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次之后，除了交易以外的时间，五条悟也偶尔会独自去家入硝子的居酒屋里坐坐。

那些时候几乎都是深夜了。

居酒屋里没有其他的客人，有的时候他们会夹枪带棒地讽刺对方几句，或是暧昧不清地试探，但更多的时候店里只有炉火上清酒被煮开的咕噜声。

自从有了五条悟喝了半杯酒就醉倒过去的经验后，这壶酒就仅归家入硝子所有，而五条悟只能喝她另外调配的一种甜酒味饮料。

家入硝子将擦拭干净的枪收了起来，点了支烟，看着五条悟端起那杯饮料，不自觉露出了一点嫌弃：“……按你现在的糖分摄入量迟早得糖尿病。”

五条悟完全不以为意：“喂，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下次拖欠你工资。”

“临时雇主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家入硝子冲他吐了个漂亮的烟圈，看到他皱眉嫌弃地挥散烟味就觉得好笑。

听到这里五条悟笑了，他放下杯子凑近吧台，屈起手指敲敲台面：“家入小姐。”

……每次他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喊她“家入小姐”的时候就一定没好话.

家入硝子突然很想咬他。

“……放。”

他毫不介意家入硝子说他讲话等于放屁，调笑着问她：“真的不考虑接受长期雇佣吗？”

她眼也不抬，抽着烟依旧惜字如金：“滚。”

真当她说“永不接受长期雇佣”的话是开玩笑呢。

然而对话并没有因此结束。

“那你的身体呢？卖吗？”

（6）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拿眼神视|奸她，意味深长：“我可以出上次那个人头的价钱。”

家入硝子不为所动甚至嗤笑了一声：“他的人头不值我十分之一。”

五条悟笑意更深，正想十倍加价。

“一次。”细长的女士香烟被家入硝子夹在指间，葱白的手指纤长却并不嶙峋，隐在寥寥升起的烟雾中反而有一种特别的美感。她侧过头抬眼看他，眼神像一把锋利但柔软的钩子。

“让你体会到之前那些女人给不了你的新奇感受，”她弯了一边嘴角，眼眸转盼流光，“怎么样，敢尝试吗？”

五条悟和她对视。

家入硝子实在很懂得恃靓行凶的招数，成效也很高。

但很可惜，今天棋逢对手了。

他骤然放松身体，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吧台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触手可及。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一张信用卡，放在台面上，食指压着朝她缓缓推过去。

“体验不好的话，我会要求全额退款和补偿噢~”

半身前倾导致他处在更下方的位置，他借着这个位置掀起眼皮向上看她，那片汪洋似的蓝眼睛里好像也带了海面的雾气，美丽，但透着未知的危险性。他就着这样的姿势歪头冲她笑。

家入硝子的目光从半抬的眼皮中泄在他的脸上。

五条悟无论是从地位亦或是生理条件上都是一个上位者的身份，做出这样的姿态无异激起了她的破坏欲。

她的舌尖蹭过犬牙，哼笑一声。

家入硝子抬手，几根手指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慢慢落下，指腹蹭过手背的皮肤，最后整个覆了上去，连手带卡一起压住了。

“包你满意。”

（7）

深夜。

水声。喘息。撞击。

（略）

（7）

两人的身体关系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五条悟也当真拿了一张卡给家入硝子，每次结束后给她汇款。

于是某一次五条悟再次借着交易的名头独自一人来到居酒屋的时候，家入硝子坐在吧台后叼着烟嘲讽他：“怎么，五条少爷又来花钱找艹了？”

五条悟毫不在意，就像之前家入硝子也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一样：“不乐意？那我换人。”

说完他就作势要从吧台前起身离开。

家入硝子完全不拦。

她的目光从他今天的正装上滑过，好像已经在思考从哪里开始享用这道佳肴

她知道隐在正装西裤下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腿根、腰际、胸口的指痕和咬痕都还没褪干净。

她抖抖烟灰，嗤笑：“还有谁能比我更能让你爽？”

五条悟闻言又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家入硝子：……

五条悟本想说点什么的，转头看到家入硝子对他无语到空白的表情，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家入硝子：又是被这人无限刷新的下限震撼到的一天.jpg

（8）

不说五条悟，连家入硝子本身都觉得这段暧昧模糊但又直白的关系还会再维持一段时间的。

这个时候距离他们第一次有交集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距离他们成为床|伴已经大半年。

家入硝子接到了一个单子。

她向来不对这些主顾们喜形于色，但当她听到对方的目标是五条悟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大概是听说了五条悟这一年来多次和她交易，来人开价很高。不过结合一下这一年以来五条悟水涨船高的身价和地位，好像也并没有高得夸张。

一年前还被说成是妄想成为新规则的疯子，而一年后的现在，疯子确实成为了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也难怪有人坐不住想要除掉他了。

家入硝子轻轻咂舌。

不过……

她摁熄了烟，说：“好。”

那天是11月7日，还没到下雪的日子。

距离完成这场交易还剩一个月。

（9）

12月7日。

五条家现任家主的生日宴。

“……这场生日宴的规模很大，参加的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家入硝子到达提前勘探好的地点，动作利落地组装狙击枪，不自觉地回想起一个月前的话。

“人多意味着混乱，可以为您争取到更多的处理现场的时间。”

她没忍住嗤笑一声。

谁稀罕那点时间。

她又想起那个晚上。

“家入小姐。”

那天的性|事刚刚结束，家入硝子正坐在床头抽着所谓的“事后烟”，就听见才回神的五条悟又用那种相当欠揍的语气喊她。

家入硝子：“……现在有精神了？刚刚连抓床单的力气都没有了的人是谁？”

五条悟笑了一声，撑着床想坐起来，结果起到一半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松手躺了回去。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12月7日，我的生日宴，你有没有兴趣来？”五条悟突然问她。

“我去干嘛？”家入硝子仰头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反问他，“等着被人寻仇然后血染宴会现场吗？”

“也是。”

她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家入硝子做好伪装，把自己遮在掩体后，趴好。

她含住冰块，一片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眼睫上。

东京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瞄准镜里的宴会大厅才刚刚开始准备今晚的现场布置。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10个小时。

（10）

宴会厅里人影幢幢，觥筹交错，所有人都挂着一副虚伪恭维的笑脸。

作为今晚的主角，五条悟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和那双晴空湛蓝的眼睛交相呼应。

大尾巴狼应付完最后一批投机者，终于得以偷一个短暂的空闲坐一会儿。

他好像已经看腻了这种明面上一派友好祥和、背地里暗潮涌动的场景，烦躁地磨了磨犬牙，挥退了跟着的侍从。

从他入场开始，家入硝子就从瞄准镜里盯住了他。

看着他从宴会厅中离开，穿过影影绰绰的盆栽，站在了外面的露台上。

看着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好像被冷到了似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迟来的异样狠狠刺进她的大脑。

她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失误，立刻起身，动作利落地拆卸狙击枪，背起安全箱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五条悟从没有那样的习惯动作，他的指节也没有那么粗大。站在露台吹冷风的已经不是他本人了，从盆栽高大的影子里走出来的不过是个伪装好的替身！

没有时间继续多想了，已经耽误很久了。

家入硝子快步从天台离开，她推开楼道大门，抬脚就将迈入阴影中——

背后疾风袭来，她瞬间抬肘后击，试图在隔开来人的同时借力后退。

但她的动作还是不及来人，对方握住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卸掉了她的右手手腕。

家入硝子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她用力咬紧了牙，把痛呼阻在口腔里。

她的头发被对方报复似的抓住往后扯，然后人被摁在了墙上。

对方把她禁锢在身前，低下头衔住了她的嘴唇，舌尖碰到了她嘴里还未化净的冰块。

“家入小姐。”

五条悟微微撤离一点，把嘴里的冰块嚼碎了。他的话语带笑：“你失误了噢。”

家入硝子胸口起伏，呼吸难得急促，不知道是因为脱臼的痛感还是刚刚的吻夺走了她太多的氧气。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错，几乎连睫毛都交缠在了一起。

五条悟的后脑被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顶住了。

家入硝子哼笑一声，丝毫看不出她正用左手拿着□□顶着对面这人的脑袋。她声音很轻地反问了一句：“真的吗？”

五条悟撩起一缕她的头发在手里轻捻，声音缱绻又温柔，不知道的肯定要以为他在哄小情人：“你要开枪吗？”

“这个距离开枪，我们俩的脑袋都会被炸飞。这么漂亮的脸要是被炸没了一半，一定很可惜。

“还是说，你其实想和我一起死？”

家入硝子抬头，笑着在他唇角轻轻碰了碰，她再一次反问他：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开放性结局（确信）