朋友？谁啊？”

章不臣见他动摇了，立即揽过他的肩膀带他走，“见了你就知道了！”

贺珏被他半搂着，一边走一边凶他，“说了很多遍了，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等进了餐厅，落了座，贺珏看清面前坐着的两个男人，才明白原来章不臣指的两个朋友居然是张驻和他的……男友。也就是之前贺珏见过的那个总是戴着墨镜的男人。

见到贺珏他俩，张驻憨笑着介绍，“贺珏章不臣你们好！这是我的……男朋友。他现在是一名职业赛车手，不过之前眼睛做过手术所以在室外需要戴墨镜。”

许是今天的吃饭比较正式，对方为了表达尊重，还是摘下了茶色墨镜，露出了一对琥珀般透亮低沉的眸眼。漂亮得有些神秘，像是遥远的古族村落的血脉。

男人摘下墨镜后，像是画龙点睛一般，本就俊美异常带着些异域混血感的脸，多了更加浓墨重彩的攻击性帅气。

看见他摘下眼镜露出的全脸后，章不臣忽然一怔，指着他惊讶地问，“牧贺洋？怎么是你！”

对面男人似是早有准备，发现章不臣认识自己后，并不惊讶。他只是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自嘲，又像是欣慰。

章不臣接着问，“高考后你就退了班级群……你现在不念大学做职业赛车手了吗？”

听他这话，贺珏猜测，他俩应该是高中同班同学。不过，他俩应该关系不算熟悉，不然也不会是校友都不曾知道。

叫牧贺洋的男人睥了贺珏一眼，然后又看向章不臣，淡淡道，“读书这事交给我哥就行了，我就不掺合了。况且我只是暂时休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眼睛，没准赛车弄不下去，回来继续上，变成你的学弟了呢。”

贺珏表情不太自然，章不臣显然也是，他俩都没料到对方会这样说。

张驻反应过来，笑了笑，然后开始暖场，“到时候你就比我小了哈哈！你得喊我学长！”

牧贺洋冰山般冷漠的脸上，瞬间融化，露出了点罕见的温柔。他摸了一把张驻的头发，眼神中充满怜爱。

等陆续开始上菜的时候，贺珏为了缓和局面，于是笑着问张驻，“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

张驻笑着看了眼牧贺洋，然后说，“是我追的他。”

贺珏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听见牧贺洋忽然拉过张驻的一只手轻轻握了握，说，“如果不是你当初主动追我，我也不会知道我居然这么爱你。”

章不臣反应过来，忽然问，“牧贺洋我记得你之前挺爱玩篮球的对吧？”

对方点点头，“怎么了？”

张驻露出害羞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说，“上学期我为了接近你，和你一起打球……就是求臣哥教的我，不然我也没有资格接近你。”

三人听后，皆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牧贺洋听闻此话，看向章不臣本来疏远的眼神，也是稍微缓和了些。于是他主动开口，坦白道，“其实，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一个学校了。”

章不臣：“你见过我吗？”

牧贺洋摇了摇头，他平日里不是在打球就是在练车，很少会在学校里闲逛，“当初你室友性骚扰你的事，在A校区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不说，但那时你章不臣恐同的消息，在我们gay界早已是人尽皆知。”

说罢，对方自嘲地笑了笑。章不臣立即回道，“其实我不恐同！”

“哦？”牧贺洋终于露出稍微感兴趣的表情，“你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说这话时，贺牧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贺珏那美得惊人的脸。贺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而章不臣也是一幅不知如何作答的模样。

“算了，你的私事我不关心。”看到两人都沉默不语，牧贺洋耸了耸肩，继续吃饭。

贺珏愣住，过了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刚夹起筷子，却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章不臣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地回答，似是自言自语，却又像诚恳郑重的宣示，“是的。我正在追贺珏。”

下一秒，贺珏看到章不臣望向自己的眼，温柔而虔诚。

这顿饭，四个人吃的很慢，但其实很快。之所以觉得慢，是因为好像这一顿饭，不单纯只是为了吃饭。

临走前，章不臣忽然说要去上厕所。他刚走后，牧贺洋也跟着去了。

贺珏和张驻面面相觑，笑了笑。

等章不臣从隔间里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忽然从前面的镜子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他转过头，恰好与牧贺洋的眼睛对视。

章不臣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牧贺洋抱着胳膊，似乎兴致缺缺，但却依旧盯着对方，“你认识贺珏很久了吗？”

章不臣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复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牧贺洋偏开目光，直视着面前的镜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镜子里的章不臣和自己，因为角度问题，两人像是剑拔弩张一样，不太和谐地靠在一起。

他云淡风轻地说，“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作为你曾经的老同学……劝诫你一句，既然你曾经那么恐同，如今又忽然说想追他，那就要想清楚，自己是否只是一时新鲜还是打算认真？如果是认真，那我的当年，就是你的将来。”

“你要想好了。”牧贺洋说完这句话，就推开门了，离开前又补了一句，“毕竟我觉得……贺珏应该值得最好的。”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章不臣眼前。

他愣愣地将湿哒哒的手抬到烘干机下面，凉风吹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牧贺洋就是那个被传从交往女朋友，到喜欢男人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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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时候，章不臣还没有高三那么时间紧张，每天还都能忙里偷闲，趁着大课间和吃晚饭后到晚自习上课之间，去篮球场打打球。

结束的时候，他坐在长凳上喝着矿泉水，汗如雨下。

忽然，看见远处一个背着书包的高个子男生，朝这边走过来。章不臣看清对方模样后，刚抬手要和他打招呼，就被旁边坐着的队友制止。

章不臣不解地问，“干嘛？他是我班上同学。”

队友指着牧贺洋清冷疏远的背影，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吗？学校都传遍了！”

章不臣一头雾水，“什么事？”

那人眉飞色舞地说，“听说他原本有女朋友的，后来忽然分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分手后没多久他就变成gay了！”

高中时代，学生普遍都还处于男女性意识都还刚觉醒的阶段，并且每天接触的只有为了高考目标而准备的课程和考试，即便那不是八九十年代，也不是小县城里。

同学们都对gay这个群体抱有不太好的印象。因为男女在一起都是早恋，都是不好的。更何况，还是同性恋早恋？

章不臣目光尾随着牧贺洋与他们擦过的背影，他身形高瘦，带着少年特有的倾瞿俊朗。穿着蓝白校服，轮廓鲜明的侧脸隐在晚霞的红光中，显得倔强又孤独。

然后他忽然停下脚，随手将肩上的书包摘下，像丢垃圾一样扔进了面前巨大的绿色垃圾桶里。然后慢慢消失在烧得通红的夕阳里。

章不臣不相信地说，“不可能吧？你们见过他跟男的在一起吗？哪有怎么编排别人的。”

队友摇了摇头。

章不臣立即站起身来，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牧贺洋，总觉得心口处有些微微发紧。那时，他只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同班同学退学了，自己感到遗憾。

毕竟，那是章不臣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见到牧贺洋。

作者有话要说：圈一下牧贺洋和牧商海两个名字，后面要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